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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佑疏满是疑问,酒不是用来喝的?
不知道是不是冷到了,南佑疏眼眶红红的,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雾气,水灵灵地看向许若华。
许若华突然凑近,近得连呼吸的气息都扑到了南佑疏的脸上,好笑地挑了挑眉,带着一股坏笑,发挥起她最擅长的演技:“酒还可以配美人,倒在浴池里,一起洗澡倒是很惬意。”
然而容易受惊吓的南佑疏因为女人的突然靠近,那股淡定沉着,甜而不腻的青草香又席卷了她的鼻尖,女人的气息也旖旎在她小小的脸蛋上,久驱不散,这让南佑疏慌乱地睁大了无辜的眼眸,结果什么话也没听清。
许若华看着小女孩慌乱的表情,觉得她一定是被吓到了,吓一吓也好,要敲打敲打,免得谁都相信,也免得……比她还老成地说着不合年龄的话。
这会轮到南佑疏不回话当个小哑巴了,刚刚不该只顾着闻女人身上的气味,她真的很想听清许若华刚刚说了什么。
许若华看着差不多了捏了捏小女孩的微红的鼻尖,刚刚在车上还不觉得,小女孩不但瘦弱,身体也总是冰凉的。
看到女孩兜里始终装的那瓶哮喘喷剂,再想起小女孩背上的乌青,女人不忍心再挑逗了:“没什么,是做菜用的,有时候倒点酒佐味。快去洗个热水澡,自己能洗吗?等会我给你擦药。家里没买菜,我点个外卖,你吃什么?”
要是被旁人知道价值不菲的上好红酒居然要被佐菜,估计得痛心疾首地大骂资本主义。
听到吃的后,南佑疏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很久没吃东西了,突然想起了大伯给她做的花生酱拌面,糯糯地答到:“我自己可以洗的。如果方便的话,想吃花生酱拌面,也不是非要吃,姐姐给什么我都吃。姐姐,真的谢谢你,今天救了我。”
“嗯,自己能洗澡,倒是个省心的小家伙。不过……花生酱拌面?这涉及了许若华的知识盲区,以前在许家,阿姨从来没做过,走南闯北跟了那么多剧组也没吃过,这小家伙的口味倒是有点奇怪。
许若华边想便把许若华带到了浴室,想起女孩身上有伤,不宜泡澡,边仔细嘱咐她:脱了衣服后站在浴缸里洗就好了,左拧是热水,右拧是冷水,这瓶是洗身子的,这瓶是洗头发的。
然后看南佑疏不禁风吹雨打的身子骨,怕她滑倒,又往浴缸里丢了一块防滑的防水垫子,还是有点不放心,告诉南佑疏她就在外面,有事叫她,然后又把外面的空调打开了,她怕南佑疏等下出来冷。
南佑疏也仔细地听着许若华教她,好像很久没有人这么体贴入微地关心过她了。
以前在村里,南志宏和王梅才不管她,天气不算太冷的时候,她就索性用井里的冷水洗,因为烧水就要用柴,她是要被指着鼻子骂的。
很久没洗,要是女孩想烧水洗个澡,王梅就会睁着眼说瞎话尖酸地喊着:“南志宏,你看看你这个女儿,每天都要烧水洗澡,怎么,是哪个娇滴滴的公主转世了不成?水不要攒柴不要劈的?之前还说想上学,一个女孩子有什么好读书的,也不看看我们家供不供得起你。”
南佑疏每次听了都不还嘴,要是稍微回一句,王梅就要开始撒泼了,直到引起南志宏的注意,然后劈头盖脸地骂她一顿,她爸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会动手打她,好像眼前这个小女孩不是自己亲生骨肉似的。
久而久之,南佑疏学聪明了,趁王梅打麻将不在家,南志宏去卖肉或者醉酒的时候,偷厨房里的洗洁精,自己悄悄地烧水,快刀斩乱麻地洗完。
说起读书这事,夫妇俩铁了心不让南佑疏去村里的学校上学。还好大伯每周都会教她知识,南佑疏很聪明,一下就能学会别人学习一周的知识点。
不知不觉南佑疏已经洗好了,她像只小狗一样嗅了嗅,姐姐的沐浴露和洗发水也很好闻。
又嗅了嗅自己身上,应该没有汗味了——之前被老男人追的时候,她连衣服都被汗浸湿透了,那姐姐之前,是不是闻到了她身上的汗味?
南佑疏窘迫极了,很想让许若华忘掉她狼狈窘迫的样子。
而后尴尬的事情发生了,浴室里没有毛巾,衣服也没拿。
也许姐姐刚才也忘记了。南佑疏小心翼翼地穿上拖鞋,像只企鹅一样裸着身子走到门口处,充满热气的浴室里暂时还不冷。
南佑疏软软地喊了声:“姐姐……对不起,我忘了拿换的衣服和毛巾了。”
时间回到十几分钟前,许若华让许严宽手下的人查了查南佑疏。
第一,是因为她不是个容易相信别人的人,要她接近一个人,那个人就必须是她知根知底的
第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想知道关于南佑疏的事情,哪有爸妈卖女儿的,如若真是这样……把她还回去无异于再把南佑疏推入深渊。
哥哥的手下办事很快,不一会儿便根据南佑疏的身份证号查到了很多信息。南佑疏,14岁,生母早亡,父亲酗酒又赌博,家徒四壁,后来续了弦又添了个儿子才干了个正经工作。只有一个大伯的亲戚平时较为关注她,不过,也是个穷教书的,家境也不好,不知怎么回事,这位大伯似乎没有娶亲。
看着看着,许若华的神情不太好了,她心里有些发堵。竟然14岁了……看起来比同龄人小多了,想起南佑疏几乎没有重量地撞在她身上,又想起她惊慌失措的眼神,想来,是那家人是真的对她不好。
许若华的手紧紧捏住了杯子,手背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女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随后浴室门就被推开了,南佑疏探出一个小脑袋瓜,声音格外软糯:“姐姐……对不起,我忘了拿换的衣服和毛巾了。”
这事倒是许若华忘记了,听到小女孩乖乖地喊着姐姐,原本微皱的眉头不由得地舒展了些。“我这就给你拿,你站着别动,很快的,小心滑。”
许若华起身翻箱倒柜迅速地找了件最小的睡衣,却发现家中没有备用毛巾了。
算了,怕她冷,许若华拿起了自己用的纯白浴巾向浴室走去。
门微微开了一条缝,露出半边可爱的脸蛋,脸上还有点红晕,许若华无奈道:“疏疏,把门开大一点,不然递不进来。”怎么还跟她害羞呢,自己又不是男人。
南佑疏又把门打开了一点点,像只战战兢兢的小鹌鹑,迅速接过东西准备关门,却还是被许若华瞥见了她满身的伤痕。
许若华迅速用手推住了门,不让南疏佑关上,一瞬间,空气好像都凝固住了。
南疏佑是不想这样的自己的被她看到的,于是紧张地抬头和女人对视了一眼,发现女人的脸色阴沉,平时桃花眼散发出的点点柔意也不复存在——南佑疏知道,她生气了。
过了一分钟,终究是许若华先开了口“是那个男人干的?”女人生起气的声调降了几度,有点磁性和嘶哑。
南佑疏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低头道:“姐姐,不是……”
“不许瞒。”许若华严肃地盯着南佑疏,越想越气,越看越心疼,这事比前几天那个狗屁记者还气人,这小孩刚刚的动作和表情明显是不想让她看到。
许若华没耐心了,直接把门推开,南佑疏慌忙地遮着自己的两处,却发现徒手根本遮不住。
女人用浴巾把南佑疏像包饺子一样裹起来,然后将她打横一抱,丢到了客厅的榻榻米上。
这下南佑疏顾不得自己全身刚刚被看光了,她被打横抱起,下意识地僵住,怕摔,也怕再让许若华动气了。
榻榻米上,女人的神情分明还生着气,动作却很轻柔,没有弄疼她。
许若华沉声道:“南佑疏,我告诉你,我什么都不缺,不需要你报答我什么,唯一的条件,不要对我说谎。”
刚刚抱起她的时候,感觉搂了个骨架似的。
小女孩第一次被喊全名,慌张地微微垂眸,眼中有一点水气,拉了拉许若华的衣角,略带着一点哄人的语气:“姐姐不要生气了,我不瞒你。”
然后南佑疏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许若华:自己身上,腰间的伤是被王梅掐的,过几天就会消;小腿那里的伤是被南志宏打的,还要再多过几天才能消;手臂上的伤痕是旧伤,是南志宏喝醉酒摔碗让碎片弹上来导致的,但是已经不疼了;背上的伤是新伤,是才被老男人用拐杖打的。
南佑疏越说越小声,有点自卑,说着说着自己眼眶也红了,已经做好了被嫌弃,然后被送回家的准备了。
女人听完后没有答话,为南佑疏吹了头发,小心翼翼地上了药膏,又给南佑疏套上了一套毛绒绒的睡衣,虽然还是有点大了,但至少不影响走路了。
本来南佑疏想自己来上药,可许若华却意外地强势,还散发着一股威胁的意味,于是南佑疏只得听之任之。
明星一般都是天上的星星一样遥不可及,可本来万众瞩目,看起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许若华却为她干了太多完全不符合她身份的事,南佑疏更不好意思了。
许若华在刚刚的沉默中在心里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她知道作为当红未结婚的女明星,却扶养一个孩子是多么不理智的决定。
她早已经不在乎外界人的评判了,况且只要她想瞒,便能瞒。她更想要南佑疏安全、快乐地长大,像正常的小孩一样,想起那对夫妇,许若华攥手成拳。
她曾经也靠演戏得来的钱资助过贫困地区的小孩,却也没一个像她眼前这一个这么惨的。尤其是,眼前这个小女孩还活生生地站在她的眼前,还是个很合自己眼缘的,一身伤痕明晃晃地刺痛了许若华的眼睛。
沉默了半晌,许若华盯着南佑疏郑重地问:“想不想回家?”
南佑疏觉得自己绝望地要哭出来了,下意识地觉得自己要被送走,还是努力不表现出来:“我不想回,但是姐姐要是嫌麻烦,送我回家也没关系,大伯对我很好……我可以回家。”
许若华思忖着,确实与查来的资料无误。接着许若华又恢复了往常慵懒的语调:“不想回就不用回了。”
听到这话的南佑疏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地望着许若华。
许若华叹气:“疏疏,我刚刚不是在生你的气,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我只是……不想回家,就留在我的身边,你爸妈那边,我会处理妥当。”
南佑疏从震惊中回过了神:“姐姐我可以做家务,我会择菜做饭洗碗洗衣服拖地……我什么都可以做……”许若华哪里看不出来,她知道南佑疏急着证明自己,是因为太没安全感,害怕被抛弃罢了。
“咕~”南佑疏在这个关键关头被自己不争气的肚子卖了,她从医院跑走后就没吃过东西了。
许若华失笑,起身从厨房的保温箱里拿出了一份花生酱拌面,一盅乌鸡汤,两个大鸡腿,一个煎蛋,还有一碟小笼包。许若华在南佑疏洗澡的时候就点好了,一直热着。
她在某外卖软件上搜了半天花生酱拌面,才发现做这个的店家真没有几个。后来看到沙县小吃里的飘香拌面里配料写的是花生酱,便点了一份,怕女孩吃不饱又加了点别的。
“是花生酱拌面!!姐姐你真的给我买了~”南佑疏因为开心,语气有点上扬,许若华听出了撒娇的意味,心情好了点。
懂事、省心、清秀、声音好听、好养活,看着确实很顺眼,许若华默默总结了一大堆南佑疏的优点。
女孩又轻轻用小手拍了拍许若华的背,边顺毛边确认她是不是还在生气。许若华更觉得南佑疏是一只乖巧粘人的小狗变的了,弯了弯眉眼:“都是你的,我之前吃过了,没生气了,吃吧。”南佑疏闻言终于放下心来,大口吃了起来。
“明天我让助理去给你买个手机,以后迟早得用上,还有你的大伯我也会联系,让他放心。我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家务,你还没成年,应该去上学。先跟着同龄人上一上初中,要是不行再请家教来家里教,我记得附近就有一所很好的学校,你就住这吧。”许若华仔细地思考着如何安置南佑疏,神情跟工作时一样认真专注。
南佑疏仔细观察着女人,知道她是在认真地为自己做打算。突然就觉得自己从被人从无尽的黑暗中拉出来了,拉到了一片美好的花园中,花园里有淡淡的青草香,以前那些粗粗的枷锁、冰凉的井水、巨大的声响和村落人的议论还有漏进她房间的寒风,再追不上她。
南佑疏尝到了一丝幸福的味道,而给她救赎,把她拉出黑暗的,是眼前这个极其美艳的女人。
许若华计划好了后便去卸妆洗澡了,等洗完回来时,发现南佑疏已经把东西吃的一点也不剩了,嘴角旁还占了一点酱,许若华刚想拿纸擦拭,南佑疏便轻启薄唇自己舔了舔唇角。
这小孩,还挺能吃。随即又想到这是饿了多久没吃东西了……明明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许若华轻叹了一口气,以后自己可要好好养养。
许若华刚出浴室的时候,南佑疏就注意到她了。谁知道许若华不经意地抬手,南佑疏就看到了隐隐约约的马甲线,一般人卸妆之后会很没精神,许若华却不是,可能是因为保养的好,又刚从浴室出来,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一双桃花眼就这样睨着自己,很是勾人,而且南佑疏注意到,她好白。
卸了妆的许若华和电视屏幕里面不太一样,如果说化妆前许若华是倾城倾国的媚人,那卸妆后则是不染一缕尘埃的白玫瑰。两者各有韵味,南佑疏想起一句话:“美人在骨不在皮”,不知不觉就望着许若华缓缓出神了。
许若华感觉到女孩又在看她,心情莫名更好了,说出了之前在车上就想说的话:“我的脸有那么好看吗?是不是给你盯,你这小家伙可以盯一整年?还是说卸了妆之后不认识了?”
南佑疏这才回神,心想,如果她愿意,自己看一整年恐怕也不会腻,随即又软软糯糯道:“姐姐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许若华决定在心里再给南佑疏加一个说话中听的优点。
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半了,两个人都开始眼皮子打架,打哈欠了。许若华和南佑疏两人刷了刷牙,便准备睡觉了。“你今晚睡楼上?一个人可以吗?”许若华问道。
南佑疏其实是很想和许若华一起睡的,但是自己已经够麻烦人家了,也不是8岁小孩了,而且之前若华姐姐把手抽走,南佑疏猜测可能她并不喜欢和人有肢体接触,虽然心里有些遗憾,但是还是给出了一个懂事的回答:“没事的,姐姐,我以前就是一个人睡。”
果不其然,许若华好像松了口气。许若华将南佑疏送到房间里又帮她掖了掖被子,就在南佑疏以为她要走的时候,许若华亲亲地在南佑疏小小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晚安吻。又柔声说道:“晚安。”
南佑疏仗着关了灯,任凭自己的脸发火烧,也轻声回了句:“晚安”。
经历了许多天提心吊胆的女孩,终于蜷缩在温暖的被子里,吹着空调,得以片刻安宁。
暖烘烘的热气让南佑疏不自觉的在黑暗放轻松,慢慢地,南佑疏再也坚持不住,沉沉地睡了过去,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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