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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按了按太阳穴,道,“这几日总有些困倦,也不知是夏末神思绵长,还是秋初人都爱乏累,总是觉得,打不起精神来。”

他说完,冲漱鸢摆了摆手,轻呵道,“你不必太过紧张。年纪大了,总是多多少少有些不爽利。”

漱鸢赶紧反过去安慰起父亲几句,然后顿了顿,鼓起勇气试探道,“父亲,儿听闻,那天竺方士,走了?”

“嗯。朕,准许他暂时出宫修行......”

漱鸢听后立即沮丧,喃喃道,“他还要在中原呆多久?真是祸害人。”

陛下扬声诶了一句,“鸢儿如何说话呢?怎能叫国师是祸害?”

这一下更叫公主目瞪口呆了,“什么......父亲居然还封他做了国师?他既无钦天监观星断事之术,又没有宰相力缆狂澜之能,他何德何能,能做我大华的国师。再说了,他可不是中原人呀!”

皇帝望着漱鸢一通抱怨,她说完后,他不由得扬唇笑了笑,“听听,朕的女儿,逻辑如此犀利,可惜了,只是个公主。”

漱鸢道,“父亲莫要说笑。我是认真的,他做国师,恐有不服。”

“只是个虚头的封号罢了。我自有要事交由他,碍不到朝堂上那些人。”

漱鸢摇了摇头,担忧道,“那些丹药,父亲还在吃?”

皇帝不说话,这就是默认了。

漱鸢不禁无奈,好言劝慰起来,“父亲可是万岁,何需丹药呢?上次房相劝父亲的话,父亲都忘了吗?”

皇帝听后奇怪地笑了笑,有些困惑地望着她,喃喃道,“你倒是与往日不大一样,我怎么听着,鸢儿总是提及房相如。”

漱鸢一听,立即有些难为情了,垂眸有些心虚,小声辩解起来,“房相是国宰,号令百官,也曾经是我的少师,所以,我和他,多少有些交情在。房相是个良臣,自然说的话要有些道理。于父亲和我大华,总是好的。”

皇帝哦了一声,慢慢点点头,道,“其实我今日叫你来,正是因为他。”

漱鸢心里猛地沉了一下,可还是脸色挂起一层笑容,乖巧道,“因为他?不知父亲想说什么?”

人总在心虚的时候最紧张,开始懊悔从前种种是不是做的太过火了。漱鸢的脑中细数她与房相如见面的过往,总是担心是不是哪次被发现了什么。

含凉殿大殿宽广,漏夜一滴一滴的打在铜碗里,仿佛砸在她的心上似的。

时间无比漫长。

皇帝意味深长地看了一会儿漱鸢,终于缓缓开口道,“我听说,你前些日子去大慈恩寺了?”

漱鸢一听,稍稍松了口气,笑道,“是。母亲忌日的那天,我去大慈恩寺祭拜,父亲知道的,每年我都会去的......”

皇帝道,“是该去看看你的母亲......”他眸中神色哀伤,有追思之意,流转片刻,他皱眉疑声问道,“有人说......是宰相同你一起去的?你们,又同车而归?”

此话一处,宛若晴天霹雳似的,叫她瞬间怔住。

漱鸢身子一震,万万没想到会有人传出来她和房相如的风言风语。

不过,那所传的事情倒是虚妄之言了!可是,她虽然不是和房相如一同去的,可那日她与房相如一直在一起倒是真的。

她的确是在大慈恩寺遇到了房相如,或者说,是他来寻自己的......

“嗯?此事是真的?”皇帝见公主不说话,又问了一句。

漱鸢片刻间语塞,对于此,竟不知道怎么样的回答才是万无一失的。

父亲先是君王,再是父亲。好在这一点,她从未忘记。

漱鸢到底是摸不准这事情,更担心拖累房相如,立即舒怀一笑,堂堂正正地解释道,“这事情是不假。不过,儿是在大慈恩寺偶遇房相,而并非是一同去的。房相那日刚好也在大慈恩寺办点事情,与儿也就碰上了,是个巧合罢了。事毕,房相又送儿归宫,这之后,也就分道扬镳了。”

她说完,不自觉地吞咽了下嗓子,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眨了眨眼,试探道,“怎么,旁人以为是......?”

皇帝听后,神色稍微缓解几分,觉得这倒是顺理成章,点着头道,“如此......朕还以为是他和你一同单独前去的。”说着,他呵笑一声,“这些宫人的口舌啊,就是三人成虎,起初我听旁人给我说起来的时候,还以为你和宰相......”

他欲言又止,随后笑着摇摇头,继续道,“上次你们二人下双陆的时候,朕在旁边瞧着,总是有几分疑惑,似乎是说不来的感觉。前些日子,又听宫人说起大慈恩寺那事,更是有些惊讶。我如何也想不到,你和他房相如,会出现在一处。”

漱鸢心里忽然一窒,偷偷观察起父亲的神色,却怎么也捉摸不透那笑容背后的寓意。

父亲难得说起她和房相如的事情,这个机会倒是很不容易。只是,父亲的态度却是并不明朗的。

如果她就此承认她喜欢房相如,或者直接坦诚他们二人已经两情相悦很久了,是不是父亲就会成全他们呢。

漱鸢再三犹豫,终于,深呼一口气,缓缓道,“其实,我和房相他,没什么的......”

皇帝爽快地笑了笑,挥挥手沉声道,“那就好!其实朕都知道。房相如已经是国宰,是位高权重的朝臣。朕就说,他不会如此的!我对他很是放心,他并非贪权争利之人,绝不会做出揽权拥名这种事情的。。”

揽宰相之权,拥国戚之名。前者是父亲给予的权力,而后者,大概是就是和她有关了。

父亲的意思是,他并不会认同宰相尚公主的?

漱鸢听罢有些恍惚,本来因为紧张而半坐起的身子,微微向凭几无力靠去,她怕父亲发现什么,连忙笑了笑,笑容中有些难过的意味,她慢慢道,“是啊。房相高风亮节,克己守礼,绝不会如此。这些宫人,真是多心了......”

她觉得心中很不是滋味,一口闷气堵在心里

可随后她立即清醒过来,她和房相如在大慈恩寺的事情,究竟是何人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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