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夜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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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玛门的别墅里被利维坦的父母抓到之后发生的事情,韩儡儡记不太清了。

半昏半醒间只记得自己好像被带到了一个阴森森的荒凉墓地,被一群穿着黑色兜帽披风浑身冒着黑烟的人围着念了很长时间的咒语……

等他耳边不再响起那些音调诡异嗡嗡嗡的咒语声，意识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成为了一个在海边渔村里居住生活的孩童。

一个被渔村里的寡妇波琳娜从海边捡了回来准备养大以后当仆人使唤的弃童。

波琳娜不是个会照顾孩子的女人。

她只会做一些看不出来是什么的糊糊，和熬一些灰扑扑的汤水给他吃，还常常在早上出门打渔的时候把他锁在家里，一饿就是一整天,直到深夜喝的酩酊大醉了才回来。

不过好在他也不是真正的无知幼童，这样的生活没有持续多久,孩童的身体长的很快，当他可以拿起稍微重一些的餐具以后，就开始学着自己寻找或者做能吃的食物。

波琳娜总会在家里存放很多卖不出去的小鱼小虾海菜,等他学会使用这里的厨具之后，就没有再饿过肚子。

等他再大一些,能够抱起两个叠放在一起的木墩凳子时,波琳娜开始带着他一起出门捕鱼卖鱼。

他和波琳娜一起出门的时候，那些渔民总是绕着他们走，或者三三两两的聚集在路旁说些难听的话。

那些渔民说波琳娜是个□□,而他是波琳娜偷偷生下来不知道父亲是谁的野种，还说他是个会带来不详的人。

事实上波琳娜每天除了打鱼卖鱼去酒馆喝酒以外，很少接触别的人,他也从来没有看到过波琳娜往家里带过什么别的人。

波琳娜力气很大还会几招防身术，臂膀上又总是绑着一个插着一把铁质小刀的刀鞘，这里的渔民没有几个敢打他们的主意。

他知道经常说闲话的那几个人,都是在波琳娜手里挨过揍的。

发现那些渔民厌恶甚至恐惧他的存在以后，韩儡儡就熄了和他们接触的念头，除了在渔市上卖鱼和购买食物以外，总是一副提不起精神的颓废模样。

渔村虽然位置偏僻，居民又少，但是他们去的渔市很大，总能看见一些坐着马车过来的管家或者侍女下人过来买鱼。

波琳娜很聪明，那些有着特殊背景的下仆就是他们的目标客人，捕到的鱼卖给他们，赚到的钱也会多一些。

当那些下人从他们的摊位前走过时，韩儡儡就会露出被波琳娜特意教导过的甜美笑脸，声音更甜的喊上一句哥哥/姐姐过来看看吧，刚抓到的鱼肥美又新鲜。

因为过于乖巧可爱的模样，他们的鱼总是卖的最快的。

当他不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表现的听话乖巧还帮她赚到了钱的时候，波琳娜就显得心情很好。

会买布料给他做新的衣服，做新的鞋子，还会带着他到自己唯一的朋友——酒馆老板那里一起喝酒。

也不在意他有没有到能喝酒的年龄。

波琳娜喝醉了的时候会大着舌头讲起之前的事情，她说自己曾经去过法国，参加过上流人士的宴会，还当过侯爵的情妇……可惜被侯爵夫人发现以后悄悄的卖到了这里成为了渔夫的妻子。

说完这些之后，她还会用嘲讽的语气嘲笑人们的无知，大声夸赞因为黑色头发黑色眼睛，还有怎么也晒不黑的惨白皮肤就被视为不详的韩儡儡，从头发夸到脚趾，说等他长大以后肯定会被有钱的贵妇们争相抢着买回去养在金子砌成的房子里。

韩儡儡不讨厌波琳娜，波琳娜从一群打算把他扔进海里让海神决定他生死的人手里抢了出来，顶着流言蜚语带回家里，向他提供食物衣服住处，还教他认字看书。

即便总是冷漠强调说养他是只为了当仆人使唤。

后来只是作为一个普通人类的他记忆逐渐开始消退。

当他的个子超过波琳娜的时候，他已经记不太清来到这个世界之前遇到的那些人，包括经历过的事情渐渐的也只记得大概。

时间在不停歇地走动这件事情从波琳娜的身上最能感觉到，波琳娜的脸上开始出现了皱褶，原本精神十足的直挺腰背开始变得佝偻，力气也不如之前的大。

韩儡儡担心她的身体，便不再让她一起上船出海。

为了让她呆在家的时候不会觉得无聊，他每次出海回来总会带回一些漂亮的贝类小鱼养在家里，还会特意挑着花草果蔬的种子种在院子里让她照料。

收到‘礼物’的波琳娜总是一边絮絮叨叨的说他乱花钱，一边开心的准备小鱼吃的饲料和养育花草要用到的工具。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两个秋天，第三个秋天的时候波琳娜生病了，经常下海的渔民年迈时的身体状态并不好，普通的受冷感冒咳嗽通常会引起一连串的并发症。

即便小心翼翼的养护着，波琳娜还是没有坚持到秋天结束，在某天晚上的睡梦中安详的去世了。

韩儡儡按照她生前一遍又一遍不停嘱咐的那样，把她的骨灰随风扬到海里。

养育他成人的波琳娜去世后，韩儡儡对渔村不再有丝毫留恋，决定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