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州副本（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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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丁隐便一面谋划着出逃开封城，一面冷眼旁观着开封府对安乐侯案的进展。

又几场秋雨洗礼过大地，带来了初冬的寒流。冬寒料峭的时候，包大人请旨成功，获得了陈州督赈皇家钦差的职权。与此同时，丁隐出逃开封城的计划，终于也谋划完备了。

再不走，展昭那个重责任的性子，就要将婚嫁之事提纲上线了啊……

一方面，是开封府执法机构，如火如荼准备向陈州进发；另一方面，是下定决心的女疯子，收拾了包袱准备跑路。

两方都忙得脚不沾地，谁都顾不上谁，连带着开封府对这个高危险系数女疯子的监控都松懈了许多。

数日忙碌，一朝就绪。

更深人静的时刻，展昭结束了一整日的忙碌回院落休息。开封城下，冬夜微寒，安安静静的宅邸，黑暗深处似有野兽咧露獠牙悄然蛰伏。

自从进入宅邸，展昭便察觉暗处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当他进入自己的卧室，这种感觉更是强烈到了极致。

“谁在那里？”

“……”静默。

“出来!——”

“……”静默。

多年刀口舔血养成的第六感，让他在某一瞬间准确地拔剑防御，剑气刺出，黑暗中有闷哼落地。

“……隐娘？你怎会藏在这里……”

“疼——”

大乌龙。哪有什么寻仇的仇家，只有一个数日忙碌未曾多见的爱侣。黑漆漆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雪白的颈项上，一道浅浅的剑气伤痕尤为显眼。这下什么都不用说了，先自打五十大板吧。

展昭赶紧将小恋人从藏身的隔板上抱下来，又是拿药酒，又是拿纱布，包扎的时候她被药酒烧灼的倒吸冷气声，听得他也直跟着心疼。

又是懊恼，又是后怕。懊恼的是，怎么没辨别出潜藏者是她，后怕的是，幸亏适才出剑没有鲁莽地下死手。

“怎么今夜想起过来探望了？”

“……”她没有回答，闷闷地问了句，“包大人请到陈州查案的圣旨了？”

“请到了。”他最大限度放轻包扎的力度，力争不弄疼她，“开封府上上下下已准备妥当，后日就要出发去陈州。”

“哦。”

“阿隐，你今夜来这里是？”

“隐娘是来告别的。”女子微不可闻地答道。依偎向他的怀中，贪婪地汲取着温暖。垂下的眼幕，孩子般纯净，一瞬间褪去了暗黑生物所有的血腥面。只剩下对所爱之人满满的眷恋。“展熊飞，你对我可真好啊……”她呼吸一口温暖的男性气息，半眯着眸，叹道，“从不欺负我，从来都保护我，还好几次救了我的命……”

“展某既带你出中牟，自然有责任保护你一辈子。”

女子仰躺在他怀中，眯起眸，猫儿般慵懒地笑了下:“我也想被你保护一辈子……”可是……她不能生育，不配与他共成红烛眷侣啊。

展昭看着这样的隐娘，总觉得她像是会随时散去，心里某种不好的预感又隐隐浮出了:“阿隐，你今几日的行为有些反常……”

女子笑睥:“你们开封府近几日不也很反常吗？”

“这不一样，”展昭拧眉，“开封府反常，是忙于为陈州之行收拾庞昱做准备，而你反常……”

每次她反常，铁定没谋划什么好事。

女子嗔笑着怼了回去:“怎么，只准你们开封府忙公务，就不准隐娘忙自己的事？”

展昭不吭声了。他本就不是长于口舌之辩的人，大多数情况下，更习惯于缄默不语，做默默守护的一方。

烛光微暗，倒映出屏风上隐约的剪影。

万家灯火沉寂的开封城，街上隐隐约约，传来打更人悠远的锣声: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

夜已经很深了，怀中的女子却还没有起身的打算，气氛渐渐暧昧起来。

展昭听着怀中人儿渐渐绵长的呼吸声，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咳……阿隐，时候不早了，明日还要应卯（上班），不若，我送你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