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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的夜风还透着些微的暖,吹在谈行止身上,却让他遍体生寒。
他摇摇晃晃,后退了几步,给她让开了道,低低地问她:“一点点都没有么?以前或是现在,对我,一直就只有……只有恶心和……和恨吗?”
温晞看着他,湿润的眼里透着寒凉:“你还要听真话吗?还是,你想让你心里好过一点?”
谈行止缓慢地蹲下身去,捂住他的脸,不让她看见他眼角里渗出的泪水,如梦游般呓语:“好像……真话和假话,对我而言,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吧。”
温晞看了他最后一眼,移开视线,转身离去。
泪却先一步悄然滑落。
只不过她没走几步路,广场上中心竖起的led大屏中放映的明星生日应援突然被切屏。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让他们所有人急疯了一样正在寻找的少年,竟然出现在了大屏幕上。
徐绵带着栗色的假发,肌肤白亮,睫毛夹得卷翘,脸部打上了腮红,嘴唇也涂上了唇彩。
他所处在的地方黑暗无比,看不清处在什么环境,只点燃了一只蜡烛,照亮了他的脸。
他对着他面前的镜头,也对着能从广场的屏幕里能看见他的人笑:“嗨,你好呀,陌生人们。我是最近老上热搜的那个虐狗又异装癖的男孩,我叫徐绵,双人徐,绵延不绝的绵。”
刚疏散完人群、处理完踩踏事件的协警们正舒一口气,因突然出现在大屏的徐绵又被打乱了节奏。他们看着徐绵,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徐绵打算干什么。
谈行止愣了愣神,站起身来,边盯着屏幕,边快步走向了温晞,问道:“就是他,对吗?”
温晞怔怔点头,努力地想要从屏幕里徐绵所处的环境中分辨出他究竟在哪里。
“只是想和大家说说话,因为我太孤独了。盲人的世界,因为看不见东西,总是会有点无聊。”徐绵问,“今天特地打扮了一下,才和大家上来说话。”
他站起身来,转了个圈,将自己穿的白裙子展现给大家看:“我最喜欢的一条裙子,一般不怎么穿。很重要的时候才穿。人死之前,还是应该好好打扮一下,走得要体面。”
转完圈,他摸索着,在身旁拿起事先准备好的小刀,对着镜头晃了晃,然后用力地割开自己的手腕。口子虽浅,但也刹那间溢出鲜血。
冷汗瞬间渗透了前胸后背,让温晞瑟瑟颤抖。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狂震的手机,接起后,回答那头和她一样焦急的叶渺:“我看见了,他在用微博直播。网警能不能追踪到他现在的ip地址?”
听见“ip地址”这几个字,谈行止想起了什么,也打电话给言风清。
幸亏言风清马上就接了:“怎么了,大佬,又有啥事?”
“帮我定个位,有一个孩子要自杀,”谈行止加重语气,“我没开玩笑。”
“不会是……现在在微博直播那个?你等等,我马上找。”
温晞和谈行止两头在打电话,徐绵却继续在镜头里笑:“我只是想最后和你们解释一下,我从没有想伤害过诺诺,它是我唯一的朋友,因为只有它可以接受穿裙子的我。为什么男孩子就不能喜欢穿裙子呢?我只是喜欢而已啊。”
“靠,不会吧?”言风清在那头惊呼,“他这个ip定位在加拿大哎。他用了梯|子|吧?”
谈行止愣然,看向屏幕里的徐绵:“能黑进他的手机找定位吗?”
“这有点困难,我试试看。”
“以前,我也不是个瞎子。就是因为3年前,我的同学在我课桌里翻到了裙子,他们一起嘲笑我,打我,把我的眼睛打得看不见了。可是,他们照样可以继续过他们的人生,可以继续好好去上学,只因为他们是未成年人,不用负责。但我,在瞎了之后的每一天,我不敢再迈出家门一步。因为,我怕你们都会像他们一样,嘲笑我,打我,但我却没有办法好好保护我自己。”
“不可能马上查到,他自己都处理过了。”言风清尝试后回答谈行止,“等真查到了,他也没救了。”
谈行止重重叹气,大脑飞速运转。
总应该还有其他的办法的。
“是因为诺诺,我才敢走出家门,才敢去盲校上课。因为它告诉我,它会保护好我。”徐绵从身旁抱起诺诺,在镜头里展现给大家看,“诺诺它没有救了,它活不长了。可我不能失去我唯一的朋友。既然这样,不如我带它一起走。反正,除了它,所有人都觉得,我这个变态就应该死。”
“为什么,你们明明可以去报道校园霸凌,明明可以去报道那些被破坏、被占用、根本没有设计好的盲道,报道那些没有语音播报的电梯,报道那些没有给盲人提示的路障。明明有这么多可以报道的话题,可你们,竟然只想报道我的异装癖?”
“我知道了,因为那样才能吸引眼球,那样才能吸引流量。”徐绵弯起唇角,“那么,让我来满足你们。我的死,一定能取悦你们。”
“再见了,陌生人们。”他握着诺诺的爪子,在镜头前挥了挥,就结束了直播。
led大屏黑了一下,又切回了明星的生日应援。
而温晞的手机从手中滑脱坠地,嘴唇变得乌紫。她想要跑去找徐绵,但又无计可施,不知道该往哪里跑。
“诺诺脖子上刚戴的是什么?是不是定位项圈?”谈行止突然发现了关键,上前一步扶住身形不稳的温晞,提醒她,“快问小绵的妈妈要定位,快啊!”
被谈行止点醒的温晞,从地上拾起手机,赶紧打给小绵的妈妈:“喂,小绵妈妈,你手机里有没有诺诺的定位?你快查查看。”
“找到了?好,你发给我,也快点发给警察。”
接到定位的温晞看清楚了位置,对谈行止指了指身后的方向:“他在天辉大厦那栋烂尾楼。”
生死攸关,两人便也顾不上之前的纷争,共同跑向天辉大厦。
***
谈行止跑得比温晞快,先一步跑到了天辉大厦。这栋烂尾楼已经建了20多层了,因为开发商资金断裂,烂尾了快有4年多。
电梯没有建好,谈行止只能一层层找过去。跑到了15层,他听见了微弱的狗叫声,忙循着狗叫声跑了过去。
漆黑的房间里,只有一支蜡烛散发着幽眇的光,只不过这支蜡烛也马上要燃尽了。
小绵抱着诺诺,斜靠在墙角,察觉到有人的脚步声,警觉地竖起了手里的刀子,问:“谁?”
“徐绵是吗?”谈行止放轻了脚步,边尝试靠近他,边发微信告诉温晞小绵在15楼,“你认识温晞吧?我是她的朋友,是她让我来找你的。”
听见“温晞”的名字,小绵昂起头,但还是握紧了刀子,激动地喊:“我都说过了,叫你们不要来找我!我太累了,我只想休息了!你别走过来了!”
见他这么激动,谈行止只好停下脚步,岔开话题:“好,那我不过来。你今天穿裙子很好看,不知道你的裙子是什么牌子,能告诉我吗?”
小绵笑了:“虚伪!你明明觉得我穿裙子很丑吧?大家都觉得我穿裙子,滑稽又可笑。”
“你为什么非要管其他人怎么说?”谈行止蹲下身来,脱下鞋子,想要无声地走过去,“不要在意别人怎么看,做你自己就好。至少我觉得你今天很美。”
少年顿了一秒,就听见温晞的声音响起:“小绵,我是晞晞姐姐。”
谈行止转过身,和温晞对视。她指了指小绵,用手势和眼神示意谈行止,让他偷偷过去抢下小绵手里的刀,而她继续讲话分散小绵的注意力:“你不是说,想要我和子骞哥哥带你去冰雪世界吗?你今天去那里玩过了吗?冰雪世界好像今天很早就闭馆了啊。”
“嗯,”小绵乖巧地回答她,“我本来想在那里离开,因为那里最干净。但是它没有开门,所以我走来了这里。去其他地方自杀,会影响别人做生意。这里,比较好。”
温晞看着谈行止逐渐逼近小绵,心悬到了嗓子眼:“小绵,你都没完成你的心愿,至少也要等去完冰雪世界再说啊。你把刀先放下,和姐姐先回家,睡一觉,等睡醒了,姐姐就带你去冰雪世界。”
“姐姐,我只是想死在那里,并不是想去那里玩。”小绵把刀尖对准了他的胸口,“本来我可以慢慢离开。但是,被你们发现了,我只能现在走了。”
“等一等,小绵!”温晞心惊胆战地喝住他,“诺诺它不想走啊。它明明还有希望活下来,明明手术还有成功的几率。你连试也不试一下,就要把它一起带走吗?”
通人性的诺诺伸出温软的舌头,舔了舔小绵的脸。它的脖颈口除了定位器,还栓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端正握在小绵手里。
小绵因温晞的话怔然,而谈行止已经完全接近了他,眼看就能够到小绵手里的刀子。
这一刻,警车的鸣笛声尖锐地响起,让小绵失控地大喊,挥舞着刀子刺向自己:“我说了不让你们报警!不让你们报警!”
谈行止反扑向小绵,想要抢过他手里危险的刀子。两人纠缠在一起,少年的蛮力大得惊人。
电光火石的一瞬,尖刀穿透衣料,没入血肉后又被拔出,发出两声刺啦刺啦的微响。
温晞惊慌失措地喊了一声。
谈行止闷哼了一声,用右手捂住胸前汩汩流血的伤口,步履蹒跚地站起来,看着因为伤人而茫然无措的少年。
虽然茫然,小绵还是紧抓着带血的刀不放:“我说了,你们不要过来!让我死,让我死!”
像失去了最后的耐心,谈行止冷冷道:“那你就去死吧!不要对着胸口刺,太慢了。直接割你的颈动脉,5到10分钟就可以了。就算我们把你送到医院,也来不及抢救。”
温晞用一种“你是不是疯了”的眼光打量谈行止。
她疾步走到他身旁,想要捂住他的嘴,他却用单手圈住了她整双手:“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懂吗?因为我也想过很多次,怎么走才走得比较轻松。我查过各种方法,甚至想去荷兰安乐死,机票都已经定好了。不过临行前的那天晚上,我妈托梦给我。她让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她在梦里说,如果我真的去地底下见她,她不会再认我这个儿子。”
小绵和温晞都彻底愣住了。
谈行止又恢复了那种不起波澜的语调:“你以为你今天一个直播,就会引起所有人的关注,让他们后悔网暴你了吗?不,我告诉你,最多不超过一星期,大家该吃吃,该喝喝,马上就会忘记今天有个在这里死去的徐绵。甚至不用一星期,只要明天有个明星发生一点屁大的事,你的死就根本不算什么了。”
“可你妈妈,你的温晞姐姐,你的叶渺姐姐呢?他们会因为你的离去,也被永远留在这一天。”
谈行止顿了顿:“我没有吓唬你,也没有夸大其词。因为我就是这样的。在我妈妈和姐姐离开的那一天,有一部分的我自己,就永永远远被留在了那一天。每个人的一年都有365天,可对我而言,却只有363天。少掉的那两天,一天,是我姐的忌日,一天,是我妈的忌日。假如你今天选择了离开,所有爱你的人,他们以后的每一年,也都永远缺一天,只剩下364天。”
“生活很糟糕,但也没有你想的这么糟糕,”谈行止望向温晞,看着她纯澈的眼里他的倒影,喃喃,“你往前看,是漆黑一片,但其实,爱你的人都站在你背后,为你默默照亮前路。小绵,勇敢一点,为了他们,更为了你自己。”
刀子铮然脱手坠地,小绵泣不成声,埋入诺诺的软毛里痛哭。
谈行止利落地一脚将刀子踢开得老远,而温晞则冲上去抱住了小绵:“结束了,小绵,没事了,姐姐在这里,没事了。”
楼道里响起纷乱杂沓的脚步声,谈行止知道,是警察来了。
紧绷住的神经,总算因为警察的到来而松缓下来。没有了意念的支持,他身心俱疲地倒了下来,垂头看向他被血染红的前襟。
温晞听见“咚”一声,转头便望见瘫软在地的谈行止,满头大汗地用手撑着地。
她放开小绵,惊愕失色地爬到他身边,扯下她的外套揉作一团,替他堵住伤口里涌出的粘稠的血:“救护车也来了,你……你……你再坚持一下。”
他“嗯”了一声,眼睛已模糊得看不清她的面庞。
用他的掌覆在她冰凉的手上,他晕晕乎乎地问她:“念念,我们一起回家吧?回溪东镇的那个家,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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