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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谛听无动于衷。他声音淡漠道：“夜夜，不行。斩草要除根。”

谛听空洞的双目牢牢锁定在瑶姬的身上，冰寒的声音说道：“我是魔君麾下，十三魔将，绝不会逃。”

羽夜夜心神一颤。在谛听的眼中，若是他放任瑶姬逃走，就相当于谛听自己对战斗的逃避。

战斗瞬息间再次开始。

羽夜夜紧紧闭上嘴巴，不再劝说。她举起手用力握住月魄剑的剑柄，用剑身支撑着自己站起身。她的身体因为附身的后遗症还十分虚脱，她的目光却紧紧盯着瑶姬的身影。

现在谛听和瑶姬的灵力都快到极限了。或许，很快就有自己可以介入的地方。只要瑶姬有一个破绽，自己就可以一剑结束战斗。

羽夜夜睁大眼睛仔细观察，不放过任何一个瞬间。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森林中的风冰寒吹过，带来草叶的味道。

羽夜夜眸光一动，手轻轻按在腰侧的储物袋上。她飞快想了下，迅速从里面掏出一个盛着液体的红瓶。

这是对付妖兽的龙熏香。梦泽山之事后，羽夜夜带着以防万一的心态向宗连讨要了一瓶，一直没有派上过用场。

羽夜夜望着空中飞舞的狐狸尾巴。妖狐也是妖，或许管用。

羽夜夜打开瓶盖，将龙熏香探入风掠过的方向。

瑶姬的动作一瞬间凝滞了。他本能地嗅了嗅空气，脸色微变，目光不受控制地望向羽夜夜。

这刹那间的分神足够谛听给出致命一击。

羽夜夜听见了骨头断裂的声音，看见了鲜血迸射而出的画面，还有瑶姬最后垂死挣扎一般在空中胡乱抓握的利爪。

瑶姬睁着眼睛向后倒去。一声闷响，他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羽夜夜仔细确认完全感知不到瑶姬的气息和灵力，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欢喜喊道：“谛听。”

谛听回首冲她微微一笑，声音平静道：“夜夜，我赢了。”

羽夜夜开心地走过去，瞳孔之中谛听的身影缓缓向下倒去。

“啪！”手中的龙熏香掉落在地上摔成碎片，羽夜夜慌忙向前跑去伸手去接。她的指尖堪堪垫在谛听的脑袋下。

羽夜夜连忙将谛听的脑袋枕在膝下，不解问道：“谛听，你怎么……”

她的话在目光触及谛听鲜血淋漓的胸口之时戛然而止。谛听胸口上的衣服没有任何破碎，却不断有血从里面浸透出来，顷刻间将他的身前染成一片血红。

“错空之法。”羽夜夜想起弥乐曾经使用过的妖族秘法，心中顿时一片冰凉。瑶姬最后的那一招不是垂死挣扎，而是同归于尽吗？

“要赶快止血。”羽夜夜手指颤抖着解开谛听的衣衫，正要掀开里衣。

谛听握住她的手，轻轻摇头，神情淡然道：“夜夜，别看。我的心脏被毁了，会吓到你。”

谛听的话比眼前所见更让羽夜夜绝望。

“药。”羽夜夜慌忙将储物袋翻了个底朝天，无数瓶瓶罐罐摆了一地。

“清神丹，紫金丹，天灵解毒丹，凝神丹……”羽夜夜拿着药瓶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自己该怎么办？世界上有什么丹药可以让人的心脏再生。

羽夜夜眼眸一亮，连忙从怀中掏出绯红色的传音玉珏。她慌乱将凌乱的灵力注入其中，不停喊道：“师父，师父，师父快接，师父……”

羽夜夜祈祷般将传音玉珏紧紧攥在手心，不停呼唤青帝。玉珏对面没有任何回应。

羽夜夜颤抖的声音无助道：“师父，为什么不接？”

“夜夜。”谛听将手覆盖在她的手上，淡淡道，“就算魔君大人和青帝都在这里，他们也无能为力。”

“不会的！不可能的！”羽夜夜紧紧握住谛听的手，不住摇头。

她忘了谛听看不见，嘴角勉强露出一抹微笑道：“谛听，你放心。我师父很厉害，他一定会有办法救你。我现在立刻带你回玄天山。”

羽夜夜伸手抱住谛听，发现谛听的身体比外表看着更加纤瘦。羽夜夜眼睛一热，她飞快低下头，手臂用力想要将他抱起来。

“嗯。”谛听伤口受到牵扯，闷哼了一声。

羽夜夜不敢再动，急切道：“谛听，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人来。风兮，他很厉害。他一定会救……”

“夜夜。”谛听向羽夜夜伸出手，声音有一丝波动，“不要离开我的身边。”

盈满眼眶的泪水终于再也无法坚持，化为热泪滚落下来。

羽夜夜双手紧紧握住他的手，用力点头道：“我在这里。我不会离开你。”

泪水模糊了视线，羽夜夜泣不成声道：“只要你不死，我什么都听你的。”

谛听神情微动，他不自信问道：“你也会煮七曜花米甘草粥给我吃吗？”

“会，”羽夜夜语气坚定道，“只要你想吃，我随时煮给你吃。吃一辈子，吃到你腻为止。”

谛听嘴角浮现一丝淡淡的笑容道：“我不会腻。你煮的七曜花米甘草粥很好吃。我从未吃过那么暖和的东西。”

谛听空洞的双眸望向自己被紧紧握住的手：“你的手也很温暖。”

无法止歇的泪水滑落在谛听仰起的脸上。他的手缓缓伸向羽夜夜的脸，动作生硬地抚上她满是泪痕的脸颊。

羽夜夜感受着脸颊生疏的抚摸，紧紧咬住双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谛听的神情中一瞬间流露出几分不知所措。

他轻声安抚道：“夜夜，别哭。你说过你的眼睛很好看，哭了就不好看了。所以，别哭。”

“为什么？”羽夜夜感到胸口痛得厉害，“我明明骗过你。我明明说过我不会当你的侍从。我们明明仙魔有别。我……”

谛听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容，神情平静道：“你的身边很安静。魔君大人的身边虽然也很安静，魔宫却太冷了。”

谛听的呼吸突然变得微弱。

羽夜夜连忙说道：“谛听，你别说话了。你好好休息。”

谛听空洞的双眸轻阖了一下，神情凝重了几分问道：“夜夜，你是魔君大人要找的逆天者吗？”

羽夜夜心头一颤。

谛听声音平静道：“瑶姬侵占你的身体之时，探入你的识海之中，看到了别的世界的记忆。”

羽夜夜心头一颤。难道谛听是为了这个秘密不被瑶姬泄露出去，才坚持不放过瑶姬，哪怕与对方玉石俱焚。

羽夜夜抽泣着，坦诚道：“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魔界魔君寻找的逆天者。不过，我确实来自另一个世界。”

谛听神情微凝，告诫道：“夜夜，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仙界的人。”

羽夜夜的脑海中浮现出青帝身影，她声音带着一丝不确信问道：“他们真的会杀我吗？”

谛听语气肯定道：“会。仙界之人向来遵循天道。你的存在本身正是天道不容。”

谛听顿了下，强调道：“其中，最危险的人就是你师父。”

羽夜夜心头一颤，脸色顿时煞白。

谛听凝声道：“青帝很厉害，所以最危险。他若是要杀你，恐怕连魔君大人也无法护住你。”

羽夜夜颤抖着身体，泪眼朦胧，摇头道：“师父不会这样对我。”

谛听神情凝重道：“‘青帝是无情之人。’这是魔宫很久以前留下的关于青帝的唯一记录。书写之人据说早已被青帝所杀。”

谛听突然轻咳一声，鲜红的血迹从他的唇角溢出。

谛听长长呼吸几下，平缓了下心神，语气缓和几分道：“夜夜，除非你肯定他将你看得比这世界更重要。否则，你绝对不可以告诉他这个秘密。”

羽夜夜很想反驳，可是她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哽咽着点头答应道：“我记住了。”

谛听听到她的话，脸上露出安心的表情，声音微弱道：“夜夜，魔君大人不喜欢违抗自己的人。如果你以后不慎落入魔君大人的手中。只要你乖乖听话，他不会为难你。”

羽夜夜听到谛听的话，摇头道：“我不听。我如果落入魔君的手中，你一定要过来救我。否则，我就把整个魔宫拆了。”

谛听空洞的双眸中一瞬间浮现一丝留恋不舍之色。须臾之后，他的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轻点头道：“好，我去救你。”

羽夜夜用小指紧紧勾住谛听的小指，哽咽着声音，语调微扬道：“约定好了。你不许忘。”

面对这陌生的约定仪式，谛听什么都没有问，只用最后的力气紧了紧小指。

他缓缓闭上双眸，面带微笑道：“夜夜，我答应你，我不会忘记。”

羽夜夜沾满泪痕的脸颊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眼泪从她澄澈的双眸中滚落下来。

羽夜夜紧紧握住谛听的手，不放心似的再一次强调道：“你绝对不能忘，一定要来救我。”

谛听轻声应道：“嗯。”

他的声音十分微弱，几近不可闻：“我一定……”

远处的斜阳缓缓落下，微暗的夜空中浮现出一轮纯白之色的月亮。

寂静的森林中，微凉的林风轻轻吹过，裹挟着浓郁的血腥味。

羽夜夜脸上的笑容渐渐瓦解。她的手不住颤抖。

忽然，心中再也无法压抑的悲伤让她痛哭出声。

撕心裂肺的哭泣声顷刻间响彻天地间，惊起林间无数飞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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