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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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一切瞬息间远离。

天空中的龙鸣，面前的龙哮，抱着自己的洛星涯，周围的一切骤然消失。

整个天地之间，只剩下她和一条黑龙。

不需要向前走去，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跨越空间站在黑龙的面前，高高仰头凝视它漆黑透亮的双眸。

双手不由自主向前伸出轻轻环抱住它，她缓缓阖上沉重的眼眸，脑海中无数画面浮现。

雨后天晴，彩虹跨越山脉，一颗五彩的龙蛋出现在悬崖之上。

一条黑龙翱翔空中一往无前，它直视前方的漆黑双眸不经意向渺小的大地垂落一眼。只是一眼，它的瞳孔中倒映出被风吹落，向悬崖下坠落的龙蛋。

一阵劲风席卷而过，黑龙从悬崖之下掠过，坚硬的龙背上龙蛋稳稳躺在上面。

晨曦之中，龙蛋渐渐出现龟裂，随着裂缝越来越大，破壳的清脆之声响起，一只柔软的爪子从碎蛋里面怯弱弱伸出，落在一只巨大的漆黑的龙爪爪心。

烈日之上，黑龙翱翔云间，背上五彩斑斓的龙迎着劲风，手舞足蹈大声欢笑。

夕阳之下，力量衰退的黑龙逼退胆敢进犯自己领地的挑战者。

明月之下，黑龙仰头长哮，开始了破境修炼。

……

不需要再看，破境的结果尽在眼前。

她环抱黑龙的手臂不停颤抖，缓缓睁开的眼睛被浓浓的水雾覆盖，脸颊有温热的东西滚落下来。

它想要保护，但是它已经无力保护。

我会为你保护。

她心中无意识许下承诺，朦胧的瞳孔中蓦得落下一片发光的白色。

耳边一声惊雷之响，眼前的黑龙瞬息间远离她的面前。

下一刻，她发现自己依然在洛星涯的怀中，距离黑龙遥远。周围群龙怒吼的声音此起彼伏，刺鼻的血腥味阻塞全身所有毛发的呼吸。

“洛星涯。”

哽咽的声音呼唤他的名字，她抬头望去，看到他的身侧凭空而立一把漆黑的剑。裹挟黑暗气息的剑身上迸射出闪电缠绕的光亮。

她立刻紧抿双唇，紧紧环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胸前。

不能打扰他的战斗。

自己什么都保护不了。现在的自己只有依靠洛星涯。

拜托了，保护好它们，洛星涯。

洛星涯挥剑的动作短暂停滞了下。他低头望着怀中突然乖巧的上官蓝晴。

胸前有些湿润。她以为自己会输，被吓哭了吗？

“我不会输。”

一句若有若无的清冷声音落入上官蓝晴的心上，让她感到无比安心，不自禁呜咽应声：“嗯。”

闪电的鸣响愈加振聋发聩，群龙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渐渐低落，空气中的血腥味越发浓郁，只有怀抱她的手臂连一丝一毫松懈都没有。

不到片刻。

上官蓝晴的耳边响起洛星涯冰冷无波的声音：“结束了。”

她飞快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向远处的黑龙跑去。

啪！

脚下突然一滑，她重重摔倒在地上，手掌沾满粘稠的液体。上官蓝晴坐起身，不解地望着从手心滑落的青色液体。她抬头茫然地环顾了一圈四周，身体不禁瑟瑟发抖。

这里已经没有任何站立的树木，耸立的山石。她的视野所及之处已经被夷为平地，青色的血，红色的血，玄黄色的血，雷击后的漆黑之色，还有无数连轻颤一下都无法做到的龙的尸体覆盖整个大地。

上官蓝晴深深两个呼吸后，双手用力在身上擦了擦，淡粉色的衣裙顿时染上青血变得脏兮兮。她双腿发抖地站起身，使劲跺了跺脚，疾步向前跑去。

洛星涯注视着她毅然决然前进的背影，环视了一圈周围。看到这样的场面，竟然没哭。明明刚刚还在自己怀里哭得那么厉害。

他缓缓走过去，一把拦住就要扑到黑龙面前的上官蓝晴：“吃小的。”

上官蓝晴猛地甩开他冰冷的手，张开双臂挡在他的面前。她双腿直打颤，明亮澄澈的眼睛却直直注视着洛星涯的漆黑冷眸，清脆的声音响亮整个充满血色的天地间：“我不吃！”

洛星涯的冷眉微凝。她至今还没搞清楚现状。

他不带一丝感情的冰冷声音刺破空气，钻入上官蓝晴逐渐被冻得冰寒的心脏：“不是因为你想吃龙肉，我才带你来吃。龙肝对受损的本源最为滋补。哪怕是硬塞，我也会把它塞到你的胃里。”

上官蓝晴胃里倒吸一口凉气。连她自己都有一丝惊讶。听到洛星涯的话，她一点也不吃惊，更没有多少被打击到的感觉。这与灵心草之事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她没有退步的打算，义正言辞道：“我答应过黑龙会保护小可爱！”

忽然，熟悉的清冽气息靠近。一只冰冷的手瞬息间覆盖在她明亮的眼睛上，她的眼前顿时一片漆黑，耳边是他冰冷的声音：“你刚刚中了黑龙的术法。”

上官蓝晴扭头避开他的手，没有一丝阴霾的眼眸凝视洛星涯，慌忙解释的声音中有些发颤：“我看到了黑龙。不仅仅是黑龙，还有小可爱。我已经答应它要代替它保护……”

她的身体骤然一寒，发白的唇微微发抖。

洛星涯的身上散发出危险的黑暗气息，漆黑的冰冷双眸注视着她。

她原本澄澈的瞳孔中，此时一片白色龙鳞若隐若现。

他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冰寒：“你和龙结下了契约？”

第13章一吻落睛

身处魔界，输代表死。

洛星涯从未输过，所以，他至今还活着。

可是，刚刚黑龙趁他战斗的间隙，不仅偷袭成功还与他怀中的上官蓝晴结下了龙契。

洛星涯冰寒的视线从眼前的白色龙鳞斜向她身后的黑龙。黑龙强制破境失败，必死无疑。无须他多费半点心力。现在的重点是……

洛星涯手指按在上官蓝晴的眼睛边，冷声问道：“它是如何诱惑你的？”

上官蓝晴有一种错觉，他指尖只要稍微再用力就可以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

她的手指并拢在手心攥紧，声音颤抖回答道：“眼睛和眼睛对视，出现了一个空间。”

洛星涯闻言，凝神注视她的眼睛。瞳孔中那一片白色龙鳞已经隐去身形，她的眼睛澄澈明亮，瞳孔摇晃中带着绝不退让的倔强。

他凝视着上官蓝晴的时候，上官蓝晴也在注视着他。

他的眼睛冰魄般的冰寒，除了冰冷没有任何温度，眸色也没有一丝起伏，偶尔，一缕暗红色在眼底深处掠过。掠过的瞬间太短促，让她甚至怀疑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

突然，她的心跳骤停。她的眼前一片昏暗，什么都看不见，她只能下意识感觉到前方最深处有个人孤零零站在那里，冰寒的孤寂瞬息间涌入她的心脏。

一阵刺痛突兀在她的脑海中出现，她心脏皱缩，眉头紧蹙，飞快低下头。

冰寒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看到了什么？”

她感觉放在她眼睛上的手指加大了力度，急忙诚实回答：“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黑暗。”

良久，洛星涯才缓缓松开手。他冷眸瞥了一眼奄奄一息的黑龙说道：“你太弱。龙契限制很危险。我替你取出来。”

上官蓝晴心中一惊：“龙契还可以取出来？”

洛星涯神情不变道：“境界远超结契双方的人自然可以取出来。”胆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做小动作，他就要黑龙死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计划落空。

上官蓝晴转头望向濒死的黑龙，伸手一把握住洛星涯准备行动的手：“你可以取出来。但是，可以不吃小可爱吗？”

她的话停了下，飞快用力摇摇头，神情坚决道：“我不吃小可爱。哪怕你杀了它，把它烤熟了我也不吃。你如果硬塞，我会拼死抵抗。”

一丝不耐从洛星涯的眼中一晃而过，他瞥了一眼一直依偎在黑龙身边瑟瑟发抖，不敢正眼看过来的小龙。

有角，有翼，小龙属于飞龙，营养丰富，吃了它有直接破境的可能性。不过，它现在只是金丹期，太弱。养肥了再吃，利用价值更高。

“你可以现在不吃小……”洛星涯无视“可爱”两字，“可是，龙肝一定要吃。”

上官蓝晴脸颊白了下。自己可以不吃小可爱，但是一定要吃黑龙。

洛星涯走到黑龙面前，冷声命令道：“龙王，交出龙肝。我以魔君之名保证，你的养子可以免受群龙撕裂的悲惨境地。”

小龙听到他的话，顿时紧紧抱住身边的黑龙。黑龙眼睑抬起，一双漆黑双眸直视面前的魔君。

一瞬间，整个天地之间，只有一龙一魔存在。

龙王，魔君，四目对视，不需要多余的言语，王与王之间的约定达成。

一道金色的光芒在黑龙身体深处浮现，一声低沉的呻.吟声深深刺痛上官蓝晴的心脏。金色的光芒离开黑龙的身体缓缓漂向上官蓝晴，在她的面前停下。

一半黑，一半暗红色的龙肝映入她的瞳孔，血腥味和烧焦味同时落入她的鼻息间。

黑龙竟然重伤得连身体最深处都受到了损害。

她犹豫着伸出发抖的双手接住龙肝。手心沉甸甸，红色的血从指缝间溢出，滴答流到地面。

洛星涯没有为她烤一烤的打算，他注视着她动摇的眼睛，命令道：“吃。”

上官蓝晴脑袋僵硬地回头望向黑龙和小可爱，黑龙透亮的眼眸望了她一眼缓缓阖上。

她的嘴角露出一抹凄惨的笑容，慢慢低下头去。

未熟透的龙肝，浓烈的血腥味，每吃一口，胃里的恶心感就加倍上涌。比恶心感更沉重的无力感让她没有停下。

太弱了。

自己太弱了，所以不能从洛星涯手中保护小龙。

自己太弱了，所以不得不忍着反胃的恶心吃着血淋淋的龙肝。

想要变强，不对，是一定要变强，为了可以保护一切，为了再也不看任何人的脸色行事。

不知多了多久，她手中的龙肝吃完了，粘稠的龙血沾满她的双手。她身体僵硬站在原地，耳畔似乎传来小龙悲伤的哭泣声。

突然，脸颊上抚上一只冰冷的手。上官蓝晴抬眼看去，面前洛星涯的脸突然靠近，清冽的气息开始缠绕她的身体。她本能向后退去，身后一只强劲的手立刻将她压了回来。

“别动，我要取龙契。”洛星涯冷声命令道。

下一瞬间，他冰冷的唇落在她茫然的左眼上。

睁大的眼睛上传来冰冷湿润的触感，心脏猛地收缩，她满是污血的手不由攥紧他的衣裳，将血污染满他的身上。

痛，眼睛极痛，心脏更加痛。

她感觉到有什么闪闪发光的东西从自己的瞳孔中飘落出来，眼角的余光望见那是一枚白色龙鳞，龙鳞发着光渐渐在她的视野中消散。

一股巨大的丧失感同时在眼睛和心中产生，温热的液体从眼眶内满溢而出，身体控制不住地轻颤。

哭了？又哭了。

洛星涯缓缓移开紧贴在她眼睛上的唇，注视着她双颊被泪水打湿，布满斑驳泪痕。

不到片刻，耳边的啜泣声越来越大，还是双重奏。他冷冷扫了一眼不远处悲痛欲绝大声哭嚎的小龙。黑龙已经陨落。

“不许哭。”太吵。

话语威吓的结果是耳边越来越吵。

洛星涯冷眸微沉，手轻动。他瞥了眼一身狼狈，梨花带雨的上官蓝晴，移开视线，抬起衣袖毫不留情向小龙挥去。

绯红色的衣袖轻拂，上官蓝晴身体一僵，一瞬间止住哭声，急忙向小龙跑去。

小龙被衣袖裹挟的劲风打得连连后退，踉跄几步摔倒在地上。突然，噗！一声轻响，原本五彩斑斓的龙变成了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小男孩。

上官蓝晴愕然了一下，飞快上前把小男孩搂在怀中护住，回头明亮的眼睛瞪向洛星涯。

洛星涯迎着一点也没有威吓的视线，冷声道：“你如果想骑在飞龙身上走，我再把它变回去。”

上官蓝晴怀中的小男孩畏惧地缩了缩身体，声音怯懦道：“我，我还不会飞。”

洛星涯眼眸更冷。果真是派不上用场。

上官蓝晴注意到他的视线，将小男孩抱得更紧，神情认真道：“我自己走。”

“把自己清理干净。”

洛星涯扫过她身上的满身血污。他说完又瞥了一眼自己身上。自己身上的龙血是取龙契的时候，她双手攥紧自己衣裳染上的。驱尘术无法去除龙血。

一袭绯红色将上官蓝晴的视野覆盖，恍惚间一袭黑色身影掠过她的眼睛。被扔在眼前的绯红色衣裳一瞬间燃烧化为灰烬。

她定睛望去，衣裳燃尽，背后的洛星涯已经换了一件一模一样的衣裳，还是绯红色。

上官蓝晴低头仔细打量自己，刚刚摔倒之时沾染的满身龙血，吃龙肝的时候嘴巴上沾染的血。突然她的胃中一顿翻滚，无法压抑的恶心，让她连忙松开小龙，低头呕吐起来。

一抹绯红色的衣角落入她的眼角，听惯的冰冷声音在头顶响起：“你敢把龙肝吐出来，我立刻把它烤了。”

上官蓝晴急忙双手捂住嘴巴，可是胃里不停翻涌的恶心感没有丝毫减弱。就在她再也无法忍耐的时候，脑后一凉，她眼中的光彩渐渐消失，身体无力倒下。

洛星涯单手将昏倒的她捞起来，用视线示意小龙跟上，转身向前走去。

两人一龙渐渐远离龙域。

**

千里之外。

赤血的瞳孔中，模糊不清的画面忽闪几下陷入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依靠凤都与龙域之间的结界只能窥探到这么多。

凤凰缓缓闭上带着赤红的丹凤眼。他的脑海中两个模糊的画面不停交替出现：呕吐不止的少女，主动亲吻少女的魔君。

凤凰的嘴角露出阴鸷的笑容。他从未听闻魔君和什么女人有过牵扯，没想到魔君现在不仅有了女人，还有了孩子。

“查到那个女人的底细了吗？”阴沉的声音厉声问道。

战栗的部下诚惶诚恐回答：“那个女人应该就是仙门通缉令中和魔君私奔的上官蓝晴。夏家因此被灭门，君山夏空近日一直在找寻两人踪迹。”

一阵阴险的笑声响起。

为了一个女人灭夏家满门，是魔君会做的事情。

“夏家，君山。那我们应该好好帮帮他们才是。将魔君和上官蓝晴的下落透漏给君山夏空。”

部下眼神闪烁，神情犹豫不决。

“怎么了？”凤凰一声喝问。

部下以头抢地，声音颤抖将所有情报一股脑抖出来。

“沿途监视魔君下落的百鸟悉数被焚。按照路线推测，魔君此时正直奔凤都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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