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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20
夏唯抬起了眼。
抱着她的人柔若无骨般紧贴着彼此,将她抵在了身后的墙上。
怀里的气味如此熟悉,像春雨,冬雪,烈阳。
夏唯看着面前的这张大床,目光缓缓上移,停在了正上方的那张婚纱合影上。
仍然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
“你喜欢我吗?”
夏唯收回视线看向她,笑着问。
她没有掩藏自己眼中的恶劣。
而她的回答也没有一丝迟疑。
“喜欢。”
夏唯向后一靠,倚在身后的梳妆台上,双手一把掐住她的腰,带到了自己身前。
“有多喜欢?”
几乎要被她拥进怀里的女人轻声回答:“喜欢到——可以给你我的全部。”
夏唯低声笑了起来:“撒谎精。”
面前的人只是看着她,不去反驳。
夏唯在她的肩上埋下头,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地吐出。
“我也喜欢你。”她语气淡漠地说。
自动洗车库里水声哗啦,窗户紧闭的车内在这嘈杂的声响中,显得过于安静。
洗车结束后,驾驶座上的人抬起手背擦了擦脸,驱车离开了洗车库。
她将蓝牙耳机塞到耳朵里,拨出了一个电话。
那边的人很久之后才接起电话,有些失真的声音从耳机里传过来,让人恍如隔世。
“怎么了?”她轻声道。
夏唯开着车,问:“你还有多久忙完?”
“快了,最多半小时吧。”
“我去接你,晚上去外面吃吧。”
秦明月的声音片刻后才响起:“好。”
车在拐角处只停了几分钟,就被人拉开了车门。
熟悉又久违的气味飘进来,夏唯转过头,看着坐上车的人。
秦明月关上车门,拉出安全带系上,问:“吃什么?”
她的侧脸上打了一层厚厚的遮瑕,现在脱了妆,下面的疤痕便暴露出了一点。
夏唯掏出粉底,抬起了她的下巴。
“就这样,别动。”
她拿着粉扑沾了点粉底,将手中捧着的脸仔仔细细地补好了妆。
很快,这一张脸再次接近了完美无瑕的状态。
这才是她最熟悉的那张脸。
晚餐选在秦明月爱吃的那家西餐厅。
夏唯难得破费,还开了一瓶价格不低的红酒。
毕竟人生得意须尽欢。
这一顿晚餐两个人都吃得很满足,言谈甚欢。
回家时叫了代驾,一路上她们默契而又耐心地忍着。
那些挤压着空气的东西,在家门打开的一瞬间,被彻底点燃。
夏唯反手关上门,抬手圈住秦明月的肩,吻住了她还残有酒味的嘴唇。
这个吻是前所未有的强势,秦明月让出了主导权,只给她热切的回应。
夏唯拥抱着她,从玄关到沙发,又从沙发到卧室。
熟悉的家里,熟悉的爱人,熟悉的亲吻与肌肤相触。
一切都让她迫切地想要去重温。
去覆盖掉时间与空间的断层。
去忘掉——过去的这五年里,她们之间只有谎言这件事。
街上人来人往,嘈杂却又鲜活。
穿着浅绿色无袖长裙的女人忽然停下脚步,望着她的眼睛,平静而缓慢地道:“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发现世上的每个人都长着同一张脸。”
她的声音微微停顿,似乎在叹息之间辗转着,最后却依然以平静的口吻,问:“你又要怎么办呢?”
夏唯站在原地,将她的模样清晰地装进了眼眸里。
“每张脸怎么会是一样的呢?”
“是你没看见他们每张脸的样子。”
夜还长。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人热出了一身汗,一直到彻底释放之后,才脱力地松开了手。
她睁着眼,在余热全部散去时,猛地扣住了自己的咽喉。
柔软的皮肤里,软骨包裹着更为坚硬的物体——那一把将她杀死又分割的冰冷硬物。
她用手指掐住咽喉,似乎想就这样刺进去,将它抠出来。
但下一秒,她的身体猛然下沉,被强制着松懈下来,缓缓闭上了眼。
阳台外的风吹进了卧室,掀起窗纱。
她仰躺在床上,面容恬静得像是进入了梦乡,脖颈上的掐痕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淡去。
短发女人站在床边,俯下身替她掖了掖被角。
“你太久没休息了。”
她注视着这张温顺无害的脸,话音轻柔地落下。
“这一次,睡个好觉吧。”
夜深了。
天亮之前,床上的人不会再睁开眼。
她跪坐在床边,以这样的距离,短暂地与她再次相伴。
“001,跟我做一笔交易吧。”
短发女人笑着开口。
秦明月的双臂举在头顶,手腕挣扎出了一道道红痕,最脆弱的地方擦出了深红。
双眼被眼罩遮住,眼前一片漆黑,只听得见脚步声远去。
她仰起头,无力地喘着气,却连这一个动作都牵动着身体里最疼痛的地方。
五脏六腑,骨与血肉,分崩离析。
后悔吗?
她又一次问自己,却依然像过去的无数次那样,得到了不肯更改的答案。
这漫长的生命即使是以这样的形式迎来终结,她也曾得到过想要的,且从未失去过。
只是——
这一次的大雪天,她看不见了。
浴室里水声哗啦。
夏唯抬头望向镜子里的人。
她沉默地看了许久,在想这个人是谁。
看着看着,镜子里的人忽然有了表情。
那不知是哭还是笑,张开嘴对自己说:“夏唯,不要后悔。”
她垂下眼,扬了扬唇角。
眼泪却一滴又一滴落下。
“……002样本觉醒的速度加快了,等她愿意“承认”和“接受”,就会在预计的时间内彻底觉醒。”
零三一的声音响起,打扰了正在闭目假寐的人。
“但与《记录本》内记载的速度相比,这一次的偏差比例仅仅提升了0.01,不足以增加盒中世界的紊乱。如果你成功和001样本置换,并由我带走001样本,那你一个人离开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机械音尽责尽责地汇报推算结果,面对这样的结论它也没有产生半点情绪。
她仰躺在沙滩上,耳边的海风阵阵吹来,掀得短发凌乱飞舞。
“进到这里之后,我时常在想一个问题。”
她没有睁开眼,就这样枕在双臂上开口道。
“那个写了《记录本》的我,是多少次轮回之前的我?”
短发女人说着,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但无论是哪一次的我,都跟现在的我一样固执,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零三一解读着她的想法,片刻后才开口问:“你感到后悔了吗?miss.unique博士。”
她睁开了眼,看着头顶的这片夏日碧空。
“也许,我之所以是我,就是因为我会犯每一个——我犯过的错。”
说着,她轻声笑了起来。
“但是为什么要后悔呢?”
“你看这里的天空,比起联邦,是这么的真实,美丽不可方物。”
手术台是冰冷的。
她躺下之前,就已经预料到接下来的疼痛会是多么锥心蚀骨。
可她没有想过,原来还有比这些疼痛更令她千疮百孔的东西,就在手术室的门外,在这条安静的长廊上,等待着她。
四目相接的一刻,她张了张干裂的双唇,却半个字也无法道出口。
夏唯惨白着一张脸,身上的浅色套装在地上蹭得满是脏污,灰头土脸,披头散发,看起来狼狈极了。
但她神色一片平静。
手术室门口的人扶着门,明明已经连站立都费尽了全部力气,却还努力做出了一个笑来。
这是她的脸上最常有的表情,却不是她该有的表情。
夏唯不喜欢这样的表情。
她抬起手臂伸向了她,掌心朝上。
“过来。”夏唯开口道。
扶着门的人垂下眼,朝着夏唯迈开了脚步。
每一步都那样缓慢,那样艰难。
她却神色自若地走着,未曾泄漏过一声。
直到只剩最后一步,她终于迈不开半步。
夏唯走过去,摊开的手心停在半空,在她的手放上来的第一秒,将她紧紧握住。
眼前的人瘦弱得像能被一阵风托起,夏唯轻轻横抱起她,被她慌忙圈住了脖颈。
两个人就这样抱着彼此,走出了医院。
这一次,她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如此靠近。
她却依然用温柔的笑意,说出最假的话来。
“……自然也可以为你放弃一切,包括我的命。”
夏唯握着方向盘,无声地想——这世上如果有永远说谎的人就好了。
“七夕节又到了啊。”
短发女人漫步在繁华的商业街,夜幕下,城市的心脏依然强健有力地跳动着。
她随手插着衣兜,看着满街的行人,从那洋溢着幸福的一张张脸上找寻着什么。
“当时只道是寻常。”
谁的话音随着叹息落下,消散在了喧闹的街上。
夏唯看着首饰盒的最底层。
一大一小两个石环躺在绒布上,晶莹剔透的红色石头里,流淌着更深沉的红丝——像血液一般在环内游走循环。
毕业那年,她在古玩市场的地摊上看见了这块红色的石头。
只一眼就被攥住了心神。
相熟的摊主说这只是个石头,不值钱,免费赠给了她。
她接过这块拳头大小的红石时,掌心触碰到那冰冷粗糙的表面,竟像是握住了一颗跳动的心脏。
夏唯从那一刻就爱上了它的光泽与色彩。
像是某种很熟悉、却又已经遗忘了的东西。
“你知道这个环吗?”
两人相拥在床上,十指相扣,她的目光停留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
夏唯勾起手指,将红色指环展示在她的眼前,开口问。
她的眼中藏着什么,却只是摇了摇头,回答:“不知道。”
夏唯不想去深究自己抱有的期待,也就不在乎这期待的落空。
她平静地开口:“这是莫比乌斯环。”
“曾经有人告诉我,莫比乌斯环的意义,是将不可能,变为可能。”
夜深人静的时候,双人床上又只剩下了一个人。
汽车的沉闷声音响起,压着柏油路面扬长而去。
她从床上睁开眼,怔怔地望着自己的左手。
无名指上,那枚红色的指环还残留着另一个人的体温。
纯粹的红,暗沉的血。
——来自她的心脏。
“秦明月,你别再装了。”
夏唯用力挣脱了她的手臂。
她冷着声音:“从以前到现在,你根本就没有爱过我。”
是的,这就是真相。
是她唯一要相信也必须相信的真相。
夏唯看着这个依然令自己的心脏跳动的人,最后道:
“分手吧。”
这个周五的晚上,有很多人没有回家。
她推开咖啡馆的玻璃门时,时间已经快要打烊。
过去她总是在这个时候来,因为她知道,店里的那个人也在等她。
吧台后面的女人抬起头,露出一张并不陌生的脸。
“今天怎么有空来啊?还是老样子,一杯美式?”
她笑了笑,回答:“拿铁,不加糖。”
咖啡馆里一如既往,像是漫长岁月里唯一不变的地方。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雨声从窗外过滤进来,只剩一点沉闷。
她坐在吧台,撑着头看向窗外。
这一坐,就是她的一生。
“以前我总以为,我的一生会消耗在一个又一个的实验里,短短几十年也让人感到没有尽头。”
短发女人站在咖啡馆外的屋檐下,抬头望着雨幕。
联邦的雨是温和却又刻板的,无论换了多少种香味,都不如眼前这场小雨来得更真实。
她背对着店内,轻声道:“但原来,我的人生是这么漫长。”
却又短暂得像一场雨。
停了又下,下了又停。
又一个周六,早上难得有阳光。
夏唯闻着一阵香味醒来,被这记忆深刻的味道牵着进了厨房。
“原来这三明治一直都是你自己做的。”
她笑了起来,问:“你要学吗?我教你。”
夏唯欣然同意。
但很快就发现这个东西看起来简单,要做出那个味道却很难。
“我还以为你不会做饭,没想到比我厉害多了。”
她顿了顿,回答:“三明治的做法是有人教我的,因为简单方便,还管饱。”
夏唯没去探究这个“有人”是谁。
没有来由,就是不想。
门铃被按响了。
她从沙发上起了身,客厅内的阳光全被挡在厚窗帘外,她踩着一室的昏暗走到玄关,拉开了门。
陌生的短发女人站在门外,提着一个袋子,对她笑了笑。
“请问是秦明月女士吗?”
“我是,您找我有什么事吗?”她客气得疏离。
短发女人抬手递过了袋子,道:“这是您的外卖。”
“我没有点过外卖。”她直接开口。
拿着袋子的短发女人却只是笑着说:“是一位客人给您订的午餐。”
“客人让我转告您——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家装市场的负一楼内,安静的角落里,有一个被帘子遮住的地方。
里面的两个人早已离开,她走到这台自助照相机前,驻足停留。
零三一的声音响起:“002自主监测系统的剧情推动很有效,001样本的消耗减少了一部分。加上我们补给的那一部分,预计能让她的剩余消耗提升一个百分点。”
多一个百分点,就多一分活下去的保障。
这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最大限度。
短发女人最后看了眼面前的自助照相机,转身离开。
——可惜了,这一次的照片注定无法留存。
八月的尾巴悄然而至。
夕阳西下,落地窗外起了风,将窗纱吹得阵阵飞舞。
窗外的世界从每一次的缝隙里洒进来,那绯色天空里,落日的光辉太过柔和,夏唯竟看入了迷。
“我第一次见你那天,好像也是这样的颜色。”
身后的人将夏唯圈进怀中,垂头吻着眼前光滑白皙的肩。
她并未抬头去望一眼,低低回答: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是这样的颜色。”
当我们以为新的生活已经到来,过去的早已过去时,总有一些顽疾会在某一个瞬间刺痛自己,无情地揭穿事实——你远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强大。
大楼外人群拥挤。
西装笔挺的男人抱着一大束红玫瑰,光明正大地走到高挑的女人面前。
玫瑰花娇艳而美丽,正如他眼前的人。
“秦明月,嫁给我。”
他单膝跪地,打开首饰盒亮出一枚蓝色钻戒,掷地有声地开口。
人群还是那个人群,连起哄的方式和欢呼声都一如当年那么吵闹。
高挑的女人站在原地,有一道目光停在她身上,她知道。
所以她垂下头,给了答案:
“好。”
短发女人倚靠在斜对面的楼下,人群后面的那道身影已经渐行渐远,她的目光却还停留在那个人的脸上。
——她没有听话,没有好好吃饭。
机械的声音在脑中响起:“离觉醒的临界点还差一些,需要加剧情吗?”
短发女人收回目光,插着兜起身离开。
“承认自己,接受自己,是一个煎熬的过程。现在需要的不是剧情,是时间。”
她漫步在街上,语气不知是叹息还是感慨:
“谁让我就是这样一个固执的人呢。”
又是一个深夜。
躺在床上的人无意识地皱起眉,年轻的女孩走到床边,抬手抚上这张脸。
“很快就不难受了。”她说着,手指拂过下颌,来到领口。
将外套脱下后,她解开了衣领的第一颗扣子。
但就在这一秒,她察觉到了什么,侧头看向衣柜。
一道身影靠在衣柜上,对上了她的目光。
年轻的女孩僵硬着身体走出卧室后,零三一难得开口评价了一句:“002的剧本真不怎么样。它选的演员也……”
话还没说完,它的信号被切断了。
整个家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站在原地的女人走到床边,随手按开了床前的台灯。
床上的人紧皱着眉,在枕头上动了动,已经被药效逼到了难以忍耐的地步。
短发女人俯下身,在暖黄的灯光下注视着她的脸。
“你啊……”
“怎么每次都不反抗呢?”
她问着早已知晓答案的问题,抬手抚过这张最熟悉的面容。
手指忽然被一把握住,躺着的人抬起眼,目光似清醒,又迷离。
“……夏唯?”她哑着声音唤她。
短发女人回握住了她的手。
“我在。”
白茫茫的山腰出现时,天色已经沉下了。
夏唯呼出一口热气,贴在玻璃窗上,望着下面的景色,心情晴朗了起来。
这是一场夏日里的雪景。
真是神奇。
——印象里似乎也有人跟她约定过,要一起去看一场圣诞节的雪,但始终未能实现。
“你经常来这里吗?”夏唯被她牵着手走在雪地里。
她轻声回答:“我在这里长大。”
从手无寸铁,成长到杀人如麻。
夏唯看了她一眼,收紧手指,回握住了她。
一片冰凌落在了夏唯的眼睫毛上。
她眨了眨眼睛,那冰冷便融化成了一滴水,从她眼角滑落。
有人在她身边轻叹一声。
“下雪了。”
可冬天的雪,何时才会来呢?
也许一生都无法等到。
“如果哪天你决定离开我了,提前说一声再走。”
夏唯说着,抬头看向身边的人。
“这样我就不会到处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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