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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麒轻笑:“你倒不傻,知道是朕设计的。不过你若完全懂了,也能做皇帝了不是,嗯?”
“还真别笑话奴才啊,跟在皇上身边久了,看也看个八九不离十不是。”
“哼,朕的言行你若真的能分辨个所以然来,那大臣自然也能了,到时候满朝文武都是同一张笑脸,你再也分辨不出他们的本来面目。”
赵一欢给她斟满酒,笑容可掬:“朝野大事轮不到我赵一欢来置喙,不过奴才只关心皇上每日扮个面瘫可累?”
李青麒含笑扫了他一眼,又饮一口酒,似乎兴趣盎然:“你若从孩童时起就学这功夫便不觉得累,真真假假,真中有假,假中有真,搞糊涂了他们,方才立于不败之地。”
赵一欢手上酒壶一顿,不知不觉洒出琼殇两滴,朝李青麒扯出一个微笑:“原来如此,那要是喜欢一个人,说喜欢她又不喜欢她,时而喜欢她时而不喜欢她,能立不败之地否?”
李青麒别有深意地扫了他一眼,接起琼殇一饮而尽。
“若人喜欢,做什么都是赢,若不喜欢,做什么都是输,又何来什么妙招可言呢?”她放下琼殇,笑地宛若惊鸿。
有那么一瞬间,赵一欢似乎觉得李青麒明白他在说什么,甚至有一种把他看穿了的恐惧。
但是后来发现似乎没有,李青麒只是话赶话,顺嘴这么一说。
因为李青麒醉了。
她很少醉,但是一旦醉就是大醉。
坦白承认,连她醉了的样子都很美,游移的目光恍若碧丝,原本白皙的肌肤燃烧成粉色,整个人暖暖的烫烫的。
斜斜卧在那里,慵懒地抻开身子,自信的笑容挂在嘴角,逍遥像个神仙。
“皇上,酒没了。”他低头看了一眼壶殇,试探道:“回殿里去么?”
谁知,方才还闷声不响的李青麒没由来地飘出一句:
“一欢,你知道寂寞是什么滋味吗?”她神情寡欢,半眼微醺,似笑非笑。
赵一欢琢磨了片刻,狐疑道:“皇上说这个做什么?”
“呵……”她轻笑出生,不屑一顾——似那神仙也比不上她懂得多:“不是黯然惆怅,更不是悲伤倦泣,竟然是刺痛。你说好不好笑?”
她的话令他芒刺在背,不寒而栗。那语调三分嘲弄,六分痛楚,还有一分骇人。毕竟有谁能笑着说出这番可怖的话,她也算得上是真正与寂寞为伍的人了。
如果用颜色来形容李青麒,她表面上是金边银边儿的,其实内心里头是黑色的——却不是说她如何黑心,只是如夜色一般隐匿在黑暗之中,与如水的夜色融为一体。世人都说白色纯洁,殊不知黑色是才最纯粹的,没有任何颜色能污染它。
李青麒是酒,寡淡而浓烈,赵一欢时而尝出寡淡,时而尝出浓烈,有时竟同时浮现,如千面女郎,但是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是,酒是寂寞毒,苦涩辣喉,劝君莫贪杯——”赵一欢绕到她身后,就着她的手拈下壶殇,软声道:“好了,皇上你醉了,夜深快去休息吧。”
“朕……朕没醉,朕还能再喝……”不知道是不是赵一欢听岔了,醉酒的李青麒竟然有几分泼皮无赖的口吻:“把朕的玉液壶拿来,朕要与……你不醉不归。”
她说着把头埋入臂弯,扑倒在石桌上。
赵一欢叹了口气,从她身后圈住她的腰身就往屋里拉,无奈赵一欢抱不动,只得半拖半抬,弄得满头大汗。
“哎……大孔雀,你好重啊……”好容易放下她。
终于将她抬到塌上,赵一欢扯来薄被给她盖上,及至腰身再往上拉便看见其领口处湿漉漉——便是刚才豪饮所泼下的酒水,一直顺着肌肤滑落到了深处。赵一欢手臂一顿,没了动作,半晌后才方想起找来布巾擦拭。
现在这个冷面女郎活似钻到了酒窖里的野猫,浑身浸透了酒味,醉晕晕神游太虚。
苦了赵一欢当牛做马又是搬重物又是更衣服。
待领口处擦拭完了,便想着不能教她这般裹着酒水入眠,索性整个干净吧。
他熟稔地解开李青麒的凤袍,掀起罗裙就把布巾往里送。这画面若是正好被巡逻值班的宫人甲乙见到,准逃不了猥亵皇上之罪,但偏赵一欢做的认真仔细,熟稔大方,也不知何时开始已经习惯照顾这厮,如今就连这暧昧至极的动作都奉命般完成地一丝不苟。
李青麒迷迷瞪瞪朝赵一欢翻了个身,他忽然觉得那双颤动的扇子般的睫毛就在眼皮子底下忽闪忽闪。
“你……你压住我怎么拿出来啊……”那可怜的棉布被碾在李青麒身下,赵一欢微微使劲,抽不出来。
见李青麒睡得迷糊,赵一欢叹了口气:“你啊……”
赵一欢走了很远,跨出殿外,轻轻关上鸾凤殿的大门。
正在这之际,幽幽听见睡着的李青麒飘来一声叹息。
“哎,陛下也有烦恼的事啊。”赵一欢摇了摇头,决定不走了。他折返殿内,借着月光,就着地上的蒲团靠了一夜,生怕小皇帝醉晕晕的半夜起床磕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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