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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相如看见她在延英门那头冲这边朝手,回头看看没别人,的确是叫自己过去。
“公主。”他走近后从她的头打量到脚底,又看向她,“公主痊愈了?”
年轻人恢复得很快,更何况一场危机下激发起她昂扬斗志,即便是还有轻轻的拉扯的痛感,于她来说也无大碍。
漱鸢秀眉拧得很紧,抬头问道,“我听说国子监的宁九龄被他父亲打了?怎么回事?”
房相如双手别进广袖抬头望天,仿佛不记得有这么号人。漱鸢被他激得急了了,跺脚提醒他道,“就是你手下的那位中书侍郎!”
“哦——是子彦啊。”房相如这才徐徐点头,垂下视线瞧她,道,“怎么,宁家的事情,公主这么关心吗?”
他这样明知故问的样子最是叫人可气,“宁九龄何错之有?更何况事发当时你又不在,多亏他在身旁有个照应。你明知道他是无辜的,怎么也不替他同宁侍郎说句话。”
房相如却平淡道,“原来如此,臣还以为是什么要紧事。说起来,宁侍郎管教自家郎君是家务事,臣固然是他的上司,可手实在伸不得人家家里去。再一说,他的确在公主身边,可也不见他及时救驾。公主只要受伤了,周围的人必然是有错的。宁侍郎责罚他,也不为过。”
她听得心里直发堵——多不近人情的言辞和道理!这人心里除了用法度衡量一切,还有点人情味吗?从前就知道他为官严苛,百官甚至她这个公主他都敢在皇帝面前弹劾。本以为这辈子的交情多了些,他多少会被她的温柔攻势所染得柔软一些,谁想这种时候他还是不肯退让,连累了宁九龄为了她的事情挨了父亲的打。
她双手在袖中握紧,忿忿不平地盯着他口冷道,“那支暗箭来得这样快,换成金吾卫也不一定反应得过来。若是当时换做是你在我身边,我受伤了,你是不是又换了套道理搪塞我?”
房相如对她的恼火熟视无睹,依旧平静如湖水似的抬了抬袖,道,“若是臣在伴驾,公主就不会受伤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反应不过来’,不是个理由。若人人都拿这个借口应对所有危险,那陛下、公主,几位大王早就蒙难多次了。”
漱鸢被他的从善如流打压得又气又惊,慢慢翘起食指指向他波澜不变的脸,“你真是无情!无论我做什么,你都要和我作对!我用我习惯的方式食炙肉,你说我骄奢!我自己宣徽殿的吃穿用度,你说我太靡费!我办花宴,你又说我胡闹...如今我要护一个对我好的人,你又坐视不理!房相如,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这么让人讨厌!”
房相如震了震,扬起眉眼看向她气红的面颊,大概有许久没听过旁人直呼他的名字,被她指名道姓的这么一叫,很是意外,一番说不清的滋味涌上心头。
他缓缓吐出口气,站在太阳底下犹豫片刻,然后温声道,“无规矩不成方圆,这也是为了公主安危......”
房相如没说完,漱鸢自己笑着摆了摆手叫他住口。
缓军之计没有用了,‘为你好’的这种话她已经听得厌烦。公主振了振袖,一向娇柔的眉眼带着冷笑,“你眼里只有规矩,怕是交不到什么朋友。”
为了一个才认识不到一天的人,她就对他讲话夹枪带棒的,连笑都不愿意笑了,瞧她那嘴型像在骂人。
怎么,这是上次被他点醒她的小心思之后,打算彻底翻脸吗?
她直呼宰相大名也就算了,可是她居然说他没朋友,简直太伤人!笑话,想他房相如门下宾客之多,想结交的人怕是要排在乌头门以外去等。
想嫁他以避开和亲的风险的时候,可以百转千回的可爱怜人。求爱无果之后,就另辟他径,转头就如此薄情,连丝毫的旧交情都不留。
他唇角含着惨淡一笑,向叉手向她施了一礼,不想和她多计较,答道,“公主交了新朋友,臣自然很高兴。可是公主是否想过,当日在场的宫人内侍不多也不算少,宁九龄离公主最近,公主受伤,宁九龄却不罚,那些宫人内侍日后谁还将公主的安危当回事?惩罚宁九龄,自然是冤的,可是此事传遍宫闱,不懂的人只知道是宁家内务;可懂得人也能清楚,这是一种震慑。”
他见她终于脸色如常起来,抬了抬手,“换做臣在公主身边,不论如何也会挡住那支箭;如果没有挡住,臣也会自行领罚。”
她的怒火被他清清凉凉的声音抚平些许,这倒是不假,曾经他在洛阳以身相护,替她生生当了残兵的两支利箭,否则她早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漱鸢忽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冲动,顿时萎了下来,下意识地朝他抬手,懊悔道,“说到箭,忽然想起房相背上的旧伤,昨日闻雨声滂沱,房相可有何不适吗.......”
胳膊才抬起来一半,那手臂连带着肩膀,将新伤猛地扯动一下,她骤然苦了嘴角,抿唇闷哼一声,只觉得左肩痛意乍跳了起来。
房相如瞧她的样子不争气又无奈,皱着眉叹气,将袖中不知备了多久的药瓶拿出来,呈给她,道,“昨日臣寻了从前在洛阳医馆治疗箭伤的方子,臣记得公主当时用着不错,于是配了一瓶,今天特意带了过来。”
漱鸢张开手,见他亲自放入她另一只未受伤的手中,只听他沉声道,“这事情臣一定会细查。公主不要再胡来了,至于外人,还是不要单独见的好。”
她听他说话的时候笃定得很,仿佛这事情要管到底。她不好意思,有点抬不起头,“房相知道的,我在宫中朋友不多,宁九龄他人不错,我其实只是想和他结交个朋友而已。”
房相如点了点头,颔首肃声道,“交朋友当然可以。不过路遥才知马力,公主心性单纯,人需要慢慢细品才是。臣听说公主和他仅仅认识半日,就允许他近身攀谈,实在是不妥。”
漱鸢看向他的神色,只觉得房相如的脸色紧紧绷着不大好看,这是心生酸意了吗?事发到现在,他倒是细细打听了不少事情啊。
说到底,她对宁九龄另眼相待的原因还不是因为他像他。那做派,那风度,无不类宰相。
她轻轻揉着伤口周围的肌肤,缓解着蔓延的痛意,咧嘴呵呵笑道,“房相曾说他人不错,我自然就信了。其实,我还是更信房相你啊。”
房相如揽袖瞧她,方才还是将他推开千里之外,现在又与他亲近起来了。他想起来什么,犹豫地看向她,“臣好像听见,方才公主骂了人?”
漱鸢脸色乍红起来,不就一句“田舍奴”吗,又没说出声,这姓房的眼神可真好。
房相如见她不吱声了,扬起下巴断然拂袖道,“臣提醒公主一句,臣的祖上曾任夏州令,不是种地的。”
她只是说了声哦,抬眼见日头上来了,于是朝东一指,敷衍地笑道,“才下了朝吧,我就不扰房相忙了。大典在即,宫里人人都等着热闹呢。”
房相如看了一眼幼蓉手里的木盒,盖子敞开着,里头是颗参,猜也猜得到是谁送的。
她看出来他的眼神,于是道,“那是子彦托人送进来的,正想着如何道谢。既然房相要去中书省了,劳烦也替我传达一句给宁侍郎吧。”
子彦?已经这样亲近了吗?
他怔忡地看着她眉开眼笑起来的脸,一如往昔地如花似锦,仿佛那些不好的事情都被她慢慢消解掉。有了热闹就爱看,有了朋友就高兴不已,她再也不会像上辈子那样,一双眼睛总是偷偷看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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