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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短短的几句话,犹如平地惊雷,各方修者哗然一片。
如此一来,岂不是更坐实了论法道会开幕前甚嚣尘上的那个谣传?
二十四年前,碧连天和天一城联手,灭了当时实力最盛声望最高的斜月台,如今碧连天又即将与木犀城联姻,他们又要干什么?!
虽然苏闲条分缕析言之凿凿,但片刻之后仍有从接连震惊中回过神来的高声质疑:“天一城素日那么张扬跋扈的做派,若是真的与碧连天合作清理斜月台,为何从来没有过一丝风声?我想诸位与我一样,并不认为江氏的人会怕担了屠/杀同道这个于他们而言几乎无关痛痒的小小恶名!”
听到这里,黎千寻这边终于有点反应了,他扭头看了看出声的那位修者,冷嘲热讽道:“屠/杀同道只是无关痛痒?我看会这么认为的不是江氏,而是你吧?都知道江氏张扬跋扈,也都知道江氏强势深不可测,可你们知不知道为什么江氏依然留着你这条命在这里信口胡言肆意诋毁?如果屠/杀同道是小事,只江氏一家就可以坐镇四方你信是不信?”
“……”
刚刚开口质问苏闲的那人本以为这里暂时没有江氏的修者,而在场各家门派众人又几乎都是曾在天一城手底下吃过点苦头的,所以这种说法绝对不会有人提出异议。
结果一个冷不丁突然被一直没吭声的黎氏小魔头这一通骂给噎住了,他娘的黎氏果然跟江氏私相授受有不可告人之事!
末了黎千寻又冷冷扫他一眼:“不会说人话可以闭嘴。”
话落,那人喉咙处飞快闪过一道浅金色灵流,他被禁言了。
“哈哈哈…”苏闲忽然朗声笑了起来,他看了看黎千寻,道,“黎兄行事果然还是如此霸道凌厉。”
笑完之后他重新抬头看向围观众人,继而又道:“正如黎兄所言,江氏若是愿意,恐怕七日之内屠掉其余三方独占中原修真界,并非没有可能。”
说罢他忽然话锋一转,“可不知诸位是否知道,为何江氏可以如此强势不败?方才有人提出,江氏同黎氏一起围剿斜月台此事存疑,若我有证据证明天一城确实出征遥岚,又该如何?”
众人急道:“什么证据?”
如今情状,是看热闹的急于求证,被求证的反倒不慌不忙,能将局面引导把控到如此精准的人,是天生的精神领袖,只是可惜,苏幼昙生不逢时。
“当年斜月台陷落不久,天一城宗门家主换代,正是因为前任宗主在斜月台诛邪阵中被杀。”说到此处,苏闲忽然轻轻蹙眉抿了抿唇,“江氏并非强势不败,至少遥岚的那一役,天一城历代最强的一位宗主,败在了慕容氏阵中。”
“哈哈哈哈……”苏闲自顾笑了一阵,接着道,“想知道那位家主是谁吗?”
寒风凉夜,因为不息门的缘故,锦鲤池这边本来就冷飕飕,这么一会又被大起大落的情节弄得汗毛倒竖,众人这时听着苏闲那股戏谑的语气,都禁不住鸡皮疙瘩直往下滚。
“江娆。”苏闲仰头看着池边那一圈圈人脸,缓缓踱步环视一周,他笑,“是三百多年前在镜图山脚创下天一城的第一任当家,江娆。”
其实事到如今,似乎再听到多石破天惊的消息都不值得大惊小怪了。
谢天谢地,只是一个江娆。
“三百年前,黎氏创派先祖黎筝和江氏创派先祖江娆,这二人一向水火不容闹得天地色变,此事可是玄门皆知……”围观者多了,就总有不怕死的想刨根问底,“若斜月台事发之时江娆真的还活着,她怎么肯摒弃前嫌与碧连天合作?她又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个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
“为什么?”苏闲微微侧身,看向虽与他同在池底却离他十几丈远的黎千寻,重复道,“为什么呢?”
“不如你们问问黎尘黎大公子,问他江娆为什么会无条件协助黎氏,损兵折将之后又无声无息的撤了个干干净净?你们问他啊!”
“十三年前论法道会,镜图山禁地丹鼎峰被毁,有人盗出禁地宝器之后却并未被江氏追究。此事也该好好问问黎兄……”
“——挖开自己墓穴偷东西的滋味,恐怕这世间没有第二个人能品尝得到,不知这滋味究竟如何啊,灵尊大人?”
海上暗潮,井底月影,经不息门弥漫而出的丝丝咸腥在温晓别苑静静流淌,屋脊飞檐上的铜铃结了厚厚一层寒霜。
此间天地,仿佛唯有苏闲那最后的一声令人十分陌生的尊称,在四面池壁间回荡。
九天寒星何其高远,寂寂人群何其渺小,隔着被不息门冻得微微扭曲的穹顶结界,渺小到所有人都忽然生出一种似乎自己要随风而散的错觉。
豢龙棋田这场深夜的喧嚣,到此时,既是高潮,又是深渊。
偌大的仙府之上,云灯闪烁雾气缭绕,就在所有人都还没回过神的时候,远处依稀传来几声清脆的铜铃响动。
霎时间,云卷风怒,一股强大灵压由远及近排空而至,头顶的这片结界瞬间便分崩离析,由于实在太快,众人只觉得似乎有一阵疾风卷着利刃从极远处扑面而来。
赤红月芒从低空掠过,两个装了东西的布袋子“咕噜噜”被丢进人群,随即剑尖下倾朝着池底中心直刺而去。
似乎苏闲刚刚出口的话还未落地,劲风绕身的江娆剑都没停便直接抵上了他的喉咙。
“镜图山的事,轮不到你来置喙!”
破云掠月,上古神兵剑气横扫,迅疾猝然完全不在所有人的想象范围之内。
直到耳边风声渐停,片刻之后,才有人迅速收拾好自己被吹乱的头发衣袍,找到自己灵器站直了抹一把脸,定睛看向池底绿柱旁边那团被赤红灵火包裹全身的黑衣女子。
“江……江宗主!!”
“……是江娆!??”
“……江娆不是二十四年前已经死在斜月台了吗!”
“那个苏闲说的话能有几分可信?!”
“哼!我看你刚刚明显也是信了的!”
……
四方别院靠近试炼场的最南端,黎氏暂居的温晓别苑,不算小的一座院落,此时挤满了十八门及名帖之外被特批来参加论法道会的各个门派的修者,就算各家与会者只有不过四五成,如今这里也已经聚集了好几千人。
人多嘴杂意见相左,许多话一旦出口就是争执,只是,眼下这场争执似乎注定了不可能成得了气候。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
人群中仍有不少冷静的,分得清轻重缓急的,出声打断了几人争吵,那人紧握着自己的长剑,略显僵硬的侧了下肩远远瞄了一眼靠在池壁上似乎一直就没怎么挪窝的黎千寻,暗暗示意,“重要的不是江宗主是不是江娆……”
说到这里他喉结微动咽了口唾沫,声音无比艰涩,“——是那一位!”
豢龙棋田结界已碎,远处惊涛拍岸浪/声灌耳。
一大群人在阵阵海风中打了个冷战,同时沉默一瞬。
突然发现,这场热闹……不仅不好看,而且还要命。
“哈哈哈哈哈……”
就在所有人都在一遍遍斟酌这种场面究竟应该作何反应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阵令人十分不舒服的笑声。
不知是谁家的不要命的竟然还笑得出来,众人五味杂陈地四下搜索声音来处,结果就见有人颤巍巍举着剑指了指远处池底。
是苏闲在笑,被人用剑抵住喉咙碾在脚下,他竟然还在笑。
“江娆……”苏闲眉眼弯弯看着面前的女子笑得十分开心,“江宗主,其实我本不确定是你的,谁知你竟这么急着就冲了出来,哈哈哈,没想到叱咤修真界数百年的一代创派仙宗,时至今日还是这么气盛。”
远远地看着锦鲤池底的这一幕,各家修者们欲哭无泪一时间恨不能当场去世。他们管不了江宗主手里拿的那把剑,也同样管不了苏宗主脸上长的那张嘴。
然而就在情势如此诡谲难测的这个时候,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什么糟心事都排着队赶着一起来了。
江娆刚刚飞剑冲入场中只在眨眼之间,但还是有细心的人注意到她经过池边人群的时候扔了一包什么东西下来,两只麻袋叽里咕噜滚进人堆里,还砸到了几个没站稳的修者。
如今,那团东西就在抄手游廊一侧的八角凉亭边,围观者也十分识趣的给那两个袋子腾出了足够大的一片空地。
麻袋还没打开,就有鼻子灵的闻到了一股诡异的臭味,虽然不大,但与海上飘来那股咸腥臭气还是有着十分明显的区别。
这俩鼓囊囊的袋子实在太奇怪,想来应该不是对江娆多重要的东西,不然她怎么可能就这么随意扔在外头?
有几个年轻修者壮着胆子挪过去,提着自己手中长/枪长剑挑开了绑着袋子口的麻绳。
“是死人啊!!”凑得最近的那小伙子突然捏着鼻子一脸嫌恶的跳开,高声喊道。
“两具尸体,已经开始腐化了!”
一个锦鲤池,一个小凉亭,满院子高高低低层层叠叠的人仿佛将这两个空地围成了一大一小两个旋涡。
先有莫名其妙的大绿柱子和突然现身的慕容昇,后有石破天惊的斜月台惨案内情,而今当事双方又都聚在场中,这一天到晚鸡飞狗跳、一直剑不离手心没回窝的各派修者们都特别没脾气的觉得,这一届论法道会是真他娘的不虚此行。
不不不,应该是不虚此生。
岁初人间界,应该算是天地六界之中最年轻也最脆弱的一个,但由于聚居在此的是生来凡体的人,所以也是最温和最稳定的一个。
自三百多年前第二次诛妖大战结束,人间界平静了这许多许多年,外敌难成气候一直不足为惧。
这么多年以来,各方各域丹修凡修也各有发展,门派或世家的势力范围分布情况愈加纷杂,所以玄门门派之间偶有斗争,这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四方十八门是如今玄门正统,本应该同心同道同气连枝,共同抵御六界之间相互交汇所溢出的混沌邪灵,协力守护人间界的这一方天地。
不论出于原则还是出于人情,在形势越发严峻的如今眼下,不论从前还是现在、新仇还是旧账,都应该让一切事情真相大白,这一点似乎在场的所有玄门中人都责无旁贷。
四方十八门正统门派的修者自不必说,毕竟往严肃了说,这件事牵涉太广,或许关乎整个玄门系统的未来和存亡。
但是,显然围观的并不都是四方十八门正统修者,也不是每个人都有以身殉道的觉悟。
就在温晓别苑这两个由人组成的涡旋渐渐清晰明朗的时候,涡旋之中的某些小股水流也开始有意无意的向外围移动。
只是可惜,他们意志不够坚定行动又太慢,腿脚最利索的一个都还没溜到温晓别苑围墙边,便被刚刚听命赶来的大批天一城修者从四面八方重新堵了回去。
几乎与此同时,原本还能依稀望见有星点闪烁的的茫茫夜空,渐渐被从远处涌来的大片不明黑影所占据,随着风声靠近,豢龙棋田上空衣袂翻飞剑气汹涌。
——全都是不远千里御剑而来的天一城江氏修者,略略估算一下,此时天上地下足有近万人之多……
庄严威武的墨绿道袍居高临下,自众人头顶向外铺开几乎望不到边,脚下长剑,衣袍襟角,一模一样的五叶藤纹路在一片黑暗中闪着不祥的银光。
这会儿人群里若是有胆子小一点的少年人,估计已经吓尿了。
这阵势,当真千年难遇。
江氏众修集结一处气势如虹,但是看到这阵仗之后最胃疼的却不是有可能与之对立的门派之人,而是在池子底看大戏的江宗主她亲师父。
如今场上所有人中,若论最懂江氏如何嚣张跋扈的,黎千寻一定是不二人选。
只是就算是他也没想到,原来一直以来别派弟子所见到的天一城的那种跋扈和强势,其实已经是十分客气的了……
头顶上御剑的那些江氏修者,来到这似乎还特别井然有序的编了队布了阵,片刻之后从各个方阵中飞出一个为首的宽袍长老,十来个人同时御剑下行,飘到不息门边,又同时向刚把苏闲扔在地上的小姑娘行了个大礼。
“尊主。”
十几人齐唰唰开口出声,这震耳欲聋的一声喊把黎千寻喊得脸都绿了,虽然被不息门那抹绿光照着似乎一直就是绿的……
“娆儿。”这人终于舍得离开他身后那块池壁石砖往前走了两步,有些无语的冲江娆招了招手,“你这丫头这是想干什么?”
江娆身边那些长老还保持着屈膝颔首的姿势没站起来,听到另一边黎千寻这句话一时都有些凌乱,没等他们下一个动作,十来个人就眼睁睁看着自家祖宗转过身去朝那边行了个和他们一模一样的大礼。
“师尊,弟子来迟。”
其实江娆这姑娘就是被某人当亲闺女养的,从小到大都极少向他行礼,更不用说如此正式的大礼。
黎千寻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别人了,轻轻叹口气摆摆手道:“让他们都先退后,黑压压堵在这成何体统。”
不止江氏一众,此时此刻温晓别苑里的所有人,脑子都变得有点钝。
江氏的长老们就这么钝着脑袋御剑调头,钝着脑袋飞到阵中,又钝着脑袋带领大半修者后撤了一段距离。
最后江娆抬头看看留下的千把来人,抿着唇凑到黎千寻身边:“师尊,这些就留着吧?”
此时此刻真正万众瞩目的黎大爷又叹了口气:“不许妄动。”
江娆把剑一收,乖乖点头,低眉顺眼站到了他身侧。
“对了…”黎千寻又看看趴在满地碎冰茬子上一直没站起来的苏闲,颤巍巍问江娆,“你没打死他吧?”
“咳咳……咳……”
就在这时,锦鲤池边上有人特别刻意的清清嗓子装模作样咳了两声,“那个,不好意思要打断你们师徒寒暄了。”
四下寂静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出声,任谁都会冷不丁一股冷汗,尤其是这人身边的那一圈,因为旁人根本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西陵南果单腿跨上结了冰的石栏杆,一手拎着晶光闪闪的法杖,一手抱了一只刚啃没几口的大白桃,勾着头朝池子底喊:“黎尘,你放出来找东西的老鼠都找到汉池别苑去了,叽里呱啦不消停吵得人睡不着觉!”
众人无不惊悚的看着这大小姐,心说这还有人有心思睡觉,我们都快被这一波接一波的吓死了好吗!
黎千寻抬头看看她,一时哭笑不得:“……老鼠哪有那么叫的。”
“嘿嘿。”西陵南果啃了一口桃子,屈膝一跃翻身也跳进了池底,手上法杖冰晶碎响,单手五指翻花在池底冰渣上留下了一个古怪阵型,随即抬手一挥。
几乎是一瞬间,那片冰面上接二连三浮出一群四处游走的小耗子,最后,又出现了某人一直在找的那只“大耗子”。
西陵南果拿干城生花在他屁股上戳了戳:“诶,藏错地方了。”
或许是因为池底的冰太凉太扎手,也或许是因为被与不息幽柱那极为相似的绿光晃了眼,于睦一个骨碌便站了起来。
西陵南果看着面前白白净净瘦瘦弱弱的少年人,眨眨眼,又眨眨眼,顿时乐了:“好师侄,你或许应该喊我一声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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