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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了灯,室内暗淡下来,甄玉棠摸黑去到床榻边。
肖像已久的姑娘就在他面前,暗下来的屋子,多了几分缠绵的意味,哪怕是轻微的呼吸,在此刻都显得格外的清晰。
甄玉棠在屏风后脱掉衣衫,朝着床榻走来,柔柔的乌发披散着。
阮亭依靠在床头,可以依稀看清楚那一身浅荷色寝衣下,纤柔的腰肢与修长的双腿,是一抹袅娜妍丽的剪影。
他的眼神暗了暗,有些遗憾受伤的不是时候。
阮亭是右胳膊受伤了,为了避免睡着的时候触碰到他的伤口,甄玉棠道:“我睡外边吧。”
阮亭淡声道:“不用。”
甄玉棠眉尖微蹙,“如果我睡觉不老实的话,会碰到你的,再说了,这样我也方便照顾你。”
阮亭突然握上甄玉棠的手,示意她上床休息,“我是你夫君,哪能让自己的夫人睡到外面。”
他的声音沉沉的,带着慵懒的气息,宛若一位光风霁月、不近女色的世家公子,有一天,突然动了凡心,注视着一个姑娘,在耳鬓厮磨的时候,说些撩人的话。
估摸着不管哪个姑娘,听到这一句话,都会没有丝毫抵抗力。
甄玉棠抿了下唇,若是阮亭长得丑一点、为人又无耻下流一点就好了,那她也能毫不犹豫的看也不看他一眼。
比如说,长成张韶元那样的,浑身上下透着满满的油腻,都快能炒菜了。
想到这儿,甄玉棠噗嗤笑了一声。
阮亭微微一怔,拉着她的手摇了一下,“玉棠姐姐,我说的话有这么好笑吗?”
甄玉棠嗔怒的瞪了他一眼,不得不承认,从阮亭口中说出“玉棠姐姐”四个字,带些特别的意味,总是令她有些不自在。
“我说了,不准再叫我姐姐。你羞不羞啊,比我年长两岁,还叫我姐姐。我什么时候多了你这么一个弟弟了?”
阮亭话里带着笑意,“好,我听你的话,快上床歇息吧。”
甄玉棠去到里侧躺下,和阮亭肩并肩的睡在一起,她拽了下锦被,发现有点失策了,只有一床被子。
甄玉棠动了动,准备再要一床被子。
阮亭道:“怎么了?”
“只有一床被子,我们俩人不太方便,我让客栈里的伙计再拿一床棉被过来。”甄玉棠出声解释。
阮亭侧着身子,帮她压了下被角,“时候不早了,睡吧,一床被子也可以。”
这么折腾一番,确实麻烦,甄玉担心影响阮亭休息,便躺在榻上,往里侧挪了几寸,与他拉开些距离。
她盯着黑漆漆的横梁,前世与阮亭同榻共枕十年,可重生回来,这是她第一次与阮亭睡在一起。
身边多了个男子,甄玉棠没有睡意,耳边突然传来阮亭的声音,“你刚才笑什么?”
甄玉棠转头看向阮亭,刚才阮亭不让她多拿一床棉被,她还以为阮亭是困了,要急着睡觉,原来这人没有困意啊!
甄玉棠笑了一下,“我刚才想到了张韶元。”
“怎么想起他了?”
甄玉棠转过身子,侧身枕着右手,“我在想,若是你的容貌与他有八成相似,那我们俩也不会成亲。”
阮亭脑海里浮现出张韶元那一张道貌岸然、衣冠禽兽的模样,他不禁微哂,“看来我应该庆幸我比他要好一些。”
“不是好一些,是好很多很多。”甄玉棠想起了她第一次去到清风楼时的场景,当时张韶元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言语间指责阮亭心狠手辣,绝非良配。
她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当时张韶元被人绑起来送到了清风楼,阮亭,这件事与你有关,是吗?”
甄玉棠突然提起这件事,阮亭有些意外,但他承认道:“是。”
甄玉棠呆呆的望着阮亭,“你怎么不告诉我?”
那时候她与阮亭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阮亭帮她出了一口恶气。
如果她不是今天晚上莫名的想到了张韶元,那她一辈子也不会知晓是阮亭做了这件事。
阮亭唇角扬起,“不过是些不重要的事情。”
甄玉棠却沉默了起来,这才不是不重要的事情。
她和阮亭出生的环境不同,爱好不同,一个经商,一个读书踏入官场,明明有许多差异,可他们两个又是何其的相似。
都是口是心非的人,有着自己的骄傲,特意为彼此做了事情,关心着彼此,却总是嘴硬着不承认。
身旁女子身上的女儿香弥漫在空气中,呼吸一下,沁香扑鼻,阮亭喉结动了一下,准备说些话来克制着心头的燥热,“今晚遇到歹匪,你可吓到了?”
“有一点。”甄玉棠回过神,“当时,我想到了我爹娘。”
“我没有和你提起过他们,他们俩也是开春的时候外出谈生意,赶在回来的途中,被劫匪所害。那些劫匪连畜生都不如,就像今天晚上遇到那些坏人一样,不仅抢了我爹娘的银子,还要杀人灭口。”
甄玉棠眼眶涌上泪珠,“我爹娘还那么年轻,我还没能来得及孝顺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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