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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弦星察觉他的意图,轻轻抓了抓他的衣服,将头低下轻声说,“不用,是……那个痛。”
钟熠停顿了几秒,看着她轻颤的睫毛略微想了想,神色稍霁。又转了回来,用脚将门轻轻带上,随后抱着人回了卧室。
如果换做是平常,被他这样抱着往房间里走,她就算不脸红心跳,也至少会觉得不自在的全身紧绷。
可她现在实在是太痛了,全身发抖冷汗直流,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抵抗疼痛上面,再也分不出一丝力气去想别的事情。
钟熠将她放回床上,她又缩成了一团,整张脸都埋进了枕头里。
她疼得受不了,眼泪哇哇的流。蒙着脸带着哭腔的说:“几点了,我的外卖怎么还没来?”
她要差评,呜呜呜呜她要给出人生中第一个差评。
就在她要崩溃的抓着被子捶墙时,脖子忽然被人托住,温热的触感让她有些心理上的安慰,可是没用得呜呜呜呜她只想要止痛药。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就是当年的尔康,眼底带着疯狂的声嘶力竭的呐喊着:给我药!
可是她喊不出。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如果可以,她一定会求钟熠打晕她。
就在这时,她的头被人微微扶起,唇隐约碰到了什么温温热热的。
她还未来得及反应那是什么,耳边便传来一道温沉的声音,“吃吧。”
季弦星下意识的张嘴,同时有温热的水送了进来。
她松了口气般跌躺回枕头上,咬着牙暗自等待着药效发挥作用,手边的被子被她拧出了好几圈。
钟熠一直在旁边看着,觉得她的状态很不好,他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样,可她现在真的太糟了。
散落在脸前的碎发被汗打湿了,脸色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眼角有些湿润也不知道是泪还是汗。
钟熠在旁边抽出几张纸,在看到旁边的烟蒂时眉头一皱,却什么都没说的将她脸上的汗擦了擦。
“阿星,这样不行。”他沉声道:“走,去医院。”
说着,就要俯身来抱她。
她被圈在床和他之间,忽然人为制造出了一片狭小的空间之中,比之刚刚一个人疼得无助打滚有了很多的安全感。
季弦星抬起眼皮看着他,声音轻飘飘道:“医生也只会让吃止疼药,你再给我拿一颗吧。”
她说完,才真的意识到两人离得多近。她甚至都能感受到他的鼻息,和他脸上细小的绒毛。
钟熠看着她,眸子微暗,沉声道:“不行,药过量吃不好。”
说着,他便站起来,垂眸看了她几秒,忽然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略带安抚道:“等一会。”
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季弦星看着他的背影半天才回过神来,“我等不了了,你要看着我这样疼死么,钟熠你好恶毒。”
她明明用着最愤怒的情绪说出,可是声音却有气无力的,也不知道钟熠听没听见。
季弦星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躺了会疼痛的折磨让她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斗志。她环视了一下四周,看到被钟熠随手放到旁边柜子上的止痛药,就要挣扎的爬起来。
才将药盒拿到手里,钟熠便拿着杯子走了进来,将她手中的药拿走,把杯子塞到她手上。
“喝这个,别总吃药。”
季弦星真的烦了,疼痛的折磨让她失去了情绪的控制,“你烦不烦,我喝这个没用,你把药给我让我睡一觉比什么都强。你干嘛非要让我难受,你是不是故意和我过不去?”
钟熠明显的愣了下,却没生气只是声音更轻柔的哄她,“你没吃东西,这些药太伤肠胃。你先把它喝完,如果不行再吃在吃药,好不好?”
他这样不自觉放低了嗓音,温温柔柔哄人时的声音实在是太好听,每次这样季弦星都会像是受到蛊惑一般,下意识的听话。
现在也是一样。
季弦星抱着手里的杯子,想像完成任务似的大口喝完。可这一口才咽下一半,却被那股奇怪的辣味呛的直咳。
她咳得眼泪都出来了,钟熠也是一愣,在后面轻拍着她的背。
等季弦星停止了咳嗽,觉得本来就只剩半天命的自己连那半条也被钟熠给折腾没了。
她幽怨的看着钟熠,用着最后的力气问他,“其实你就是上天派来故意搞我的吧。”
不然怎么,她每次碰上钟熠,无论什么事最后都会坎坷得没了半条命。
钟熠轻咳了一声,掩饰住了神色间的尴尬,他下意识的将她手里的杯子拿过来,自己也喝了一口。
下一秒,也控制不住的发出几声闷咳。
季弦星瞪了他一眼,可又忽然觉得他这个举动有些傻,完全不像是他会做得事,竟又忍不住笑了。
等她笑完,才意识到这是她的杯子。那刚刚……不就相当于他……
季弦星脸色瞬间有些发红,虽然那次他们也接吻了,可是这性质完全不一样。
她瞬间躺了回去,将被子盖到头顶。
也不知道是忽然被那种说不出的情绪占据了上风,想不起腹部的疼痛,还是那一口足够辣的姜糖水起了作用。
她竟然真的,比刚刚好过了很多。
钟熠看她又蒙上了脸,以为她还是疼得厉害,眸色有些沉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烦躁。
他眉头微皱,沉吟了片刻后,轻轻的将被子掀开了一角。
温热带着些不轻不重的压力从小腹传来时,季弦星被吓了一跳,她掀开被子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干什么?!”
钟熠看着她一脸惊恐的样子,眸子暗了暗。
季弦星也觉得自己的反应可能过大了,他大概……就是站在一个长辈角度的照顾。那……好像家里“妹妹”肚子疼得不行,“哥哥”给揉一下照顾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很正常。
她刚想说点什么,可随着她刚刚的动作单薄的衣摆滑上去了一小节,露出了小腹上的疤。
钟熠眼睛微眯,沉声问,“这是什么疤?你什么时候做过手术?”
季弦星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停滞了,快速的将被子盖好,暗自掐着自己的手让自己镇静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笑了下,“阑尾炎。”
钟熠轻皱着眉头,本想再说点什么。季弦星却忽然快速道:“我有点困,我睡了。”
说完,便闭上了眼睛,顺便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钟熠看着她神色疲倦,脸色苍白虚弱的样子,无声叹了口气,站起身将她身后的被角又紧了紧。
季弦星闭着眼睛,在他靠过来的那一刻,紧张的连呼吸都忘了,生怕他在追问下去。
等了一会,见他没有多余的动作,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折腾了半天,身心都有点累,竟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怎么她又梦到了生奥奥那天晚上。
她半夜忽然肚子好痛,连夜去了医院。在病床上痛的连打滚的力气都没有,却像是要证明什么一样,非要自己生。
陌生的国家陌生的环境,她忘记了所有的语言,听不懂医生在说些什么。她无助的,一声声的叫着钟熠,可是没有人回答她。
钟熠坐在她床边,静静的看着,不知不觉的竟然到了中午。他看了眼时间,在考虑是不是要把人叫醒吃个饭时,床上的人忽然低语着什么。
他轻轻蹙眉,刚要俯身听清她到底在说什么。季弦星的呼喊的声音忽然变大,“钟熠、钟熠……”
她脸色还有些苍白,叫他名字的语气中全是无助与痛苦,光洁好看的眉头轻蹙着,浓密卷翘的长睫不安的轻颤着,人是说不出的脆弱。
“阿星,阿星……”钟熠低声叫她,轻轻的拍着她的手臂,“醒醒。”
季弦星骤然醒来,眼中有些湿润的水汽,眼中全是茫然与无助。
钟熠被她眼中的脆弱刺到,放在她手臂上的手不自觉发紧,声音却还是低柔的带着安抚的力量,“做噩梦了?”
季弦星对上他担忧的眸子,手下意识下移,在摸到平坦的小腹时才终于回过神来,“嗯。”
她轻声应着,揉了下眼睛,坐了起来。
意识回笼,才想起来问,“你怎么在这?”
钟熠挑了下眉,“不然让你一个人痛死在家里?”
季弦星郁结,明知道她问的不是这个,这人非要暗自偷换概念装不懂。
钟熠见她眸中已带了微微的怒气,眸子微转,然后温淡道:“和你小舅约好,说过来一起聚聚,没想到早上我过来他又临时有一个急诊。”
季弦星狐疑的看着他,“你们两个就把这事给定了,也不和我商量一下,万一我不在呢?”
钟熠神色未变,“你不在,就我们两个聚一聚。”
两个大男人,感情好成这样?
季弦星看着他,要不是他的神色太正常,一点都不像作假,她总觉得这里面一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其实,哪里有那么多秘密。
只不过是,昨晚想了一夜也想不明白,今天忽然很想见她。
就过来了。
也幸好来了,不然她就要一个人在家这样自生自灭了。
“唔。”季弦星睡了一觉现在精力很好,她出了一身汗觉得有味道,起身便要去洗澡。
却被钟熠拦下,“我们谈谈。”
季弦星有些防备的看着他,“你想谈什么?”
又是那种熟悉的戒备感,钟熠心里觉得又闷又堵,他有些无奈的笑了下,“这么紧张干什么。”
他语调是常有的温淡,尽量让谈话氛围轻松点。他修长的手指指了指一旁精致的水晶烟灰缸,神色间看不出喜怒的问,“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季弦星看着他,觉得有些无力与疲倦。她轻叹了口气,然后叫他,“钟熠,我是个成年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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