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玉泠然提示您:看后求收藏(73、第七十三章 伴君如伴虎,从郡主到淑妃,漱玉泠然,笔趣阁),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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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我一面捧了水来,亲自侍候萧尧洗脸,一面听他滔滔不绝地讲着南征之事。“那‘赛蛟龙’张雍,果然是将门之后,好样的!几千敌兵围着他们七八百人,他居然面不改色,仗着那口龙牙宝刀,硬是带着手下从九宫阵里冲了出来,那九宫阵是英王麾下的得力干将郑闯的得意之作……”我递上用旧年的桃花汁子做的胰子,笑道,“洗脸吧!”他这才恋恋不舍地停了此话绵绵无绝期地讲演,麻利地洗脸,才洗完,只拿了手巾胡乱擦了一把,又迫不及待地道,“这次得胜归来,我封他为忠毅侯。”
我想起留仙峪萧尧被甘灵雁抢亲的事,不由暗暗好笑,道:“依我说,张雍总不及他夫人勇武,在留仙峪的时候,甘小姐一个不高兴,那张雍整个人都小了一圈。”
萧尧大约也想到自己与甘小姐洞房花烛的事,笑道:“张夫人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带着她手下的娘子军,战时与士卒们一同上阵,闲时还开火做饭,缝衣补被,朕这回是要封她一品诰命的。”
我点点头,笑道:“这还差不多,他们也算夫唱妇随了……”说到这儿,我却想起了盖天英,便回身揭开大红蟒缎的袱子,道,“你也算会忙里偷闲的了,还叫盖天英给我送了这个来……”
萧尧的眸子里瞬间温暖如春了,走过去抚摸着那卷图轴,赞叹道:“盖天英也很会当差,这图轴应当是他找人裱糊过的,才能这般光色如新。”我心想怪不得呢,萧尧在烽火连天之中作了这幅画已属不易,哪能再有本事把她打扮地精致崭新?
我凝望着画轴上的细细的白茅草,试探地问道:“盖天英,可是你安插在宫里的人?”
他先是一怔,既而展眉笑笑,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不错,我是在前朝后宫安插了自己的人,以免重蹈岳父当年的覆辙!”
他抬出了爹,我被噎得无话可说,尽管也知道他这样做没错,但一想到是拿来对付萧贤的,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这样一出神的工夫,已是不觉呆了半日。
萧尧见我沉思不语,还当我心里不受用,遂安慰我道:“你不必介怀,我与贤儿并无甚嫌隙,不过是防患于未然,于他于我都是好的。我也不想这样,只是人在其位,身不由己而已,谁叫我做了大梁的皇帝呢。”
他说得句句在理,我心里沉重的倦怠感却挥之不去,只是默默地转过脸,拿过茶卤和白开水来,伺侯他漱口。
他见我闷闷不乐,索性放下手里的鬼脸青的茶花杯,道:“我知道二弟自你嫁过来,便对你照应有加,你也不必钻牛角尖,这回封赏功臣,朕也赐了他铁券丹书,这份尊荣,就连跟着朕血战沙场的功臣都比不上!”
萧尧大概自己都没觉得,他方才已在自称“朕”了。我弯一弯唇角,拉出一个虚弱的笑容,“你如今防着他,以后会不会也这样防着臣妾?”
他未曾想到我会说出此话,脸色有点沉重得超负荷,道:“怎么一提到二弟的事,你便这样上心!”
我有点生命垂危的惊竦了,萧尧的柔情似水像糖衣炮弹,让我忘了伴君如伴虎之类的真言,再这样真情流露下去,只怕会让萧贤躺枪,忙软言解释道:“是臣妾多虑了……”或许在萧贤的面前,我可以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话来,但面对萧尧,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撒谎撒出风格,撒出水平——可惜他并不知道这一点。
萧尧揽我入怀,抚慰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时候不早了,我也该上朝去了。”
他穿上明黄的龙袍,渐行渐远,我呆呆望着他的背影,觉得眼睛都被那热烈的明黄灼痛了。
在天下人眼里,我是大梁皇帝最宠爱的女人,一定是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然而真正过起日子来,也不过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只不过寻常民妇解决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的问题,也就万事大吉高枕无忧了,而身为嫔妃,这些问题不难解决,真正棘手的,是这些东西吃得太饱之后,总得找点故事消遣消遣,这一消遣,就可能有生命危险。
萧尧回宫之后,天下初定,政务繁忙,他几乎每天都会批折子到到很晚,有时实在太乏了,便召我去重华殿伴驾,合宫里只有我与吴悠悠两个女人,萧尧十日里倒有八日是与我在一起的,偏偏太后与伊这位亲侄女,关系又不咸不淡,也乐得见伊失宠,自己关起门来日日诵经念佛,两耳不闻宫中事。
可是恩宠与怨恨,从来就是一对生死相许到海枯石烂的恋人,从来都是相伴而生的,宠极而招怨,几乎是用一只严重衰竭的肾都可以想明白的道理。
山雨欲来之前不总是风满楼的,也许是过分平静的表面下潜藏的波涛暗涌,就算你不知道第二只靴子何时会扔下来,到头来灾祸还是会不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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