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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柏轩被周嬷嬷再三顶撞,冷眼看了她半晌,道一句“当真是我那好妹妹的忠仆!”才转头走了。

等他身影消失,又过了半晌,周嬷嬷才呼出一口气,跌坐在椅子上。

唉……世子这么严苛的性子,哪里及得上大小姐半分?可惜大小姐却是女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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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荷在内室忐忑等着。

她也知道世子是什么性子,以往她长相平平,就只怕哪里惹到世子被发作,今天被这么一夸,当时就给她吓出一身冷汗来。

府里丫环们多,颜色好的也不少,前头清荷有个要好的姐妹,叫芳荷的,长着一双桃花眼,颇有些妩媚风.情,一次傍晚被夫人吩咐去送个菜,结果被酒醉的世子看上,当时就被拖进房里了。

失了清白也就罢了,反正侯府里的丫环们出路无非就那么几条,绝大多数到年纪配了小子,少数不是家生又有家人的,做十来年也能赎身出去,然后被家人安排着嫁人,再极少数,就是被府里的老少爷们看上,能去房里伺候。若有个一儿半女的,抬了姨娘,下半生也算有个依靠。

因此第二天得知的时候,清荷是真心为芳荷高兴过的。她虽只想着配个小子,但那是因为她自知自己长相够不上,否则能做主子,谁想做个朝不保夕的下人呢?

哪知芳荷进了世子院子,据说被宠了三天,第三日里,侯爷遣人来问世子为何缺课,把世子叫去训斥。这头挨完训,跪完一个时辰祠堂回来,当晚,世子就说芳荷勾.引他,把芳荷打了二十个板子,完了直接拖出去卖到那不能说的地儿了。

尤其清荷还听世子院子里的下人碎嘴,说芳荷被世子拖进房里当晚是不情愿的,一开始又哭又叫求世子放过她,后来成了事才安分下来。

谁想到,明明是世子自己做的事,他却能全怪到芳荷头上,不过跪了一个时辰祠堂,就全然不留丝毫情分,下手这么狠地毁了芳荷一辈子。

事后得知前因后果,她是真的怕了,世子翻脸无情得太快太利落,稍有不顺就全把责任推到别人头上,这幅冷血严苛的做派实在是让人不敢亲近。

万一世子看上了她……心头打了个激灵,清荷惶恐地走来走去,越想越害怕。

谁不知道世子最爱表小姐,表小姐又是个面甜心苦的,若被表小姐知道这事……她只消哭诉几句,以世子的性子来看,自己恐怕就要、就要……

“你急赤白脸的干什么呢?”周嬷嬷走进内室,看到清荷眼中含泪摇摇欲坠的模样,再次觉得这妆画得是真的好,笑如春花招展,清丽动人,哭似芙蓉泣露,含泪摧心,实在妙不可言。

清荷回过神来:“……嬷嬷?世子走了?”

周嬷嬷心头一讪,连丫环都怕世子怕成这样,看来世子这刻薄寡恩的性子,府里下人是无人不知了。

她深深叹出口气,嘴上训道:“走了,你想什么呢?世子是何等样人?还会瞧上你不成?”

反正将来管理内院的也是世子的夫人,她何必担心这么多?再说,她这老婆子,活不活得到那时候还不知道呢,想那么远也没用。

周嬷嬷压下心里的沉郁,问起清荷正事:“你这妆,就是宣雾丫头化的?”

“是。”清荷也不再多言,老实回话。

“好……好啊!好!好!好!”周嬷嬷拊掌而笑,拉着清荷就往外走:“你这就跟我去给夫人看看!”

……

“下月底长公主生辰设百花宴,到时候小姐必会出席……”周嬷嬷站在堂下,对上首坐着的雍容妇人恭谨回话:“小姐容貌已是秀美无双,在京中众贵女里也是一等一的好,只与其他几个容色同样过人的贵女相比,拉不开太大的距离。”

“这次有那林家丫头的妙手,必能令小姐在百花宴上大出风头。”

江阳侯夫人轻抿一口茶水,闻言奇道:“清荷?抬起头我看看。”

清荷抬起头,低垂着眼睑再行一礼:“夫人安好。”

江阳侯夫人垂目细细看去,又吩咐清荷做出几个表情来,片刻后亦有些动容:“的确秀丽。”

但她的舒月已足够美貌,不上妆也比这丫环好看,而且这种清雅的妆容也不太适合舒月……

周嬷嬷看出些什么,上前一步:“夫人容禀,那林丫头不是只会一种妆容,而是可以用妆容把女子相貌拔高,比之前美上许多。”

她招手唤来一个小丫头,“去打热水来。”又对侯夫人说:“待清荷卸下妆容您再看,必会惊讶的!”

周嬷嬷也是侯夫人身边的老人了,无伤大雅的地方,侯夫人也愿意给她些面子,便点点头:“那我拭目以待。”

才说了几句话,小丫头已经快手快脚打来一盆热水,还备有皂角、丝帕,她帮着清荷,两人细细洗干净妆容,擦干面颊,清荷抬头把脸对着侯夫人方向:“夫人,嬷嬷,婢子洗完了。”

侯夫人这才漫不经心向清荷看去,这一看她却着实吃了一惊:“这、这这……这真是刚才的清荷?嬷嬷,你没骗我?”

周嬷嬷笑弯了腰:“清荷一步没离开您眼前,您说是不是她?”

“真是……神乎其技!”侯夫人沉默片刻,抬眼看向周嬷嬷,目中似燃烧着熊熊火焰,“吾儿舒月有此奇技相助,此次百花宴上定能力压群芳,拔得头筹!”

太子妃之位……亦能手到擒来!

“快去!去叫那姓林的丫头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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