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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千寻听了颇有几分难言的无奈,晏茗未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江娆这丫头阻挠了他出剑,就像刚刚在海边时,跟西陵南果缠作一团差不多情形。
这个娆儿,有人跟她组队还真不如她一个人效率高,就是不适合跟别人合作,孤高桀骜锋芒毕露,天生就是个独狼的命。
晏宫主一句话复述完毕,这边黎阡却又替他抱不平了:“不是晏宫主扰乱了江宗主,分明就是江宗主自己针对晏宫主,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本来我以为江黎两家有过节她看我和重夏不高兴,谁知她怎么也对晏宫主有成见?这不应该啊,晏宫主入世十几年来行端坐正有谁说过一句不服?”
黎千寻扬了扬手,对喋喋不休的黎阡道:“你先闭嘴。”
“哥,你好歹让我说完啊!本来那人逃出去之后我们是能追回来的,可是江宗主不知怎么就突然发了火,在屋檐上挥剑甩了一道灵流将我们四个都挡了回来,还言辞狠厉地让我们滚回去。”说到此处,黎阡脸上神情十分复杂,既有佩服又有不解,也是苦了这位不知其中缘由的黎家宗主。
黎千寻忽然皱眉:“你们四个?果果什么时候追上去的?”
西陵南果靠在门边,回头道:“他们出了院子之后,我刚从董术那边回来,就看到一前一后从观礼台跳下两个人。”没等黎千寻开口询问,西陵南果又道,“我感兴趣的是那位江宗主,最初并不知道灰衣人是来干什么的。”
黎千寻听完思忖了一瞬,大概是一连忙活好几天有点渴,随手抓了厅里桌上的一杯茶仰头便灌了下去,一抹嘴,问西陵南果道:“灰雁呢,你见到了吗?”
西陵南果闻言眸光一闪,两个嘴角同时下撇,好似就存在肚子里的委屈已经应声涌到了喉咙口,随时随地都能倾倒出来。
就在这时,与这间花厅只有一扇木制屏风之隔的后堂那边特别及时地传来一声轻咳,随即稳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黎千寻额角一跳,看了看晏茗未,那人唇角轻弯,走过来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刚刚兄长也在园子里。”
“……”原来如此。
所以冒牌灰衣人专挑这个时间往人堆里扎,并非自不量力,而是故伎重施混淆视听。
所以黎阡所说的五个人并不包括西陵南果,第五个人不是她,而是灰雁。
可怜景繁仙主千里寻夫,真正是隔了个“沧海桑田”的劫难,如今终于见着了,反正大家都是熟人,尽管有半生不熟的,这位大小姐也不藏着掖着,更不讲究什么碧玉闺秀那些要命的腐朽规矩,直接冲过去便跳到了灰雁身上,抱着他的脖子蹭了好半天。
在黎千寻看来,这情景就是一个坏鸟一个依人小鸟卿卿我我两情缱绻。有情人你情我愿互相倾慕确实赏心悦目,连西陵南果这种风风火火裙下带风的人物都能瞬间变柔情女子,不得不说情爱这种东西的确玄妙。
黎千寻下意识回头看向晏茗未,就看到对方一直盯着他看,似乎连眼睫都不曾动一下,见他回头才轻轻抿了抿唇,微微笑着要凑过来亲他。
黎大爷眉梢一抖不禁一阵胃疼,抄起青鸾剑横在他前边:“晏宫主,正经人的矜持包袱刚刚都扔海里了是吧?”
晏宫主咬唇:“…没有外人。”
黎千寻抬头横了一眼笑眯眯等着看戏的黎阡,一把拉过晏茗未绕过大屏风钻进了后堂,突然回头揽过那人脖子一口便咬了上去,触景生情,不是只有晏茗未一个情难自已。
其实黎千寻心里还是有点堵的,人活得太通透未必是好事,毕竟他活得时间太久,见过好的坏的恶心的都不计其数,就是想昏一点笨一点都身不由己。
明明就近在眼前的人,又觉得缥缈似水中碎月,看不透的时候觉得没有实感,看透了,又发现其实真的远在天边。
黎千寻是真的喜欢晏茗未,从十三年前被他抽了那一顿鞭子之后就喜欢了,那时玉人年少,遗世独立含苞待放,似乎是他千万年来见过最干净的人。
那时候他以为一切都是幻境,做什么都肆无忌惮不用负责。
灵尊肩上扛着六界万亿生灵,欠不起别人的情债。
没成想一朝侥幸放纵,玩脱了。
这两人都绝顶聪明,既不会自谦小瞧了自己,更不会无端低估了对手。
黎千寻一双手紧紧攥着晏茗未垂在身后的长发,束着三千青丝的玉白发带绕在指间,进进出出攀成一个极尽缠绵的千回百转。
黎千寻霸道得坦荡,又是带着想要发泄的心思去吻人家,只恨不得唇舌交融将这小畜生吞吃入腹。
最初还有些迫切的晏宫主倒是异常温柔,直到自己唇角都见了血,才轻蹙眉心微微后退,低低道:“阿尘…”
黎千寻咬的是自己的舌头,他勾起唇角笑着抿了抿唇上血渍:“灵尊的血可饲养万物,我说过会把我的事一件件都告诉你,这是第一个,记住了。”
晏茗未皱了皱眉,抬手握住黎千寻抻着袖口替他擦拭的手,点头应道:“好。”
这间花厅后堂连着的似乎是个小花园,门大敞着,花园里的各类植被直接蔓延到门口,长得郁郁葱葱十分热闹,出去只留有一条又曲又窄的小路。
午前阳光不算刺眼,经过茂盛的枝叶稀稀疏疏落在门口,光斑不白,叶斑不黑。
黎千寻看了一眼铺陈在脚边的淡淡灰影,故意将声音压低:“有个正事问你。”
“什么?”
“上次去北冥之前,行水路的时候你有没有遇到过红玉?”
“不曾见过,为何忽然问起红玉?”
“啧。”黎千寻蜷起手指在自己脑门上磕了两下,“江娆那丫头跟着跳海里去了,灰衣人或许是有意走的水路。”
晏茗未也是一惊,不确定道:“不息门?”
黎千寻啃着指甲点了点头,其实不久之前他心里还万分不确定的各种摇摆,而今不止灰衣人,似乎连带着那个无比蹊跷的“三个月”之期,和从他踏进清平城开始的一件件或巧合或意外的事,都渐渐连起来成了一张预谋已久精心织就的网。
如今似乎也有了比较完整轮廓。
三年一度的论法道会是修真界万众瞩目的盛会,苦心孤诣筹谋那么多年,也是难为他看中了这么一个天时地利人正好不怎么和的关键时机。
两人从屏风后面钻出来之前,黎千寻又扭头问了一句废话:“晏三句,灰衣人的那把剑你也见过,你觉得是同一把吗?”
晏宫主顿了一瞬,摇头道:“似乎不是。”
黎千寻笑:“聪明。”
说完话,回头迎面跟一个没长眼的黎宗主撞在一起,黎阡揉着脸直抽气,呲牙咧嘴的漏着风道:“哥,飨宾堂已经备好早膳了。”抬头看到晏宫主,立马笑脸相迎,“晏宫主,原本四方世家分宿四角别苑,不过如今你们木犀城来的人也不多,不如一起吧,也省了主人家的麻烦。”
黎千寻皱眉瞪了一眼黎阡,一边往外走顺便抬腿踢了他一脚:“你们碧连天来人还没人家多吧。别给我装傻充愣,叫嫂子。”
黎阡眸子一亮,笑得满面春风,一边特狗腿地应了,一边恭恭敬敬抱拳特别洪亮地喊了一声:“嫂子!”
黎千寻走出去老远,被对面跟黎阡长得一模一样表情却淡淡笑着的黎陌看的耳根发热,一向不要脸的老流氓行动都有点不利索了,回头看了看刚被卖了的晏宫主,依旧浅浅笑着宠辱不惊。
黎大爷眉梢一挑,真想回去好好量量那人脸皮,究竟跟他谁更胜一筹。
观礼台后招待四方世家的园子很大,毕竟论法道会时是要有上千人住进来的,四方四面,一排排的厢房位列整齐有序。
给碧连天弟子安排的地方在最南侧的“温晓别苑”,试炼场观礼台坐北朝南,刚好与碧连天所住的别苑背对背。而负责客人饮食的飨宾堂居中靠南,倒是也恰好离温晓别苑最近。
其实这会儿已经辰时将尽,早过了用早饭的时辰,但在座的各位也确确实实忙活一夜都没吃饭,而且估计不少人连前一天晚饭都没吃。
当然,在黄粱结界里“一日当三秋”的黎千寻除外,他已经算不明白自己多久没吃东西了。
他是辟谷惯了对食物没什么追求,不过有些人可不一样,豢龙棋田可是东平首屈一指的大户,又是招待四方仙首,就算不是绝世珍馐,也绝对是满目的琳琅美馔。
灵鸟玄鸑鷟不食人间五谷,剩下六个人加上神兽雪绫绡,黎阡让人把桌子布置在了园子里的八角凉亭下,彼时秋高气爽,阵阵微风拂过席间锦绣,带着屡屡香气引来了一大早跑出去这时候刚摸回来的一人一兽。
而且两个人还行动特别诡异。
先是一个红衣大汉偷偷摸摸在角门外头勾着脖子往里看,看了一会不敢进门,然后又是紫衣少年勾着脖子看,再看一会还是不敢进门。
黎千寻托着腮看着那小兔崽子笑:“你脖子还没沈棋长呢,瞅什么呢这么费劲?”
西陵唯扒紧了那面墙,支支吾吾:“那个…那个谁,那个谁不在啊?”
“谁,谁,哪个谁啊,这好好地怎么还结巴了?”黎千寻知道西陵唯说的是江娆,意料之中,小少爷果然不认识新任的天一城宗主江几蕴。
正专心致志往嘴里塞海棠糕的西陵南果从自己面前的海碗里抬头直起腰,看着缩头缩脑的小侄子眨了眨眼:“欢儿说的是江宗主吧,她不在,而且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
西陵唯瞪圆眼珠愣了一瞬,随即撒丫子朝饭桌奔了过来,扑到他小姑姑身边,急急换了口气:“真的吗!太好了,小姑姑你……”说着话,小少爷忽然身子一僵顿了一下,抓着西陵南果的手颤巍巍问道,“江…江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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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书先生黎明秋一枚,请笑纳。
emmm,虽然文章里没明说真正的灰衣人是谁,不过应该能看出来吧,很明显了。
看不出来也没关系,最后揭老底的时候会强调的。
另,这个更新时间真他妈寸,气傻了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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