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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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林父林母出来了，病房里传来小梓气若游丝的声音：“爸妈，你们进来吧,我想好好和你们谈谈。”

段父段母迈着沉重的步伐，叹气,缓缓地推开了那扇门,经人说了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女儿的相貌的确不差，那咿咿呀呀学步的小不点,就长成了这么个长发飘飘的模样。

小梓正瞧着窗外的风景出神,风从窗隙里调皮地挤呀挤,拂过她的发梢。银白丝的眼镜架在鼻梁，应当是那个叫林墨苒给她重新配的,要多亲密，才会连眼镜度数这些繁琐细事都记得清二楚。

其实段父段母也怀疑过这几人是不是在演戏，可自家女儿那白到起皮的嘴唇,触目惊心,面色差极了，那抢救的场面和当时快消失的呼吸总骗不了人。

“段小梓，我们就你这个女儿啊。你真的不考虑找个男人吗？就非她不可了？我还指望着抱孙子,天，为什么会这样······”段母眼眶红红,按压着自己的胸口,痛心疾首地皱起眉头。

段父拉了张凳子用力坐下,冷哼声：“你问废话，她将那林墨苒看得比我们，比她这命还重要,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们的意见和想法根本左右不了她。”

段小梓回头，眼里是段父段母从来没见过的坚定和执拗，她缓缓地眨了眨眼，似乎鼓起了很大勇气，声音嘶哑：“非她不可。”

“我不喜欢男人，大概是天生的。爸妈，这件事，只有我让步，或者你们让步。以前的事我都是听你们的，唯独她，我割舍不下，后半生，我也想为我自己活。”

“她是个待我极好的姐姐，我做的菜再难吃，她也会扫而空；我来例假痛得说不出话的时候，她会亲手为我熬汤···很多很多时候，我都觉得是自己高攀。”

“可她仅为了我有安全感，就率先向全世界说明我们的关系，她是大明星，爸妈你知道吗？她比我，比你们都要引人注目些，议论她的不止个县城的人，可她说为了我，切都是值得的。如果我只享受她单方面的付出，那我这辈子确实失败，我不想，我怂，我两难全，所以······了百了。”

“段小梓！”段父突然起身站起，将病床前柜的东西都扫落，叮叮咚咚，外面的林墨苒面色冷，想进去愤怒地质问他会不会当爹，自己的爸妈却伸手拦着，许若华也摇头，示意让他们自己解开心结。

段母失望地别过头，过了会又收拾起地上破碎的玻璃片，空气都沉默，段小梓没应自己爹这声，就那般面无表情地凝视，最终还是鼻尖泛酸，泪水如线。

“可以不要再逼我了吗，你们和她，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谈话又变得气氛紧张，段父抄起自己的皮革外套，转身离去，声音愤怒极了：“还待着做什么？！她妈，我们走了！”

临到门前，步伐又顿住，男人的肩膀微微颤抖，没回头，粗声粗气道：“段小梓，你和她结婚，不需要通知我们。我也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你留着这条命，和她好好过，别最后挑错了人，四五十岁回娘家来，到时候别喊我爹。”

这回，终究是做父母的，退了步。

并不是自家女儿言两语就能说动，而是那天小梓出事，林墨苒的狼狈、慌乱，那敲窗的决绝，进车救人的毫不犹豫都历历在目。她手心的大口子血流的吓人，她还用力按压着小梓的胸口，不敢牵扯伤口，哭得是那般撕心裂肺。

该说不说，南佑疏这场出谋划策确实高明，那天，她对段小梓说，除了用他们的方法“逼”回来之外，也是向段父段母呈上张“女婿考验卷”，没有任何彩排，林墨苒出色地通过了考验，近乎拿了满分。

“爸妈，谢谢，我很幸福，也不会挑错人。”小梓及时唤住二人，段母回头，她的笑容明晃晃地，触动了当妈的心，好久未见女儿这般鲜活，原来之前自己不知不觉，把她逼得不像人样。

段父依旧没回头，披着夹克摆了摆手，声音还是怒的：“少抽点烟，别回老家，近几年我不想看到你们。我和你妈给你新买的眼镜放在那袋子里了，用不用随你的便。”

两人准备回那个开始待不住的小县城，段父生气地将自己口袋的好烟塞回去，道他不需要。自己女儿都被拐跑了，拿包烟打发谁？走前还回瞪了眼“脸护妻”的林墨苒，早知屏幕里那个人会和自己女儿在起，就不该看她的戏。

林父笑眯眯，差司机送人，他挺喜欢段小梓的，比当初那个把自家女儿伤的遍体鳞伤的女人好得多，无疑，段小梓也通过了这边的“女婿考验卷”，她懂得双向奔赴，勇敢地选择了自己的苒儿。

至于这烟，不收不要紧，更大的彩礼，还在后头。

“订婚。”小梓望着林墨苒，手仔细摩擦着两幅放在白被褥上的眼镜，微微抬眼。

不为别的，她就是想气死徐武惜。

林墨苒难以置信地将头发别到耳后，似乎想再听段小梓说遍，她怀疑自己听错了，段小梓怎么也不像会主动的人，却等不及她再次开口，急切地应声：“订。”

——

经历了这糟事后，许若华心里越发不安，之前在网上搜寻了许多类似于“哮喘发作最严重时会如何？”，网上给出的答案是休克，暂失言语且意识模糊。

这晚，女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主动敲了个电话，告诉南佑疏，小梓已经脱离危险。

对面先是没反应过来，简单地嗯了声，听起来还没接到自己电话喜悦。许若华指尖轻叩桌子，心里笃定了七八分，这么从容？谁给她通风报信说小梓醒了？看来确实是对这边的情况了如指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