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八十九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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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某人脸上的笑容比之前任何时候都多：“这一次，我们有幸请到胧月仙子作为最后一关棋艺的对战者。”

羽夜夜的眼眸顿时一亮。风兮的眸中却在不知不觉间笼罩上一层冰冷的暗色。

因为最后一关需要和胧月仙子对阵，所以只有角逐冠军的两人才能参加。

一道桥梁架在两条游船之间。羽夜夜和风兮走到对面的游船，在准备好的对战席上坐下。

羽夜夜望着身边的风兮，心脏没有任何缘由地快速跳动了一下。

“风兮，你能赢吗？”羽夜夜小声问道。

风兮给了她一个和平日一般无二的淡定笑容。

高台上的张某人依然在不遗余力地宣扬着关于胧月仙子的种种事迹。过了好半天，对方才宣布比试即将开始，有请胧月仙子。

羽夜夜这时候才想起，自己最初只是想看一看胧月仙子长什么样子。她立刻睁大眼睛向前方望去。

层层帘幕揭开，一名身着白色衣裙的女子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女子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眼中也蕴含着几分笑意。

羽夜夜一瞬间微微怔了下。胧月仙子的容貌和霜凝长老确实有几分相像。只是她看起来比霜凝长老要年轻一些。

胧月仙子注意到羽夜夜的目光，温和的目光缓缓落在羽夜夜的身上。羽夜夜不自觉挺直脊背。

胧月仙子微微一笑，视线继续向其他人望去。过了好一会儿，众人全都欣赏了胧月仙子的美貌，胧月仙子也与所有人进行了一番对视。

胧月仙子双唇轻阖，舒缓的声音从喉咙中慢慢倾泻出来：“诸位……”

羽夜夜心神微颤。胧月仙子和霜凝长老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霜凝长老虽然有时候看着很柔弱，其中却多少带着几分刻意的成分。胧月仙子此刻说话之时展现出的柔弱，才是真正柔弱的女子该具有的样子。

这是一个可以激起男人保护欲的样子，甚至有时候也可以激发起一些女人的保护欲。

羽夜夜环顾四周，看到众人的脸上都露出如痴如醉的神情。有几人的目光更是异常灼热。

羽夜夜心中的激动渐渐平静下来。

和自己完全不一样。

羽夜夜脸上的雀跃渐渐消失，她嘴角原本看热闹一般浮现的笑容也渐渐淡薄。

“夜夜，怎么了？”耳边突然响起风兮关切的话语。

羽夜夜抬眸看向风兮，她的双眸有些失神：“风兮。”

风兮听出羽夜夜声音中的低落情绪，轻声问道：“夜夜，你累了吗？你若是累了，我们回客栈。”

说着，他作势就要起身离开。

羽夜夜连忙伸手将风兮拉回来。她对他露出一抹十分勉强的笑容，佯装无事道：“风兮，我没事。”

风兮看着羽夜夜明显有事的脸色，眸色微沉。

羽夜夜深深呼吸几下，强制让心神恢复平静。她这才注意到一件事。羽夜夜注视着风兮，不解问道：“风兮，你没有看胧月仙子？”

风兮听到她的话，侧目淡淡的瞥了一眼舞台中心的胧月仙子。只是短短的一个目光，下一刻，他的视线重新定格在羽夜夜的身上。

“胧月仙子很好看。”羽夜夜放在桌下的手，手指微微并拢在手心。

她低头望着桌子坚硬的脚，小声嘟囔道：“其他人都看她看呆了。”

风兮语气随意道：“其他人与我何干。”

羽夜夜闻言，并拢的手指蓦得攥紧。她抬头好奇问道：“胧月仙子不好看吗？”

风兮轻描淡写道：“我不知道她是好看还是不好看。在我眼中，一切都只不过是皮相罢了。她与河中的游鱼并没有什么不同。”

风兮话语刚落，一尾游鱼猛地从水面下跳跃出来，掀起阵阵水花。

羽夜夜的嘴角不自觉微微扬起。她忍不住随口问道：“风兮，在你的眼中，我也和刚刚的游鱼一样，只是皮相吗？”

风兮眸光微动。他从上到下仔细打量羽夜夜，薄唇微微抿起，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应声。

羽夜夜惊讶望着他。她只是调侃一下，没想到风兮竟然答不上来。

就在羽夜夜准备说些什么缓和气氛的时候，风兮已经给出了思考之后的答案：“夜夜，天下万物在我眼中没有任何不同。”

刹那间，一股冰寒在心底深处冻结。羽夜夜的心猛地一沉。

风兮说话之时的表情，语气，声音都和平日没有任何不同。羽夜夜却从中察觉出一种极为冷漠的感情。甚至可以说，风兮刚刚的话语中没有蕴含任何感情。

“夜夜？”风兮见羽夜夜的脸色在瞬息间阴沉下去。她的样子比之前更加凝重。

羽夜夜低下头，声音轻颤道：“风兮，我没事。”

羽夜夜伸手去拿桌上的茶盏，想要喝一杯茶压压惊。她的手指却在触及茶盏的时候，将杯盏碰倒在地。羽夜夜惊讶地望着自己伸出的手。自己的手指在颤抖，不仅仅是手指，自己的胳膊和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为什么？羽夜夜心中极为不解。自己心中感知到的这种感觉是……

恐惧？

意识到的时候，羽夜夜的瞳孔骤然收缩。她不可置信抬头望着风兮。

羽夜夜的脑海中一瞬间浮现出青帝清冷的面容。风兮和师父一样。师父偶尔也会给自己这种感觉。师父和风兮一样对自己都很好，可是自己还是本能地对两人生出了恐惧之心。

“风兮，对不起。”意识到的时候，羽夜夜已经惭愧说出道歉的话语。

明明师父和风兮都是对自己最好的人。自己却因为不知缘由的感觉对两人生出想要逃离的情绪。

风兮审视的目光注视着羽夜夜，他微微垂眸，神情温和道：“夜夜，为什么道歉？”

羽夜夜飞快转过头去。她故意俏皮说道：“不告诉你。”

羽夜夜的心渐渐安定下来。虽然不知道自己生出的这种恐惧是因为什么。可是，以后自己不会再这样了。无论未来发生什么，自己都会勇敢面对师父和风兮。

“二位。”一个轻柔的声音打断了羽夜夜的思绪。

羽夜夜抬头，立刻近距离看到了胧月仙子温和的笑容。

“刚刚那位公子的棋艺比试已经结束。”胧月仙子回头望向一旁的棋桌。

羽夜夜这才发现，在自己和风兮独自说话期间，另一人的比试已经结束。

“你赢了吗？”羽夜夜随口问道。

她刚刚问出口，就察觉到从四面八方射向自己的不悦目光。

胧月仙子面色不变道：“胧月幸运，赢了几子。”

“哦。”羽夜夜不知如何和胧月仙子相处。

羽夜夜转头看向风兮，认真说道：“风兮，你如果赢了胧月仙子，你就是冠军了。”

羽夜夜话音刚落，刚刚察觉到的不悦视线再次射向她的脊背。她感到脊背发麻，回头望去，立刻看到许多张怒视自己的脸。

羽夜夜微微蹙眉，自己刚刚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羽夜夜正在思考，胧月仙子已经在风兮的对面坐下。

“公子，请。”胧月柔软的声音轻轻飘荡在空气中。

羽夜夜恍惚间闻到一丝幽香。她看了一眼胧月仙子，心中没有怎么在意。女孩子身上熏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羽夜夜看向风兮，见风兮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反应。她的心底莫名有些高兴。

羽夜夜正襟危坐，准备认真观看两人的对弈。

“姑娘。”胧月仙子目光温和地看向她。

羽夜夜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怎么了？”

胧月仙子抬眸望着风兮微微一笑：“这场对弈是我与这位公子。”

“我观棋不语。”羽夜夜满不在乎说道。

“这位姑娘。”张某人走过来。

他的话更加直接：“您是局外人，现在可以退场了。请不要打扰胧月仙子和这位公子的对弈。”

羽夜夜脸色一僵。身后的视线仍在，羽夜夜面对胧月仙子温和的笑容，顿时感到极为尴尬。

羽夜夜犹豫了一下，起身正要离开棋桌。风兮突然用不容质疑的语气命令道：“夜夜，坐下。”

空气陡然凝固。

“这位公子。这是我和您之间的对弈。外人在场是否有失妥当？”胧月仙子笑容温和。

张某人笑着附和道：“这位公子，对弈需要双方专心致志。外人在旁会打扰你们二位。”

风兮抬眸冷冷扫了一眼两人，冷声道：“你们最先公布的规则并没有这一条。无论你们两位‘外人’说些什么，夜夜今夜都不会离开我的身边。”

羽夜夜闻言，偏头看向风兮。她的嘴角不自觉微微扬起，心中立刻多了许多底气。

身后依然如芒在背，羽夜夜已经完全不在意。她对胧月仙子和张某人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坦然地在风兮的身边坐下。

过了好一会儿，棋桌上星罗棋布，对弈终于开始。

羽夜夜没有走。她垂眸，神情专注地观看着黑白棋子之间的厮杀。

羽夜夜不经意间轻轻挪动了下脚，她的脸上顿时一僵。

厚厚的帘布遮掩的棋桌下，羽夜夜的腿上多了一只脚，一只没有着鞋袜的赤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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