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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毫无破绽,此玉难攻啊。

漱鸢在他背后忍不住心思烦乱地抱头连连叹气,等房相如疑声回头看她,却见她又含笑站得笔直,像那些世族贵家的翩翩少年郎似的,只不过眉眼生得娇憨,一看便知到是女子。

他到底是国臣,目光里总含着几分审视的意思,仿佛要看透到骨子里去。

漱鸢的脸笑得有些僵了,还带着点心虚,毕竟上一次的扑怀有些失败,此时重逢总要带着一种不提旧事的默契。她不是不想再上下其手,只是眼下光天化日,房相如大概急了真的会喊人。

宰相清风明月,揽袖于腰后立在那僵了片刻,依旧不敢放松,准备随时躲避李漱鸢突如其来的动手动脚。他盯着她半晌,见她今日乖得很,也暂无“歹意”。大概是知道了分寸,或是怕这弘文馆人多眼杂。

她一个劲儿地冲他无害地弯唇微笑,明眸善睐,像林间的鹿,看着很是无辜。终于等到那道严光随着眼前的一拂袖撤了回去,她总算可以暗暗松了口气跪坐于垫上。

漱鸢抿着嘴用指尖轻轻扒拉起案几上的书简,哗啦啦地响,低头细细看向竹简上刻入的字,歪头问道,“今日房相教什么?我只盼着自己是个好学生,能让房相多来几次,陪我说说话,多坐一会儿也好。”

房相如垂眸抽出几卷平铺在眼前,余光虚看向她的脸,清冷道,“其实说起教书,崔侍郎比臣更有经验。公主若真想仔细学经史典论,不如叫崔侍郎来。”

何必非要选臣呢?房相如这话咽了回去,修长的手指点着书卷上的字,查阅着一会儿要用的典籍。

漱鸢听了直起身子,不好意思笑了笑,暧声道,“我是觉得房相讲的更好……”

除了“讲得好”,“更有学识”,“才学惊艳”这些个赞美之词外,她好像说不出来别的了。其实叫他来的目的很简单,只是想和他独处,就这么没有旁人的相对而坐。看书写字,就算不说话也可以。如果趁机能发生点什么,那就太好了。

这些事情心里盘算就可以,真要说出去,只怕房相如又要大病一场。

房相如也没再给她继续奉承的机会,抬手将《六韬》一书铺在她面前,按着卷轴道,“《六守》到《上贤》的几篇,公主读一读,有什么不懂的,公主再问臣。”

说起来,房相如倒是有些纳罕,关于这阵子的课业,并非是他做主。陛下那头已经提前安排好了,竟都是些经史疏论,叫他从中选浅显的几篇做为入门,虽说算不得多么难,可还是觉得有点奇怪。按理说李漱鸢学这些东西,若非以后要入政,平日是没什么用处的。

房相如在朝堂上不苟言笑的劲头尽数搬了回来,漱鸢无奈,只好埋头低声念了几句,内容实在是无聊枯燥的很,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忍不住悄然抬头,往前头望去。

眼珠溜溜的扫上对面铺开的书简,字太繁密,看不清澈,大概是先秦篆文。眼界之中,房相如一双好看的手放于书简两侧,不看也知道,他读的极为认真。

漱鸢的视线来来回回,一颗心里暂时灌不进去那些大言大论。一不留神,眼光顺着他朝服一团殷红往上看向圆领,没敢再抬头。她咽了下喉,有一丝紧张,像要偷糖的老鼠似的,迟疑地要不要继续往上瞧。

“你在看什么?”

头顶有疏淡责问的声音压过来,一道视线阴阴地扫下,房相如食指一下一下地点着木案,问道,“字在臣脸上?还是公主坐不住了?”他瞥了眼香,“不过一个时辰而已,看来公主是不想学了。”

漱鸢被捉个正好,没想到他早就盯着自己了,干脆委屈地抬眸看向他,道,“不过是有问题想问房相,又见你在看书,不忍打扰。”她诶了一声,隔着木案探身过去,瞅向他面前的卷轴,道,“房相在看什么呢?”

她问得心安理得,就是距离和他近了些,嗅得出来她特意用了淡淡茉莉香粉,没有月季花瓣来得那么浓郁,只是一缕雅致的秀香,隐隐约约萦绕在面前,一个劲儿的往鼻子里钻。

他避而不视她宽大衣领之上的白皙脖颈,淡垂着眸沉道,“臣公务繁忙。教公主的事,不可推辞;中书省的差事太多,还来不及归置,索性一并带来,得了空就处理一些......”

他说着说着不由得轻轻皱眉,只见她大半身子婀娜地压在案几,撑着半侧脸歪头看他,若无其事地慢慢压下那些草拟一半的政令,朱唇微启试探道,“除了那些文章,就没有别的东西可教了吗?”

房相如微微拉开一些距离,可还是清晰地看见她细腻光泽的皮肤在光粒下泛着明媚的白,他停笔抬起眼皮,淡淡问,“那公主想学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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