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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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过年,玄天山上出入置办年货的弟子多了起来。

羽夜夜坐在玄天山上，仰头望着远处飞来飞去的人，心里和脸上写满了羡慕。

天问看到她停下笔,催促道：“夜夜,你快写，别停笔。”

羽夜夜叹口气,埋头继续书写。

青帝远远望着一人一书，走过来，柔声唤道：“夜夜。”

羽夜夜握笔的手一僵。她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应声。

青帝在她对面坐下,将手中的红纸和爆竹放在一旁，柔声道：“夜夜，龙吟峰送来一些过年用品，放在大厅内。你要不要去看一看有什么喜欢的？”

羽夜夜故意沉着声音道：“我都不喜欢。”

青帝问道：“你喜欢什么？为师让他们送来。”

羽夜夜停下手中的笔，怒气冲冲道：“他们送的东西,我都不喜欢。”

青帝神情微凝，试探问道：“你喜欢谁送的东西吗？”

羽夜夜抬头看着青帝,一字一顿道：“过年的东西不是自己亲自买的,没有年味。”

青帝沉默片刻,沉声问道：“夜夜，你还在因为为师禁足你的事情生气吗？”

羽夜夜“啪！”一声放下手中的笔，理直气壮道：“这次是师父在无理取闹，没有任何理由就禁足我。”

青帝低声道：“为师已经道过歉了。”

“可是,禁足仍然没有解除。”羽夜夜唤出月魄剑，向星落峰外扔去。

下一瞬间，月魄剑被一道看不见的力量反弹了回来。

青帝望着羽夜夜手中消失的月魄剑,沉声道：“夜夜，你忍耐几日。等新年一过，为师就解除禁制。”

“这个年过不好了。”羽夜夜重新提起笔，继续书写，不再搭理青帝。

青帝望着羽夜夜气鼓鼓的脸颊，胸口有些沉闷。从自己禁足她那天开始，她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他本来是为了防止再发生什么变数，不曾想事情会向更坏的一面发展。

青帝带着几分别有深意的目光望向天问。天问正在乐不可支地看着羽夜夜刚刚递给它的一张写满字的纸，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青帝主动搭话问道：“夜夜，你在写什么？”

“不给你看！”羽夜夜立刻将面前写好的几张纸反面覆盖过去。

青帝无奈叹息一声。他又独自坐了许久，看着羽夜夜和天问有说有笑，终于妥协道：“夜夜，为师可以解除禁足。但是……”

羽夜夜眼眸一亮，立刻抬头问道：“真的吗？”

青帝手心灵力凝聚，在空中结下数道阵法。他衣袖一拂，空中设下的禁制顷刻间荡然无存。

羽夜夜迅速召唤出月魄剑，再次用力扔了出去。这一次，月魄剑径直向远处的悬崖下落去。

“啊！”羽夜夜顿时愣住。

青帝手指轻动。过了片刻，掉下去的月魄剑缓缓飘了上来。

“你再扔老子一遍试一试！”羽夜夜的脑海中直接响起月魄剑愤怒的声音。

羽夜夜揉了揉脑袋，得寸进尺问道：“师父，你可不可以把你之前下过的君令也取消？否则，我每次下山都要和峰主们同行，很不方便。”

青帝神情骤凝。他毫不犹豫拒绝道：“不行。”

“哼！”羽夜夜皓齿重重咬着绯唇，低头再次不搭理他。

青帝坚持了一会儿，忍不住又一次退让道：“夜夜，为师可以取消君令。但是，你日后每一次下山都必须先得到为师的应允。”

羽夜夜用毛笔抵着下巴，脸上还有几分不相信道：“师父，你先把君令传到龙吟峰和玉鼎楼。”

青帝立刻结下两道传音符箓，分别送至龙吟峰和玉鼎楼。

羽夜夜这才相信了他的话，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笑容。

她将刚刚写好的纸张递给青帝，笑道：“师父，给你看。”

青帝终于看到她的笑容。他的脸上也不禁浮现几抹笑意。他接过纸张，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羽夜夜高深莫测笑道：“关于养鱼的故事。”

青帝翻开一张纸，柔声道：“养鱼的故事？夜夜，你如果想养鱼，为师可以在星落峰……”

青帝的声音蓦地停了下来。

羽夜夜看了天问一眼，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青帝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消失，神情逐渐变得凝重。过了片刻，他放下手中的纸张，冷眸扫了一眼羽夜夜和天问，最后定格在羽夜夜的身上，声调冷了几分问道：“这是什么？”

羽夜夜轻笑道：“师父，这是我给天问的新年礼物，养鱼本子。配合它那些小黄书食用，味道更佳。”

青帝略一沉思，正色说道：“你口中的那些鱼……”

羽夜夜主动解释道：“就是那些和小妖女一起修炼，丢了元阳的男人。”

天问插话道：“夜夜写的小妖女已经养了三十七条鱼了。”

青帝将手中的纸张重重扔在桌上，冷声道：“什么养鱼。这明明是始乱终弃。”

羽夜夜抗议道：“师父，您不能这么说。他们是两情相悦的。不过得到对方的元阳之后，小妖女不喜欢了，自然是要跑的。”

青帝一针见血道：“什么两情相悦。这分明是采补之术，所以才会在得到男子的元阳之后，判若两人。”

羽夜夜顿时笑道：“师父，你真厉害，没有看到前文就猜中了。我写的小妖女就是要用男子的元阳修炼。所以，她不停在三界寻找各种强大而且拥有元阳之身的男子……”

“夜夜，”青帝冷声打断她的话，“不许再写。”

天问第一个反对道：“这是夜夜给我的新年礼物。你是不是嫉妒？所以不许她写。”

青帝神情冷然道：“那些事情是道侣之间才能做的。怎么能为了修炼随便和男人……”

羽夜夜解释道：“师父，我的小妖女很喜欢那些男人。那些男人也喜欢我的小妖女。他们才会一起双修。”

“喜欢？”青帝冷眉微蹙，“一个人可以喜欢那么多人吗？”

羽夜夜点头，脱口而出道：“当然可以。我的小妖女是一个非常花心的人。”

“花心？”青帝脸色一沉，拿过纸笔，飞快写起来。

不一会儿，青帝将写好的纸张强硬塞给天问，冷声道：“夜夜，为师已经帮你写完结局了。这个故事完结了。”

羽夜夜好奇地望向天问。

天问很快泣不成声道：“夜夜，他让小妖女和别人结契了。小妖女再也不能和其他人双修了。太过分了，我还有好多好看的图等着夜夜写呢。”

青帝无动于衷道：“不再花心，得一人相约白首。岂不是最好的结局。”

羽夜夜和天问异口同声道：“一点也不刺激。”

青帝深深看了一眼天问，冷声道：“你既然这么喜欢鱼，去莲池钓几尾鱼回来。”

青帝说话间，抬手一挥。空中骤然掀起一阵劲风，将天问向莲池吹去。

羽夜夜顿时正襟危坐，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青帝看了下她，将一旁的红纸展开她的面前，柔声道：“夜夜，你写几个‘福’字，待会我们一起张贴起来。”

羽夜夜望着面前大红的纸张，不解问道：“往年这些不都是师父写的吗？”

青帝微笑道：“今年为师和你一同写。”

青帝从红纸下取出一支笔，提笔蘸墨，在面前摊开的红纸上一挥而就。

羽夜夜端详着青帝苍劲有力的笔迹，看了一眼自己娟秀的小字，眼中不由生出几分失落。

青帝见羽夜夜停下了笔，不解问道：“夜夜，怎么了？手疼了吗？”

羽夜夜摇摇头道：“师父，您的字很好看，完全不需要我。”

青帝看了一眼她面前空白的红纸，柔声道：“夜夜，为师教你。”

说话间，青帝走到羽夜夜的身后，左手拥抱着她，右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提起笔。

羽夜夜感受着包裹素手的温暖，仰头看向青帝，见他一脸认真地望着落笔之处。她压抑住想要扬起的嘴角，低头认真看着两人共同书写的一笔一划。

青帝侧目悄悄打量了下羽夜夜，她全神贯注在眼前的“福”字上，没有对自己的亲近有什么多余的反应。

他的眸中不禁有几分黯淡。夜夜以往都会脸颊绯红，眼眸像星辰一样璀璨明亮。

**

羽夜夜的心情好了之后，星落峰的氛围随之变得明朗起来。两人一书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将整个星落峰装扮得一派喜庆。

到了除夕那一天，万事俱备，只待新年。

羽夜夜在忙着准备年夜饭的时候，青帝和往年一样，在庭院中摆上了石桌。天问托着一个酒坛过来，意外没有得到青帝的训斥。

当华灯初上，玄天山上各处已经一派喜气洋洋的画面。爆竹之声不断响起，山上各处燃起了明灯，无数烟花竞相在夜空中绽放，一瞬间整个玄天山恍若白昼。

“师父，饭做好了。”羽夜夜过来的时候，看到庭院中的景象，满眼惊喜。

庭院中错落有致地燃起了几盏彩灯，明亮的灯火照耀着石桌上绽放的花朵，嫣然一幅温馨的画面。

天问听到可以开饭了，立刻飞到一旁的树下，将挂了一天的爆竹点燃。

噼里啪啦的声音顿时打破了星落峰的宁静。

待到爆竹燃尽，青帝柔声道：“夜夜，你在这里休息一下。”

说罢，他拎着天问去厨屋端饭菜。

羽夜夜在石椅上坐下，目光不停流连，最后定格在面前的花束上。往年她只是和师父坐在这里一边吃饭，一边欣赏玄天山上各处燃起的烟花，并没有这些。

羽夜夜闻着空气中飘荡的花香，见到青帝过来，忙不迭问道：“师父，玄天山哪里的山谷里有花？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

“哦豁。”天问端着春饼飞过来，阴阳怪气地笑了下。

青帝面不改色道：“为师只是路过的时候看见的，具体在哪里不记得了。夜夜，你如果喜欢，为师下次经过的时候，再摘一些回来。”

“师父，我喜欢，我简直想把整个山谷搬回来。”羽夜夜开心说着，从天问的书卷上接过春饼。

青帝目光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庭院。待会，夜夜一定会很开心。

羽夜夜此时已经开心地将面前的酒坛开了封。她兴奋问道：“师父，我们今晚喝酒吗？”

师父向来滴酒不沾。以往逢年过节，他们也只是喝果酿。

青帝微微一笑，颔首道：“今夜过年，为师可以小酌一杯，你只能喝果酿。”

羽夜夜立刻抗议道：“师父，太不公平了。我也要喝酒。”

青帝将食盘中的菜肴摆放在石桌上，不为所动道：“喝酒容易伤身，还容易……”

青帝看了她一眼，继续道：“……误事。不安全。”

羽夜夜将青帝面前的白玉杯倒满，犹自怨念道：“我又不是在外面喝酒。这里只有师父，怎么会不安全。好不容易过年了……”

青帝摆放碗筷的手一滞。他侧目看向羽夜夜，安静了一下，低声道：“你只能喝一杯。”

“师父，你真好。”羽夜夜立刻将自己面前的白玉杯倒满，期待的目光注视着微微摇晃的酒面。

两人一书落座。青帝将一本书放在天问的书卷上，在旁边点了一炷香。不到片刻，天问大笑起来，漆黑色的书卷上泛起浓郁的红晕。

“醉了。”青帝说着，一道灵力托着天问向远处的剑室飞去。

羽夜夜好奇问道：“师父，你刚刚点的是什么香？”

之前过年之时，师父也会给天问准备几本书，天问每次都抗议自己看得见，吃不着，从来没有出现像刚刚那样醉了的反应。

青帝轻描淡写道：“无忧香。可以让天问在梦里感受下过年的欢乐。”

刹那间，羽夜夜手中的白玉杯剧烈摇晃了下。无忧香？难道是净白长老给过自己的无忧香？

青帝似乎猜到了她心中的疑问，状似不经意解释道：“无忧香，可以让人心想梦成。为师以前闲来无事，做了一些无忧香。除了天问留了几支玩耍之外，其他的都交给无念峰保管了。夜夜，你如果想玩，可以直接找净白要。”

羽夜夜勉强笑了下，声音僵硬道：“不，不用了，师父。”

她心里紧张，不由举起杯子喝了下去。顷刻间，羽夜夜口中多出一股辛辣之味，她顿时咳嗽不止。

“夜夜。”青帝连忙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师父，这酒好辣。”羽夜夜仔细端详着面前的酒坛，没认出来是什么酒。

青帝端起自己的白玉杯轻轻抿了一口。他的冷眉顿时微蹙了一下，柔声道：“夜夜，辣就别喝了。”

“不要。”羽夜夜将剩余半杯酒的杯盏抱在手中，好奇问道，“师父，你的酒量很好吗？”

青帝不假思索道：“为师不知自己酒量如何。”

羽夜夜顿时起了兴致：“师父，你难道是千杯不倒，万杯不醉？”

青帝坦诚道：“为师不曾喝过，所以不知。”

羽夜夜震惊道：“师父，你以前连一杯酒都没有喝过吗？”

青帝略一沉思，正色道：“水酒的话，以前倒是喝过一杯。”

羽夜夜打量着青帝的脸色，轻笑问道：“师父，你应该不会一杯就倒吧？”

青帝摇头道：“不会。今夜有正事，为师不会醉。”

羽夜夜追问道：“什么正事？”

青帝迎着她明亮的眼睛，心跳快了半拍。他低声道：“夜夜，你在这里等为师。为师把花搬来。”

说罢，青帝将手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起身离席。

羽夜夜望着青帝的背影，不自觉举起杯子，抿了一口杯中酒。方才的辛辣淡去了许多，她的口中此时更多的是一种诱人的酒香。

羽夜夜趁青帝不在，又偷偷自斟自饮了几杯。

青帝将钟情之花搬过来的时候，羽夜夜的脸上已经浮现一抹不自然的红晕。

羽夜夜向青帝伸出手，喊道：“师父，给我吧。”

青帝将钟情之花交给她，目光落在她脸颊上的绯红。他扫了一眼她杯中的酒，正色问道：“夜夜，你又喝酒了吗？”

羽夜夜将钟情之花放在桌子中央，睁大眼睛说道：“我没有。”

青帝指出道：“可是，你的脸很红。”

羽夜夜笑道：“师父，我这是因为雪莲心要开花了，心里高兴。”

青帝心神微颤了下，柔声道：“你高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