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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玄礼擦擦手擦擦嘴,展开来一看,高蜜的这封信上有点点泪痕,简直是声声血泪,短短几百个字,诉尽离别之情,还有这几年的险死还生,能见到官家的欣喜若狂。
他也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苦了他了。当初我只是让他下西洋游览,差不多就回头,他这到底跑哪儿去了。再过一两个月,两国的使者回来了,高蜜也回来了。这可真好啊。大观二年,该回来的都回来了,等到中秋节前后谢英也能回来。”
…【时间回到半年前,向太后下葬后】…
籍籍无名的一位太后,其他朝代的皇帝都没来看热闹,只有宋代的皇帝们聚在一起。
叙了礼法,向太后依次行礼,上头有一群祖宗压着,立刻就觉得自己年轻了。
“此地乃是皇帝休养生息、体察民情、静思己过的地方,自古以来只能留下一位皇后,还得是皇后自愿留下。除非参政执政的皇后,与政治无关的皇后都可以自由离开。嫔妃都放归自由身。”赵煦替父亲简单给嫡母介绍了一下情况,对当前尴尬的局面叹了口气:“佶儿还好吗?他的祭文书信报喜不报优,我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烦恼。”
他选择性的忽视了弟弟烧过来的大量抱怨,抱怨不算忧愁,解决不了的烦心事才叫忧愁呢。
向太后那顾得上说人间的情况,冷眼看着神宗。
赵顼看了看这两个女人,一个是很不喜欢的向氏、另一个生了个好儿子又温婉柔和小心奉承自己的陈氏,生前不怎么喜欢陈氏,觉得她木讷无趣,现在和向氏一比,可真是可爱多了,更何况她有那么骁勇善战的一个儿子,虽然没仔细想,潜意识里也对她好一些。直接拒绝由向氏更替陈氏的位置:“佶儿还没见过他娘呢。他们母子重逢,想必有许多话要说。”
陈氏柳眉微蹙的微微低着头,眼中含泪,满是思念之情:“向娘娘,对不住了。”
向太后冷笑道:“那可未必,赵佶这些年对陈氏,连一首悼亡诗都没写,每年的祭文都是翰林代劳。反倒是追思赵煦,年年写诗词祭文。你这两个好儿子,古古怪怪,做了许多不合常理的事。”
屋内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每个人都变得不太对劲,眼神都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盘盏,不再抬眼看人。
赵祯试图打圆场:“你陪葬的青花瓷倒是好看。不知有没有耗费民财。”
宋英宗冷眼看了一眼名义上的父亲,有点神经质的盯着他:“您就想问青花瓷?”
赵顼自从到地府以来,总共收到两页亲笔信,还挺敷衍的。皱眉问道:“向氏,又要说什么?你以为高娘娘如今还能庇护你么?”
高滔滔瞪了过去。这两个孙子,在政治立场上都是政敌。
向太后原本支持旧党,但现在新党看起来干的很好,看起来无可挑剔。幸好,幸好赵佶用的新党和神宗用的新党又不一样,他是强按着新旧两党,命令他们和睦共处、逼迫章惇不许报复,流放了蔡京直到现在,这一番调动之后,神宗也没有多少得意的理由。
有个问题她半辈子都没琢磨明白,现在干脆不琢磨了,提出问题叫他们窝心去:“你们可知道赵佶没有子嗣的原因?”
皇帝们不太想知道,有皇后有宠妃,身强力壮的一位皇帝,没有子嗣那肯定是他自己的问题啊。这太悲哀,太遗憾了。
“想必是缘分未至。”
“是煦儿的阴骘不浅。”
赵煦神色微变:“是什么原因?”这问题太微妙,让人心情复杂。
向太后冷笑道:“他除了王繁英之外,从不肯临幸别的嫔妃。六宫虚设,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
赵光义的脸色和哥哥一样黑:“难道日日不离皇后么?”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吧?
刘娥挑了挑眉,露出了‘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的神情。对这个几代之后的皇后所说的话,半信半疑,仔细想想,还是觉得她撒谎报复的可能性比较大。
赵煦知道弟弟有多喜欢她,不觉得奇怪。历史上又不是没有这种事,高太皇太后当年就是三千宠爱在一身。或许王繁英不能生育,佶儿有圣人心肠,放弃要一个亲儿子把我的森儿置于死地。在民间一百年能出这么一位仁人义士,皇家么,上下两千年没有过。
高滔滔皱眉:“那又如何?”
向太后神色古怪,变幻莫测,还是吐露了一个宫中只有少数人知道的秘密,一个她本来不想说,但是能让神宗颜面扫地的消息:“六郎排除万难为他迎娶的这位王皇后,她从无月信。”
王娘娘她每个月,就没有那么几天,而且是从来都没有。所以是她?还是他呢?
修行中的斩赤龙就是断绝月信,王繁英以此达到无论怎么嗨皮都能成功避孕的安全状态,可这答案太离奇,谁能想到呢?就算摆在人眼前,就算她出来亲口承认,也没有人敢信。
“这不可能!”高滔滔摔了个陪葬品里的柴窑刻花茶盏。
其他皇帝更是各摔各的茶杯,难以置信的声音连成一片,似成语接龙:“无稽之谈!”
“休要信口雌黄!”
“胡诌八扯!”
赵煦目瞪口呆,连忙回忆自己印象里的王繁英……见过几面,也曾仔细打量,但在记忆中有些模糊,想不起来这人长什么样子。貌似有些女生男相。不会是男的,王家有多大胆子,胆敢欺君?
陈氏掩面悲泣:“呜呜呜呜怎么会这样。”
向太后说出来之后可舒服多了,抚了抚胸口,对着目瞪口呆的大宋皇帝皇后们:“这话我从不敢跟人说,恐怕传扬出去,有损赵佶的名誉。见了列祖列宗,不敢欺瞒,全都如实禀报。其中的真假虚实,全凭祖宗们自行分辨。”
刘娥迷离的问:“你那位‘儿媳’,有胡子吗?”
向太后也为此疑惑:“她常常不施脂粉的穿男装行动,倒是没有胡子。”但是面白无须的男子不少啊!
赵煦发出虚弱又头痛的呻/吟:“但愿长醉不愿醒。等佶儿来了,我再问他。”
赵匡胤对此接受的比较好,五代十国时什么乱象都见过:“等他来了得先说说他这些年的文治武功,这些家务事都得往后放。”
向太后早就和宋神宗相看两厌,倾述了困扰半生的疑惑之后,她就带着陪葬品离开了。
…【时间回到大观二年二月】…
二月初二龙抬头,东方苍龙七宿星象从东方升起,朝廷派人祭龙王庙,祈祷新的一年里天下风调雨顺。
黄河水患现在控制住了,百姓们回到故里,房屋田地大多被冲毁,幸好朝廷免了税赋,还发放农具和种子。
嘉禾的种子已经分派到全国各地,现在正是该下种的季节,官家的大计划按部就班的进行。
林玄礼想了想这些井井有条不用操心的现状:“啊,阿嚏!”
王繁英一阵无语:“你身子骨挺结实的,怎么凌晨和我观天象,看苍龙七宿,就受了风寒?”
林玄礼吸吸鼻子,闷闷的说:“可能是睡觉前洗澡时受寒了,幸好初五才上朝,我还能睡两天。”
“你可真喜欢睡觉。”
林玄礼飞了个媚眼:“我最喜欢两个人一起睡觉,可惜啊,这两天只好孤枕独眠。”
王繁英也很感慨:“没办法,谁让你的内力不济事,不能逼出毒素。”
“诶嘿嘿嘿。”
正在这里讲黄段子提神,谢宝神色悲伤的走进来:“启禀官家,出使辽国的使团已经进了京畿路,五日之内抵京城。”
“赵信奴出事了?”这是情理之中,意料之中的结果。
谢宝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是,官家,赵信奴他在去年十一月,要离开辽国国都时,刎颈自杀,虽说是辜负圣恩,可这人才还是挺可惜的,官家那样的爱重他,他却不知自爱,先在危难时弃辽国而走,竟还妄想迎娶辽国公主。使团恐怕官家怒而兴兵,没敢禀报这件事,只置办棺木,把他的尸首带回来,以免为辽国所戮。”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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