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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玄鸑鷟低低应了一声,似乎他也觉得刚刚那个解释不大站得住脚,“对了,绿水还有封信让我带给你,说你看了就知道。”

玄鸑鷟翅膀一抖,从上面揪了一根羽毛下来,飘飘荡荡落在床铺上便成了块卷成筒的生绢。

“嗯?”黎千寻有些疑惑,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是之前绿水没告诉他的,他掀开被子盘腿坐端正了,拿过那张图展开,并不是信,而是一张各种乱七八糟的粗细线条组成的图,而且用墨不均,在绢布上深深浅浅晕开连成一片。

黎千寻呲牙咧嘴地拍了拍自己脑门:“我看了也不知道,这什么玩意儿?绿水是在报复我?”

就在不久之前,黎千寻跟那皮相特磕碜的小老头回了一趟雾海,他就给他画了跟面前这玩意儿混乱程度有九分像的这么一张“路线图”。

玄鸑鷟也盯着那块布看了一会,歪歪脑袋:“离尘镜中的符阵,你之前问他在哪里见到的那个,绿水说是在遥岚与司音谷之间的一个平坦山谷,还说什么地底看不出构造,这图才是全貌。”

黎千寻闻言一愣,好一会儿才道:“原来不是离尘镜。”

由于七情散人没有将云水谣发生的事告诉灵鸟,所以玄鸑鷟并不知道前后缘由,本来也是一头雾水,听到黎千寻这么一说,更是好奇:“什么?”

黎千寻道:“原本就有两个符阵!不对,或许还不止两个!”

那日在云水谣时,黎千寻提到玄榕树下有符阵,绿水就很惊讶,其实若是规模很小的符阵,会同时出现在不同地方并不奇怪,但以绿水的反应来看,符阵并不小,而且特别少见,所以他才会用离尘镜来解释出现两地的符阵。

如今看着这块生绢上所绘的图纹,这符阵并不仅仅是规模宏大构造奇特,而且极有可能是在他们都不知道的时间里所创出的新阵法。

正是因为绿水不认识这符阵是用来做什么的,所以才急慌慌的让玄鸑鷟赶过来。

思及此处,黎千寻又是一顿,他抓住玄鸑鷟的翅膀问:“绿水为什么不自己过来?他是不是又发现了其他蹊跷?”

若非如此,绿水怎么会让本就置身事外的玄鸑鷟来替他送信?

玄鸑鷟虽然也参与了千年之前创世之战,但毕竟鸾鸟一系属天妖灵兽一族,这一点跟七贤之一的白虎司还不大一样,玄鸑鷟只是个救兵,并不是主力,而且鸾鸟承天露地泽,与鸿蒙开后才启智的凡体丹修本来就是云泥异路的两个阶级。

简单了说,就算御风君觉得自己与天同寿的命轮还是不够长,吃饱了撑的会暗度陈仓打往生轮的主意,也不会跟这傻凤凰有关。

更何况,玄鸑鷟对近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本就一无所知。

玄鸑鷟急道:“不是不是,虽然绿水本来就准备打发我来找你,但他看上去应该并不着急,还有,我来东平其实还有一件事。”玄鸑鷟低了低脑袋,一双紫豆眼睛金光乱闪,他咬牙切齿道,“我来抓海朱雀回去!那蠢货跑出来这么久不回家,她手底下那一群都乱成一锅了!”

听到前几句,黎千寻还认真思考了一下,著名损友绿水干出这事的可能性有多大。可到了后两句玄鸑鷟如此义愤填膺,黎千寻差点笑喷:“哈哈哈哈,海朱雀不是都木派出来盯梢的啊?”

“哼!”玄鸑鷟愤愤道,“谁敢派她出来?漠原西有一句话,群兽之间流传甚广,海将军无敌骁勇,翼展处寸草不生。被她看上的,非死即伤,这个脑子有病的,不打仗的时候绝不能放出来涂炭生灵。”

黎千寻拼命忍住笑,艰难地一本正经道:“所以你其实是根据海朱雀的行踪找到我的,毕竟将离琴被封禁,眼下并不在我身边。”说着还特别安慰性的顺了顺玄鸑鷟的华丽羽毛,笑道,“辛苦灵鸟大人不远万里飞到这种鬼地方。”

玄鸑鷟双眼一闪,紫喙一张传出一串极其悦耳的低声啼吟,如同娇嫩花瓣间聚集的初春甘露一般滋润清甜。这声音若是被凡修听见,不知又要有多少人心甘情愿醉死在鸾鸟的羽翼之下。

很明显,傻凤凰很喜欢壬清弦,而且这个喜欢特别邪门。

他自己刚刚说过“不喜欢云宿”,但其实在漠原西,一棵树砸晕十个兽,有五对他都不喜欢。

能被鸾鸟祖宗看得上的人或兽,还真的是屈指可数,除了御风君的同胞小白马雪兔,剩下的恐怕也就只有六壬灵尊了。

其实若说起来,玄鸑鷟这种高贵矜傲的灵鸟,是怎么都不会愿意跟壬清弦那种跅弢不羁的浪荡之辈有所亲近的。

但是自打壬清弦特别实事求是地说过那句“以貌取鸟”,一句话评价第一灵鸟之争之后,玄鸑鷟就莫名其妙地黏上了这个说话不打草稿的人。

玄鸑鷟如今又被夸了,不仅唱歌不要钱,还特别开心的低下头去蹭黎千寻的耳朵,可是却被后者一把抓住了自己脖子,唇角一勾冲他笑:“凤凰,敢不敢化成人形跟我出去转转?”

玄鸑鷟眨眨眼皮,羽冠一耷似乎十分不情愿,他道:“要干什么去?”

黎千寻挑了挑眉,收起绿水让捎来的那张鬼画符,道:“去找找东平有没有同样的符阵。”

“哦…”玄鸑鷟委屈道,“好是好啊,尘儿,你看我能不能就这么出去?”

黎千寻嘴角一咧,衣摆一撩跳下了床,回身看着他一身玄紫羽毛和两只黄澄澄的鸟爪子,眉梢一扬:“你要吓死谁?”

黎千寻大摇大摆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客栈一楼一桌子正吃着饭的人都傻愣了好一会,西陵唯扔下筷子飞快跑过去,又飞快在人面前停下,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胸口。

小少爷嘴里的半拉包子还没咽进肚子里,又看了一眼紧紧跟在他身后的那只对谁都颐指气使的紫色大鸟,伸手拽着他袖口就要往门外走,嘴里呜呜啦啦地就开了口:“你没事了吧?我狮虎在黄顶上。”

黎千寻听着这嗓子似乎没煮熟的声音咂了下舌,哭笑不得,他这边正要开口,就见大门外悠地落下一道白影。

晏宫主好像是在太阳底下晒得有点久,吹风吹得也有点久,一双薄唇微微发干,常年一丝不苟的发丝也被吹歪了两绺。

黎千寻看着忽然就觉得心里一阵疼,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忽然就回头冲玄鸑鷟皱了皱眉,一瞬的恍惚之后才反应过来,他刚刚似乎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晏茗未看着他浅浅笑了一下,他便不管不顾的将眼前的孩子抱进了怀里。

“这几天一直没下来过?你是不是傻了?”

晏茗未眉心微蹙,用唇角轻轻蹭了蹭黎千寻耳边的发丝,低声道:“灵鸟前辈说织魂术不能断,我从没修习过这门术法,当然要谨遵前辈教诲。”

黎千寻嗔道:“胡说。”

玄鸑鷟长脖子一矮,若是把脸上的漂亮羽毛都拔光能看到他脸色的话,估计已经黑了一半,那鸟蹭过来狡辩道:“他下来歇着出了岔子你就没命了。”

黎千寻大概知道为什么玄鸑鷟看不上晏宫主,鸾鸟是个事儿精,对谁都挑剔,他自己心尖上的人心疼归心疼,黎千寻倒是也不会跟傻凤凰计较这个。

他拉着晏茗未让他在椅子上坐下:“行了,今天你休息。”

然后瞅着玄鸑鷟挑了挑眉:“凤凰,刚刚说好的,化成人形跟我出去巡街。”

玄鸑鷟张张嘴,还是无声的叹了口气。

一听到鸾鸟要化形,饭桌上的雪绫绡抱着碗都忘了吃,瞪大了眼睛等着看,因为从未听说过鸾鸟化形,本来还以为鸾鸟一族不能化成人形来着。

玄鸑鷟虽然不大情愿,倒是也没磨叽,鸾鸟将一双羽翼伸展,玄紫羽毛之上冒出点点星光,仿佛缀满了珠翠宝石的深紫锦缎,双翅环抱好似将头和足隐在一袭华丽精致的大氅之下,层层金光散去之后,朦胧光晕中渐渐透出一个隐约的人形。

黎千寻倚在小屏风边上被那几层厚重金光闪瞎了眼,眯着眼睛瞧着情形只觉得腮帮子疼,鸾鸟生的华丽精致,连化个人形都这么一如既往的…不浮夸不做作。

紫衫紫袍,金色锦带束腰,修长精致的脖颈上顶了一颗高鼻深目肤色白皙的脑袋,其实这些都不是问题,最主要的是,这颗精致的脑袋上头,生的是满头大卷的金发,未束发带,就那么散着披至肩后。

黎千寻看清楚这人模样之后,一言难尽地摁了摁肚子:“他娘的,这是哪来的妖孽?”

玄鸑鷟一听立马就不开心了,板着个脸拧着身子给了黎千寻一个金灿灿的后脑勺:“你让我化人形的,完了还嫌弃。”

黎千寻五味杂陈道:“不是,这里是中原,你这头发太招摇,黑的吧,黑的。”

玄鸑鷟扁扁嘴:“黑的就黑的。”

一边雪绫绡看着只觉得兴奋,毕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有幸见证这一场面自然十分难得。

那丫头凑过来在玄鸑鷟身上嗅了嗅,确定是本人无误,才道:“前辈之前为什么从不幻化人形啊?”

玄鸑鷟将一头金发变成黑色之后,双手拎起裹在身上的长衫道袍,露出一截套着紫缎鎏金靴的小腿,道:“两条腿的太丑了,别扭。”

说完这句,这鸟还十分自然的拉过黎千寻手腕:“我们去哪?”

黎千寻看着这傻凤凰默了一瞬,扭头和晏茗未对视一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结结实实长在腰下面的两条腿,最后挑着眉盯住了玄鸑鷟一言不发。

玄鸑鷟眨眨眼,弯唇一笑,媚神惑人:“只有尘儿最好看。”

说着又皱了皱眉微微扭头看看一边始终也没露出一点不耐的晏宫主,又补上一句,“还有小相好,也好看!”

晏宫主却极轻地清了清喉咙,道:“前辈,晚辈叫晏茗未。”

玄鸑鷟瞅着他眨眨眼皮,瞬间收了表情道:“哦。”

然而就在这时,他一旁的黎千寻却绕到了他身后,盯着他背影忽然问了一句:

“凤凰,芒山以西,现在还有没有姓风的大户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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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合一,很好,爆字数爆得亲妈都不认识

越来越觉得,黎萌萌应该改名叫黎皮皮了,咋就那么皮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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