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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州险隘,谁知道摄政王这一去是不是能活着回来?
明眼人一见那站出来说话的人正是从前太子的亲信,已有不少人出言附和。当然也有不少人企图保下景王。这一切都被立在百官末位的林子任看在眼里,想必就算景王活着归来,这些官员的位置也做到头了。
朝廷里这些纷扰景王看得一清二楚,却没有说话。事实上父兄死后他已经有些心灰了,就像个孩子一直想要向长辈争论一件事的对错,最后那长辈在弥留之际承认他是对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只是没有意义而已。
如果说从前一心要让父兄承认这一点,那么现在他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了。
想必父兄当初也是这种心情……所有在意这件事情的人都已经离开人世,即使证明了谁都没有错,也是没有意义的!
他现在手握暗卫,可以轻易胁迫他的皇侄儿做任何事。可是史书上的寥寥几笔,对于亡者来说又有何助益?
蓝栩见景王脸色沉郁,思及当初景王和君闲的关系,如今两厢不往来,似乎也不可能,便道:“殿下,大人可知道这事?”
他没有明说,景王却理所当然地知道他口中的大人指的是谁。一想起那个闲散度日的禁军统领,脸色有些不善,心头说不出是失望还是迷茫,竟是不想多提。
但见蓝栩正等着自己回答,他叹了口气,冷声道:“他跟他的父亲一样,都想找个闲职。说不定他也想去松山做个教书匠。”
蓝栩脱口而出:“不可能!”见景王脸色有异,知道自己这话有些突兀,他解释道:“大人上回跟韩渊大人一起到丰州,恰逢鞑子过境,他与韩大人两翼夹击,全歼辽兵两万精锐,鞑子这才安定了几年,三州将士无不信服,怎么可能一心清闲?”
景王错愕,“朝廷并没有接到捷报。”
蓝栩脸上隐隐也有些同仇敌忾:“韩大人手下皆是侠义人,当初向朔州借粮,反遭侮辱,便说三州的生死,与别的州毫无干系;三州的胜负,也与别的州毫无干系。”
景王皱眉,有些想不通父兄怎么放心让这群人掌控丰州。他淡道:“若是上报朝廷,嘉奖肯定少不了。”
他却不知道,临帝与朱景瑞也是跟百官一样任三州自生自灭,三州若能在掌控中,就尽量掌控。若是不能,到时也就断然弃之——三州将士不信任朝廷,何尝不是因为朝廷从不曾相信他们?
蓝栩唇微动,觉得景王想得太简单了,但又不好驳回。半响,才挑了个说辞转移话题:“从鞑子手中抢来的战马跟牛羊,应该比朝廷的嘉奖要多,我们私底下卖给各州,不仅是无本买卖,还可以抬高价钱赚个经手费,压压那群狗官的势头。”
景王薄怒:“胡闹!”
蓝栩仿佛想到那年的血战,开了话头抑不住了,冷声说:“若是上报朝廷,朝廷要我们趁机追击鞑子,我们怎么做?”不等景王回答,他径自说:“鞑子在苦寒之地,没有易守的城池,即使我们追击过去,也只是将自己暴露在鞑子骑兵的铁蹄下。”他望着景王道:“在那种地形作战,根本是去送死!当然,死的不是朝廷的人,没有人会在乎!”
景王眸色微沉,道:“这些事,也是君闲为你们分析的?”
蓝栩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这里不是丰州,说出这些话来等于是大逆不道。如今景王一猜即中,他心头大震,不知这话是否会给君闲惹来麻烦。
景王却没有注意到蓝栩的神色变幻,而是了悟他那年为何一去就是大半年。
可惜丰州诸将虽然骁勇善战,却不适合与朝廷牵扯。否则就像这次一样,明明是求救,却像是胁迫朝廷一样。在高位者,如何能容忍这种将领。
景王微笑着说:“本王这个摄政王,是陛下嫡亲的皇叔,可以算是一个保证吧?”虽然与朱厚洵不算亲近,可他这身皇室的血统唬唬三州将士应该还是足够的。
果然,蓝栩也不再生疑,心急的他与景王齐齐沿原路返回丰州,竟连入宫面圣也免了。对景王前往三州的朝议一无所知的君闲,自然无从阻止。
黄尘漫天,朱厚洵忌惮的摄政王随着丰州来的骑兵远离朝堂。
而禁军统领张君闲,似乎还因为昨日的梦魇而沉睡不愿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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