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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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鬼怪若是选中了自己的血食,他们会用阴森鬼气动摇人的心魂,然后在月色惨淡的夜晚依照印记寻到自己的血食后再将其吞噬殆尽。
“……或许那只鬼对他没有恶意?这是个人鬼共生的时代啊小白。”
白狐之子轻咬着字节,宛如提起的并非人人避之不谈的鬼怪,而是好久不见的友人一般。
“这是个人鬼共生的时代。”
阴阳一道,无论善恶,难定黑白。
“我记得见到大江山的鬼王时,小白你还大着胆子向他讨了好几碗酒喝啊。”
“唔……这不一样!晴明大人!”
“那么……小白和小狗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呢?”
*
半天的时间从宅邸走了一趟坊市,除了书籍之外医师还将自己的手账放心地交给了他,许多的药物名贵且难寻,动用产屋敷家族的人脉来采买总是要比他自己一个人找起来快得多。
“菖蒲、黄柏、桂枝……”
“……青色彼岸花?”
一包包药物在他的手中对照过去,贵如虫草人参他都能从可支配的份额中取到手上,唯独最后一味药材在医师的手账上重点标记了出来,而并没有被他们寻找到。
零念着药方牵着马车回到了宅邸,路过庭院廊下的花架,光秃的只剩下了枝桠的藤蔓在冬日里显出了几分死气。
他看见樱野徘徊在花架下,木屐跑丢了一只,雪白的足袋蹭上了院落里的黑泥还恍然不觉。
“发生了什么事?”零喊了她一声,脚下的步伐停顿了一二。
樱野倏然回头,她的面上没有血色,惊慌与恐惧印在她的眼里徘徊不去,“零……零!”
“辻哉少爷他……”
怀抱里的书箱落在了地上,雪白的书页飞散了出来落在了同样的泥地里,页脚沾上了污泥。
零只觉得自己的大脑里一道轰鸣响起,震得他只能看见樱野的嘴唇一张一合,破碎的句子织不成一句话。
他拔腿就跑,管不得遇上的人都是一副古怪的神情,也品不出樱野眼中的恐惧究竟是为谁而起。
木石庭院的小道蜿蜒而曲折,他踏在浅浅的水塘里,藻荇缠上了木屐。
窗扉紧闭地透不入一丝阳光,自己临走时摆放的干花与瓷瓶躺在廊下,碎成了一地的残片。
木门推出了一道细缝,足够零侧身能够钻过,他却迟迟没有抬脚。
屋里屋外的血迹呈现出暗红的色泽,未干涸的液体还在往外渗着,血液滴落在破碎的瓷片上,像是计时的水漏声。
“……医师?”
零还是走了进去。
他看见短刀绞入了年轻医师的心口,一刀两洞,亮白的刀刃还在滴血。
鬼舞辻无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梅红色的眸子半阖不阖,他的衣领至袍角上都沾了大半的血渍。
他忽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一声急过一声,榻榻米上又染了上新的血。
“辻哉少爷——您的身体……?”
“好痛啊,零。”
零听见鬼舞辻无惨这样说。
“好痛。”
“过来,到我的身边来。”
湿淋淋的步伐声中混合着践踏着液体的水渍声。
即使是从前鬼舞辻无惨最为虚弱的时候,零都没有听见他呼过一声痛,闷在喉咙里模糊的声音他始终听不真切。
惨白的双臂环上的他的肩胛,没有扎束起来的乌黑卷发擦过他的脸庞。
他的少爷将头埋在了他的颈窝里,鼻翼嗡动,嗅着他汩汩的脉搏。
“没有……事了……”
零听见自己这样说。
其实他还是听不太清楚,好像什么东西崩坏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吵扰着,像是夏末秋初嘶哑挣扎的蝉鸣。
唯一听得真切的是鬼舞辻无惨放缓了节奏,一字一顿像是敲击在他心里的词句。
“幸好……您没事……”
这像是一个信号,那双紧得似乎要将他融入骨血里的手慢慢地松缓了下来,零茫然地抬起头,他在辻哉少爷梅红色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看见了映照出的自己。
浑身都是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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