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开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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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魏姨讲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原本并不在许砚的计划之内。但既然开口了，便开诚布公、坦诚相待。

魏姨亦是如此。她也把自己当年的遭遇讲给许砚听。

与段怀东讲述的版本不同，魏姨当初决定离开钟老,并不只是因为恨他的薄情寡义。

“我那时候想，胳膊到底拧不过大腿,既然他都答应了人家要结婚,那就去结吧。再说，我以后也不能有孩子了，总不能让他个大男人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

魏姨长叹口气，“前些年他来找过我一次。那时候我才知道,他一直独身。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都这么多年了，以前的伤口都结成了疤，我们不可能再在一起了，见不见都没什么意思。”

许砚和魏姨一同沉默了片刻,才反手握住魏姨的双手，轻声道：“前一段，我在魏岗古城见过钟老。”

魏姨双手猛地一颤,表情瞬间僵硬。

“他,怎么样了？”魏姨双唇颤抖，声音也虚浮无力。

许砚连忙安抚地拍拍魏姨的手背：“您别担心。钟老看起来精神还可以，如果不说他是个病人,其实是看不大出来的。”

魏姨像是松了口气。

随即,她又苦笑道：“我跟他,就是老天爷给安排的不好。重逢的时间不对，就怎么都不对了。”

“那，您……”许砚犹豫再三,还是问出口来，“您真的不准备再见钟老一面么？”

和魏姨聊了这么久，许砚十分确定，魏姨心里还是记挂着钟老的。可就像她之前想的那样，魏姨的心结解不开，就很难迈出那一步。

“见他干什么呢？我们俩，这么多年的，那些恩恩怨怨早就了了。”

魏姨看看许砚，“倒是你，你又打算跟怀东怎么办呢？”

许砚没想到话题会突然转移到自己身上，不由得有些不知所措。

“魏姨舍不得看你走我的老路。怀东既然追求你，肯定对你过去的事是不在乎的。至于有没有孩子，你问过怀东的意思吗？”

许砚点点头，“问过，他说无所谓。可是我总怕，心里也觉得对不住他。”

“傻姑娘，”魏姨抽了张纸巾帮许砚擦擦脸上的泪，“咱们女人就是顾虑得太多。谈对象的时候，怕男人不爱自己，结了婚又怕男人变心。没孩子时候，怕自己不会生，生了孩子又怕养不好。这就是个怪圈。”

“罢了，”魏姨撑着膝盖缓缓站起身，“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不懂，也不掺和。不过啊，怀东是个靠得住的，他既然说无所谓，那肯定就是真的不在乎。孩子，你也要擦亮眼，想清楚啊。”

“好。”

许砚诚恳地点头。她看魏姨坐的时间太久有点站不稳，赶紧用手托住魏姨的臂肘。

谁知魏姨突然转头看着她，压低声音道：“是怀东那小子让你来劝我的吧？”

许砚愣住，意识到魏姨话里的意思，立刻涨红了脸，“我……”

“魏姨没有怪你的意思。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我会好好再考虑考虑的。”

魏姨按住许砚肩膀，眼神里满是慈爱，“答应魏姨，你也仔细想想，给怀东，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

回去的路上，魏姨这句话一直在许砚耳边回响。

段怀东看出她有心事，还以为是劝魏姨不成功，导致她心情有些低落，便揽着许砚肩头安慰她道：“没事的，你尽力了，魏姨她也有自己的想法。”

“嗯，好。”

许砚答道。她微微仰起头，看着段怀东泛着淡青色的下颌线，脑海里又想起魏姨讲的那些段怀东以前的事情。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可能就是吃了太多苦，所以现在的他才行事果敢，什么都不怕。

“过几天，我再找机会劝劝魏姨。”段怀东并不知道许砚的心思，依旧自顾自地安慰她。

“其实，魏姨猜出来我们今天来的目的了。”许砚不想段怀东再做无用之功。

段怀东挑挑眉梢，沉思了会儿。

“猜出来也正常。这些年，钟老一直都很照顾我。魏姨也知道的。”

其实，说白了，钟老就是为了魏姨，才对他多有照拂。不然供应商多了去了，东港为什么会选中东晟，还一用就是那么多年。

“魏姨说她会考虑的。”

许砚又接着说，“所以，你就别再劝魏姨了，我怕说得多了，反而适得其反。感情的事情，到底还是得靠魏姨自己想通才行。”

“好。”段怀东赞同，“你说的对，感情的事外人说得再多都没用，还得看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太敏感，许砚总觉得段怀东这句话别有深意。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段怀东接下来的话已证明了她的直觉。

“我们的事，你怎么考虑的？”段怀东压低声音，几乎贴住许砚小巧莹润的耳廓。

“什么，怎么考虑……”许砚全身紧绷，心跳漏掉一拍后突然加速。

段怀东被她紧张的模样逗得几乎笑出声来，呼出的热气拂过许砚颈侧，引得她一阵战栗。

许砚不敢再顺着段怀东的话头说下去，情急之下随口扯出个十万八千里之外的话题。

“那个，那个魏岗古城的推广方案，我还有点问题。”

她声音小小的，还有点颤。

段怀东知道她逼不得，伸手替她把耳边的发丝拢到身后，又清清嗓子道：“什么问题，说来听听？”

“就是那个预算。”

许砚迅速收起被段怀东撩拨起的羞赧。简单明了地把她想要缩减宣传片拍摄投放预算，后来却被黄部长否决的事情讲了一遍。

“当时黄部长说，这是你的意思，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不能削减掉这一部分。毕竟现在看地方电视台节目的人已经很少了，肯定不如把钱投到其他渠道效果来得快。”

虽然只是临时找来转移话题，但只要提起工作，许砚仍旧立刻变换出专业的面孔和语调，和刚才被段怀东调.戏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段怀东心说，这人还真是会煞风景，但同时又欣赏许砚表现出来的专业态度和水准。他不忍打消许砚工作的积极性，便耐心解释道：“像魏姨和钟老那个年纪的老人，其实还有挺大一部分会关注地方电视台。”

“可是，他们在旅游目的地的选择上，并没有太多的决定权啊。”许砚没有掩饰自己脸上的疑惑。

在以家庭为单位的出游目的地选择上，中青年显然具有绝对的选择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