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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双鲤他发现自己出现了问题,从矿洞那天出来之后他没有再使用过绝望火焰。但越是忌惮,那些幻象呓语越是经常浮现在他脑海。

除了淹没自己的漆黑沼泽,沼泽深处的倒影出来的另一个自己外,乔双鲤经常梦到一片血地,到处都是尸体,漫天都是猩红。天是红的,地是红的,河流是红的,红到近乎发黑。

在这血腥世界里是空无一人的城市,倒塌腐朽的建筑。乔双鲤能够认出那标志性的圆球高塔,高耸的塔尖摇摇欲坠,在高塔旁猩红尸骨高高堆积成山,几乎和塔尖一样高。

他就坐在塔尖上,一袭黑衣,抱着龙鳞刀,静静俯瞰大地血流成河。唯一让乔双鲤感到庆幸的是,那些骸骨大多极为庞大,最小的都差不多有象般大小,应该不是人类的。

偶尔一天睡得久了,梦的久了,乔双鲤就能看到从尸骨堆中涌现的血液汇聚到一起,形成一片红褐色血海。而慢慢的,血海中延伸出成百上千条河流,腾空而起,如密密麻麻的血管网络,注入到龙鳞刀中,渗透进每一道缝隙里,整把刀红的诡异,好像一把血刃。

乔双鲤不是傻子,如果那天不是王前辈的帮助他应该已经在被刀戳穿心脏的时候死亡了。可是他没死,非但没死,醒后他发现自己肩膀上心火的传承印记已经消失,绝望火焰的印记却更深了一层。

“师父,我们能彻底聊聊吗。”

乔双鲤轻声喵道:“这里没有别人,只有我们两个。”

“那时候你给我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还有我精神空间里的那张牌,到底是什么。”

乔双鲤不知道的太多了,他真的很累。抵抗那些呓语幻象实在耗费了他太多精力,他甚至觉得自己现在不适和人相处,一个人孤零零要好得多。王前辈并不像其他小说里面的金手指老爷爷,随叫随到解答疑难问题。她就像一只坏脾气冷漠的猫,无聊了应付你两句,更多的时候呼呼睡觉,不管你是焦急还是慌张。

‘我就是只猫。’

脑海中传来幽幽话语,随后是一声尖锐嗤笑:‘小子,我可没教过你背后学人坏话。’

‘那就告诉我。’

乔双鲤出乎意料的执着:‘我不想再这样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王前辈出乎意料的没有生气,只是话语淡淡的,里面的漫不经心让乔双鲤焦躁了起来:‘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

长久的沉默,让乔双鲤渐渐冷静下来。呼吸平稳,小黑猫咬住龙鳞的刀鞘,咯吱咯吱磨牙,有气无力含糊道:‘师父,说说看,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啊。’

‘乔双鲤。’

王前辈声音很轻,又轻又冷,就像一片冰凌,浸透着失望和倦意。

‘我能让你怎么做——我让你去做什么,你难道就去做什么吗。’

‘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乔双鲤有点不知所措,忙想辩解,却听王前辈冷笑一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话本看多了脑子都黏到一块了吗?告诉你,我不是什么戒指老爷爷,不是什么金手指铜手指,不是什么什么系统宝库!’

王前辈的声音越来越尖锐,话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带着辛辣的愤怒和讥讽:‘我是王盼之!’

‘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乔双鲤也急了:‘那您就告诉我好吗。您到底想要做什么,目标是什么,知道了我才能帮你啊!’

‘你?帮我?’

王前辈一时沉默,良久轻笑一声:‘我从来不用人帮。’

乔双鲤气了个倒仰,嘎吱一下牙差点被刀鞘咯道:‘师父,我看你不是猫吧!’

王前辈简直就像茅坑里的石头,不,是茅坑里的榴莲,又臭又硬,还浑身是刺,让乔双鲤完全不知道从哪里入手!

‘你小子又在骂我。’

‘不要偷听我心里想法!’乔双鲤没好气顶了回去。王前辈却是饶有兴致,恶劣道:‘我就听了,你能怎么样。’

‘瞧你弱的,心里想什么我想听就听,就这样子还说帮忙呢,帮倒忙吧。’

乔双鲤不理会,只是心中默默地想:

王前辈是茅坑里的榴莲。

王前辈是茅坑里的刺猬。

王前辈是茅坑里的仙人球。

王前辈是……

‘够了!’

王前辈轻斥一声,嫌恶道:‘恶不恶心’

末了却又笑了。

‘好小子,脾气是越来越硬了,想当初你就像一团面团,怎么揉搓都行。现在倒是有了几分样子。’

‘你现在实力太差了,告诉你没用,只会让你死的更快。’

没等乔双鲤再开口,王前辈干脆利落道:‘如果我说,让你去东皇神国姑苏台上,斩杀了东王,取回吾姊的遗体,你敢去吗。’

乔双鲤没有说话,王前辈似乎是预料到了,只是笑了笑,笑到最后,更像是一声叹息。

‘那您得等我几年。’

忽然,乔双鲤的声音响起。他似乎在琢磨,良久腼腆的笑了笑:‘您还得告诉我姑苏台在哪里。’

‘你这——’

王前辈觉得荒谬极了,怪异又好笑,让她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你这只小猫崽子,连姑苏台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说大话了……’

她没说完,因为她听到了乔双鲤的心声。一个人,他的话语可能是骗人的,表情可能是骗人的,但他的心不会骗人。

心不会说假话。

乔双鲤漆黑精神世界中,那团漂浮在卡牌旁边的黑雾忽然沉默了,无人知道她内心的复杂,末了,只剩一声自嘲轻叹:

‘那可是东皇啊……’

‘我可是乔双鲤啊。’

小黑猫喵道,伸出爪子抓了抓木头,留下几道爪痕,认真道:‘你可是王盼之啊。’

……

‘哼’

王前辈似乎是想说什么,最后又没说,只剩下一声复杂的哼。良久,淡淡道:‘信物。’

‘什么?’

‘我说,那张牌是个信物,梦鼠王的信物。’

王前辈不耐烦暴躁道:‘再打断我你就吃屁。’

等小黑猫乖乖用爪子捂住了嘴,她才继续说道:‘你应该听说过,我王家以锻造专属武器闻名世界。但实际上,最好的武器永远不是人造的。’

‘人造的武器,杀不了王。’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炸的乔双鲤头皮发麻,一瞬间他想到了许多,包括数百年来除了王前辈外无人有能力斩杀鼠王,包括当年即使重伤了山海鼠也只能镇压不能将它杀死。又想起了手里的刀。王前辈用这把刀杀死了梦鼠王,可是它也是人造的啊,难道……

乔双鲤忽然想到了梦境中,无数条血河灌注到龙鳞刀里。可是王前辈之前明明千叮万嘱,刀不能染血……

无数疑问在他脑海中激荡,乔双鲤闭紧嘴,仔仔细细的听。

‘人造的武器杀不了王,当然,龙鳞也杀不了。’

王前辈似是讥讽,似是嘲笑。一团黑雾浮现出来,落到龙鳞刀上,像一只手,抚摸过冷硬的刀鞘。此时她的声音又冷又平静,就像一位身经百战的猎手,在传授猎杀的技巧经验。

‘想要屠王,刀必饮血。小子,如果有一天,我说的是,假如有一天。你狗屎运,遇到了鼠王。跑不掉,走不了,实在不行了,最后真的快死了。你就冲着它胸膛,这个位置,砍一刀。’

乔双鲤感觉自己胸口一凉,大概在心脏下面两指的位置,黑雾在那里画了个圈。

‘鼠辈无血无肉,毫无人性。只有鼠王这里,有一滴心血。龙鳞沾上心血,就可以屠王了。’

说道最后,王前辈笑了,讽刺道:‘什么只有绝望才能杀死绝望,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傻子!那是他们没有好刀!’

‘沾血以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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