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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宝亭抱着她,心里五味陈杂。
掌心下是她瘦骨嶙峋的身体,泛着冰凉,她颤抖着充满了惧意,在魏宝亭不断的安抚下慢慢平息下来。
殿里拉着竹帘,光线昏暗,进来的时候没能看清她的脸色,但想必是很虚弱的。
“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怀里抱着的是自己这幅身体的妹妹,虽然同父异母,但到底流着相同的血液,且自那日看着魏紫安大胆表白之后,魏宝亭对她所有的偏见早已消散。
眼下就只有心疼。
想必她本来是与贵妃关在一起的,后来谢之州听到至亲血缘能留住自己后,这才将她单独关了起来,一方面又想着与自己生出个孩子来,只是几个月过去,仍没有一点消息,他这才想着通过魏紫安身上的血找办法。
魏宝亭垂下眼睫,视线凝在魏紫安的身上,轻拍着她的背,语气轻轻,“你与我说说好吗?”
魏紫安忽然大哭了起来,不是刚见面时的呜咽,而是不顾形象的大哭,声音嘶哑,“他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变成这样了!六姐姐,我好害怕啊,他说......他说要我身上的血,我害怕极了,我害怕极了。”
魏紫安将心底的惧意通通发泄了出来,环抱着她的双臂像一睹温暖的墙,隔绝了一切外界另她产生惧意的事物,让她觉得安全极了,过了好久,才将心底的疑问问出来,“他、他是要吃人吗?”
魏宝亭摇摇头,听到她的问话,心里忽然酸涩的厉害,被一只大手狠狠的挤压着,都快要透不过气来了,她闭上眼睛,将下巴抵在紫安枯燥的发顶上,很小声的说了句,“他只是生病了。”
魏紫安没有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魏宝亭的眼圈已经红了,道:“我刚才说,你要好好吃饭,把身体养好了,不能糟蹋了自己知道吗?其他的你不用管,我会跟他说让他放了你的,再也不呆在这里好嘛?”
魏紫安重重的点点头,重复道:“再也不呆在这里了!”
忽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不等宫人进来通报,就听见殿门被重推开的声音,阿茵跟在男人的身后,急促的唤了一声,“陛下!”
怀里的人身子僵硬了一瞬,魏宝亭连忙安慰道:“你相信我吗?”她自然是点点头,魏宝亭又道:“那你听话,现在吃点东西,然后躺去床上睡一会儿觉,我跟你保证,往后再也不会有人来向你取血了。”
魏紫安伸手攥住她的衣袖,泪珠在眼里打转:“六姐姐要走了吗?”
她点点头,魏紫安这才不舍的将手松开,笑道:“嗯,我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的,六姐姐放心。”
魏宝亭站起来的功夫,谢之州已经将殿门推开,大步走了进来。
他外袍都没有披好,露着中衣的衣领,就连发髻都是乱的,脸颊还带着潮红,更显目的是泛红的双眼。
此时的他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扫视了眼屋里的景象,确认他做的一切都被她知晓了,胸口被豁了一道口子,又疼又涩。
更多的是害怕。
他知道自己现在不正常,狂躁、暴戾,所有阴暗面的他都被好生的隐藏着,除了偶尔占有她的时候控制不住,大多数都小心的压抑着,尽量不让她发觉,虽知晓她聪明,定然会察觉不对,但从不敢让她窥见全貌。
殿下一直是生活在阳光下的,像个小太阳,让他从不敢正视,如果被她知道自己做了这么多事情,她会不会......恶心自己?
——不!不可以!
他没了对策,只想着快点跑过去,将她抱着,抱去朝华宫,永远、永远永远关起来!
他跑的速度快急了,衣袍都带着风,生怕她会拒绝般,或者看着自己时露出厌恶的表情来,他始终不敢抬眸看她,只敢盯着她的衣裳看。
“殿下!”他紧紧抱住她,下巴埋进她的肩窝,大口大口呼吸她身上的气息。
魏宝亭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双手放在他的后背上,慢慢收紧,掌心下的躯体忽然僵硬,就听他在耳边喘息的越发的大,轻声道:“你醒了啊,头还难受吗?”
她的语气温柔,仿佛在昨夜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边说着边顺着他的脊背来回顺,替他抚平因为奔跑导致的焦躁。
他忽然哽咽,准备好的控诉在她开口的一瞬间被打碎,他忽略了身后跟着的一众人,语气凄惨似带着哭腔,“我还难受,我好难受。”
“我知道,我知道你难受,”她的脸颊紧贴在男人的胸膛上,现下此处正在激烈的跳动着,她轻蹭了几下,“一醒来就赶过来了吗?还没喝药吧,太医嘱咐过了,一天要喝三次的,咱们现在回去把药喝了。”
他低低的嗯了一声,却并不松手。
没发疯就好,魏宝亭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要她哄他他听话就好。她又拍了下他的后背,道:“你把手给我,我牵着你,我们回寝宫好嘛?”
“......好。”他应了一声,这才将手递给她,见她是真的握住了自己的,脸上的郁气消了消,跟在她的身后走出涟漪宫。
魏宝亭知道他现在心里肯定还是在生气,也知晓他不会满足于跟自己握手,她愿意把自己最大限度的包容给他。
慢慢张开五指插.进他的指缝间,与他五指紧握。
她回头看他一眼,依旧澄澈的眸子里,装着浅浅的温柔,以及他一直想要抓住的光点,独独没有厌恶、没有憎恨。
谢之州心尖一颤,眼角残留的狠意悉数褪去,只有浅淡的红慢慢攀上他的脸颊,他跟在她的身后走了许久,这才反应过来,胸腔处的跳动不是之前带着痛意的,而是欢喜。
他反客为主,将她的五指紧攥住,掌心相贴,在炎热的夏季生出黏腻的汗,也不觉得难受。
等回了寝殿,等他将药汤喝干净,魏宝亭的手还被他握在掌心,怎么也握不够似的。
魏宝亭也不出声,就一直坐在他的身旁盯着他看,见他嘴边有药汁,还用手帕给他擦了去,随后将脏了的手帕随意扔在他的手里。
谢之州连忙接住,放在一侧,小心开口:“你怎么会去涟漪宫的?”
到底是谁将她带了去的,只要一想起殿下可能会因为此而疏离厌恶自己,就觉得浑身烧起股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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