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妖皇羽·借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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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被古树根须破坏得早已失去原貌的路面,三人走进了内城中心，根据记载，这里是金乌妖皇生活居住的宫殿,他最终也战死于此，大战之后这里被古树封闭，成为一座废城，后来,这边被划为魔域,但是传说金乌乃是天生金火双灵的大妖,死后也不愿化为附灵，反而是在整个林地中徘徊,金火之力形成灵压，情况与当年吴上陵在封魄灵墟上散布灵压是一样的,只不过金火灵气专克魔灵,故而魔修不敢入内,而修仙者因为魔域前沿的屏障也难以到达此处，因此便被封存了这么多年。

“还好这金乌妖皇死得时间够长，灵压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否则以他这种上古大妖的修为，全盛时期的灵压，我们可能都吃不住。”顾洵感慨道，他们一路走来确实感觉到了灵压,但是与封魄灵墟上的灵压相比，这里的灵压几乎可以约等于无了。一来是到底时间太久远了，二来则是因为三人中有两人，一个仙尊，一个天尊都是如今灵境之中修为巅峰的水准,即使是顾明修为略低也已经是大合境界，并且，因他的附灵是朱雀，本身就是比金乌更高阶的火系妖灵，因此这里的灵压对他不但没有压力影响，甚至反而在缓慢的给他助长修为。

这座以参天古木为依建造的宫殿即使在主人已经消亡数万年之后，依然隐约透露着生机，木叶顶破了砖石制造的宫墙，但以巨大树干和枝条组成的天然连廊却依然保存完好，枝条上甚至还开放着鲜艳欲滴的花朵。然而却再也没有人在这华美的长廊上奔走，昔日的繁华妖都，如今只是妖皇的陵墓。

地方实在太大，三人决定分开寻找，按说三人神识全开，也该毫厘不遗了，然而半晌之后却都一无所获……

“你们说妖皇会在哪里？”顾洵走过了个转角时遇上了顾潜，两人一照面，都有些愣神，顾洵抬头望着枝繁叶茂的宫殿，有些无奈地说，“这跟迷宫似的，上哪儿找去？”

顾潜想了想道：“古籍说金乌向日，他们一族崇拜太阳，妖皇的寝宫应该在最高的树冠上，因为那样离太阳近。”

“好像有点道理……”顾洵点点头，忽然听得远处传来朱雀焦躁不安的鸣叫声，“小明那儿好像有状况。”

“去看看！”两人心随意动，瞬间到了声音来源之处……

绕过几个回廓转角，他们终于看到了顾明，小伙儿正在不停挥着手，想要抓住在自己头顶飞舞鸣叫不断的朱雀……

“怎么了？快下来！”顾明唤道。

然而朱雀并不似平日安详平静的模样，不停地在空中盘旋，啼叫着，声音凄厉哀伤，令人不安。

“小明！”

“明哥！”

顾洵父子见状都隐约有了些相同的猜想，不约而同地向顾明叫道。

“二叔，潜弟！我不知道朱雀这是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顾明一边说，一边继续想要将朱雀招回自己身边。朱雀原身的体形虽然不及鲲鹏那么巨大，但也不小，平日为了站在顾明肩上方便，体形缩得比较小，倒也不甚显眼，此刻它的身形明显的在迅速长大，羽翼挥动间甚至扬起了阵阵耀眼的火星，好在它是灵体这些火灵光点并不会对周遭的树木造成实质性的影响，否则只怕这里就要化成一片火海了。

朱雀见顾洵父子过来了，朝他们鸣叫一声，飞得更高了些，猛地朝一棵巨大的古树顶端飞去！

顾洵看了顾潜一眼，彼此都有些了然，道了一声：“跟上！”便追着朱雀的身影向树顶飞跃而起。

“哎？二叔！你们等等我！”顾明唤了一声，突然听得一声低鸣，先前在水边靠岸的鲲鱼化为鹏鸟飞近他，伸出巨爪抓住顾明腰身，朝父子二人跃动的方向飞去。

朱雀沿着盘在树干上的藤蔓编织的软梯直飞上巨木顶端，那里有一座用无数宝石和漂亮的藤蔓编织而成的扁圆形的巨型鸟窝……朱雀在鸟窝的边缘停了下来，朝着跟上来的三人鸣叫了一声，然后又朝着巨窝内的啾啾哀鸣不止。

顾洵父子跳上这个巨大的鸟窝，都有些震撼，这时鹏鸟拎着顾明也上来了，顾明比他们更震惊：“天！这便是妖皇的窝……啊不，王座吗？这……也太大了吧！”

确实很大，见识过现代社会的规模建筑工程的父子俩自觉对于人工建筑或者说智慧生物建筑的认识还是相当丰富的，来到灵境之后，发现不管是道域还是魔域，要么是中式园林建筑群结构，精巧美观，要么是中西结合的极简风格，将便利化城市规划发挥到极致，而如妖族这样极度奢华浮夸的巨型建筑却是绝无仅有的。整个鸟窝呈现扁圆，上方用一种半透明的嫩绿色草藤编织成穹顶，既能透光，又能遮挡风雨，穹顶的藤蔓都还是活的，叶片之间坠着一个个看似风铃一般的紫色花朵，清风徐徐，花朵微微摇曳，一切似乎宁静又美好。

窝内是用藤蔓和枝条铺就的地面，数不清的各种宝石美玉填满了木叶之间的缝隙，而外界的光芒通过宝石透入其中，光线变得无比璀璨，整个空间充满了华丽又妖异的奇幻色彩。而这个巢穴之大，放眼望去甚至看不到边……在巢穴内散落着许多巨大的浅黄色弧形石板，和一些半球状的残块，一副巨大的鸟类骨架笼罩在这一地残渣之上，翅骨无助又绝望的张着似乎想保护着什么……

朱雀飞到那具骨架前盘旋着，顾洵看着这如同一座高山一般巨大的骸骨说道：“这……就是金乌妖皇？”

朱雀啼鸣一声，火红的羽翼挥动，火灵的光屑落在白骨之上，巢穴中的影像如平池入水般泛起一圈涟漪，三人眼前的画面瞬间起了变化……

眼前不再是凄凉的骸骨，而是一派生机勃勃的孵化室，一枚枚淡黄色的鸟蛋整齐的排放在这个巢穴内，每一枚蛋都有大约五六个成人才能围抱的大小，突然画面震动，一只金红色的大鸟飞入巢中，仔细看时才发现它的羽毛本应是金色的，而那红则是它身上的血液，不知道哪些是敌人的，哪些是它自己的……

大鸟来到鸟蛋旁，一枚枚的亲蹭着，眼中不停的落泪，过了一会儿，它似乎下定了决心，突然猛力啄向这些蛋，蛋壳被啄碎，未及孵化的雏鸟来不及面世便匆匆消逝……大鸟不顾一切的毁掉了所有的蛋，最后哀叫着吐出鲜血，力竭扑倒在一地残卵之上，微弱的啼鸣着死去……

映像消失了，三人都没有动作，他们都明白，那只大鸟便是金乌妖皇，而巢中的想必都是它的孩子，那场妖魔大战的历史虽然被混淆了许多更古早之前的上古之战的信息，但是结局其实大家都是知道的，妖族几近覆灭，妖皇战死，无数大妖化为附灵，使得人族中出现大批修炼速度极快，能力也极强的附灵修者，在这样人族与附灵组合大批出现的状态下，战斗力直线上升，才终于将魔族逼入幽冥地下……

所以刚刚的这一幕显然是妖都沦陷之后，妖皇重伤回到巢穴中，为了不让后代被魔族俘获，临死前狠心毁掉了所有金乌卵的悲壮一幕。顾氏三人看完之后，神色都为之肃然。

良久，顾潜才道：“以往在宗门书阁中翻看古籍时只是短短一句妖皇殒落，实在不足以形容它们付出的分毫。”

顾明也说：“我看过一些书上提过，那时妖族看不起人族，并不愿化形为人，只以原身行事，此役之后，妖族势微，不得已才化为人形混迹与人族中讨生活，世间也再没有出现过妖皇那样足以统领妖族的大妖，那时只觉得妖族弱小却又倨傲，今日看来，他们有骄傲的资格。”

顾洵未做评价，拾回记忆的他很清楚金乌为什么要毁掉自己的卵，魔族能侵入生物的心魂之中，如是胎生者，有母体的神魂护佑，魔族便不能轻易入侵，但是妖族中有大部分是卵生，一出生就离开了母体的保护，却是魔族最易侵入的对象，上古时期，也是因为这个，使得身为天道本尊的他选择了胎生的人族来对抗魔族……金乌知道如果这些卵不毁掉，那么自己一死，魔族就会毫无顾忌的侵蚀这些卵，从中孵化出魔化的金乌将是极度可怕的存在，因此金乌才会如此决绝的毁掉巢穴中的卵。

他轻叹了一口气，这任妖皇实在是刚烈耿直得令人心疼，可惜妖族如今，后继无人……数万年过去，当年的妖皇已经只剩一堆森森白骨，巢穴中并没有羽毛残留，这让顾洵有些失望，若是这里没有妖皇羽，那就很难再找到别的妖皇羽了。

“黑洵，那边有妖灵之气，过去看看！”照日弩忽然道。

顾洵顺着神识中照日弩指引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在残损的蛋堆之中残留着一抹妖灵之气，能让照日弩如此敏锐的感知到，这抹灵气正是纯正的金系灵气。

顾洵走近那灵气溢散的位置，仔细查看，发现那是一片碎裂的蛋壳，已经石化了，形状好似一个边缘不规则的巨碗，在“碗”底，有一块像宝石一样的东西，顾洵原以为那是巢穴中填补空隙的宝石散落在蛋壳里，但宝石中并不该有如此浓郁的灵气，顾洵皱眉，想了想，翻身跳进“碗”里，捡起那块“宝石”，指尖触到那宝石的瞬间，顾洵感觉到神魂中被狠狠的冲撞了一下，一股强烈的情绪传递了过来，悲伤，绝望，不甘等等情感令顾洵头疼欲裂，他哼了一声，将那东西丢回了碗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