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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他们中牟县医德最盛、最得民心的医女隐大夫,被开封府抓进大牢里去了。
这还了得,原本一盆散沙般的中牟县百姓全都团结起来,成天到衙门口讨说法。
他们成天替隐大夫喊冤,一遍遍地敲响鸣冤鼓要求开封府释放隐大夫。
谁杀人都不可能是隐大夫杀人啊!
若说公鸡下蛋可能有人信,可若说隐大夫杀人,巷里玩泥巴的五岁毛孩子都绝不会信!
隐大夫怎么可能是孕妇连环被杀案的凶手呢?
她平素见着条小猫小狗都疼惜的不得了,每每见着个小孩子都是慷慨解囊为孩子们买冰糖葫芦吃,连蚂蚁都不肯轻易踩死,
这么一位大善人,怎么可能杀害孕妇!
不是说开封府的铁面包青天断案如神吗?
怎么如此善恶不分!抓隐大夫入牢,包大人脑子被锅底拍了吧!
民意的力量是巨大的,整个中牟县都团结起来,即便是官府也要退步。
民意沸腾的第四天,中牟县地方官府的最高级——县令大老爷范桐,不得不亲自带着随从向开封府包大人谏言。
哎呦喂,青天大老爷快放人吧!再不放人中牟县的百姓要造反了!
范县令去时带着全中牟百姓的万民书,回来时就带来了隐大夫被释放出开封大牢的消息。中牟县百姓人人喜不自禁,他们穷山僻壤,县城小,医术高又医德好的大夫可就这么一位,可不能让官府给糟蹋了!
“公孙先生以为本府此举如何?”
“民意所向,不可强逆。大人所做决定甚为明智。”
夕阳在山,人影已散乱,居于中牟县驿馆楼阁深处,依然能听到外面百姓奔走相告隐大夫被释放的好消息。
“这丁氏医女,在中牟深得民心啊。”正对窗户外的景致,包大人捋着长须若有所思。
公孙师爷斯文的白面上笑意一闪而过,语带双关:“那位杀死孕妇连环被杀案的凶手的中牟县暗中保护者,岂不是也甚得民心?”
包大人转过身去,黑脸在夕阳辉照中中变得不甚明晰:“知我者,公孙师爷也。”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隐大夫被释放了,隐大夫的老宅连接数日门庭若市,街坊邻居都来造访,中牟县百姓三五成群过来慰问。
看看隐大夫是否缺胳膊少腿,是否在牢狱之灾中受了刑,最后确定,隐大夫没事儿!
就说嘛,隐大夫这类大善人,善有善报,吉人自有天相!
登门造访的人很多,下至平头百姓上至中牟县富商孔大善人,但却还是来了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展大人,您今个儿怎么有空过来坐了?”
彼时其他乡里乡亲已经散去,庭院中清泉涓涓,花木繁茂,恰是一个花田小憩的慵懒下午。
落座,看茶,摆上盘馨香的小点心,一整套待客礼仪滴水不漏地完成。
丁隐一面泡着香茶,一面戏谑地瞅了展昭一眼:“这回可还是翻墙头进来的?”
展昭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谢过招待后接过茶盏抿了口,清清淡淡,含而不露,恰如面前巧笑倩兮的女子。
“贸然造访,还望隐姑娘见谅。”
午后慵懒之时,葱茏的花木间扑索出几丛飞鸟,鸟声婉转,教人不觉神思舒缓,在这秀丽的庭院景致中放松下来。
那丛曼陀罗华依旧依偎在绿荫间疯长着,血红得妖冶。
但或许是受情境的影响,斜阳之下,花开娇艳,却已经没有了血案那夜的鬼气森森。
“隐姑娘太生分了。还是唤我隐娘吧,街坊邻居们都这么称呼。”
女子笑意是随和的,脸上无妆无粉,清淡至极。正坐在曼陀罗华掩映的位置,人比花娇,整个人似已与那血红的花丛融为一体。
“展大人今日造访隐娘寒舍,怕不是无的放矢吧?”
“确实。展某是来致歉的。那夜强入民宅,惊扰了”……
等到东拉西扯老长一大段了,终于入了正题:“那夜歹人意欲杀害郭氏绵娘一身两命。最终绵娘母子毫发无损,歹人却不知所踪,只留下大滩大滩血迹。”
“隐娘,”男人有些迟疑,还是不太适应如此亲密呼唤桌对面的女子,但毕竟有备而来,很快就模糊了过去,“隐娘身在案发现场,可知那歹人逃窜去了何处?”
丁隐抿口香茶,柳眉漂亮地挑起:“感情展大人您这是打着致歉的名头来套我的话的啊。”
该说的都说完了,展昭不再言语,只静静凝视着面前的女子。静等答案。
或者说,静等她的态度。
她的态度是慵懒的。起身去欣赏那丛血红得曼陀罗华,素白的手指映着花瓣淋漓的血红,在色彩上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去了何处?自是去了那歹人该去的地处。”
眼眸微抬,四目相对,视线交互瞬间丁隐对着男人醇厚的目光勾了勾唇,恰如血腥的野兽一瞬间披露的原型。
于是了然了。双方的默契也达成了。
细腻的白瓷茶杯浮沉着喜人的光影,展昭又端起茶盏,浅淡地抿了口。
开封府的执法机器不是吃素的,关她这几日,别的没查出来,就是猎杀孕妇连环被杀案的凶手的中牟县暗中保护者,查了个八|九不离十。
十有八|九就是这位似有千万重面纱的神秘医女,也只有她有这个手腕操控中牟县的民意。而如今她的态度,便是对开封府的调查结果的最好肯定。
待到展昭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青石巷的尽头,也恰是日暮微微阴暗之时。
庭院里的曼陀罗华吐着血一般的芯子,女子绰绰约约的身形流连过花丛,穿过庭院,进入到了老宅最隐秘的房间。
房间昏暗的地下室里,一个鲜血淋漓的男人被刑具吊在半空中,可不正是那欲剖杀绵娘取婴孩而未果的黑衣歹人?
“说吧,你还有多少同伙藏在暗处,指示你们连环杀害孕妇的幕后主谋又究竟是谁?”
男人哼哼着,气若游丝地抬起头来,满眼怨毒:“毒妇,疯女人!疯子!”……
“不肯招?还是个硬骨头。”
解剖刀在男人惊骇欲裂的目光中划了下去:“知道么,人身上的血至少有一桶。你说我这样割开你两处手腕脉门,依照每炷香流一杯血的速度,你体内那满满一桶血,能撑几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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