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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被松开,燕燎立刻哗啦啦着铁链把手背向了身后。看着吴亥的眼神,震惊之余还有些无语。

他怎么能如此道貌岸然说出这么不知羞耻的话!!?

吴亥撑着门,把人囚于自己和门之间这一隅分寸方圆。

冰冷冷的玄铁朱红之色,白衣染血的俊朗青年紧紧抵在门上,他四肢还缠绕着乌黑沉重的玄铁,被迫锁于镂空的朱红里。

浓的黑,白的红,还有春日暖阳...

若不是热血滚烫,眼前这幅景象该是多么勾人心魂?

“燕燎...”

吴亥念着燕燎的名字,头一歪,到底没能克制住,还是强硬地压身亲了上去。

已经被轻薄了两次,燕燎怎么可能再给吴亥第三次机会?

四唇刚刚相贴,牙齿就刮了上去,毫不留情在侵上来的薄唇上重重一啃...

可惜,有了先前舌尖那一口,这一啃非但没让吃痛的人退开,反而更激地他发着疯。

撑着门的手一把扣住后脑墨发,另一只手握着要,就这么长驱直入地纠缠起来。

指尖黑发柔软顺滑,是和梦里一样的触感,却更真实,还有温度。

眷恋不已的渴求的温度。

明明是这么热烈刚耀的性子,头发却异常柔软...不知道他身上其他地方,是否也像这一头墨发一样柔软......

燕燎被拥吻地险些喘不过气,密不透风里闷哼两声,铁锁清脆地撞在一起,哗啦叮当......

呼吸陡然加重,吴亥觉得自己快要疯魔了。

“燕燎...”吮转厮磨,身份也不顾了,妄念被无限放大,贪心地叫着名字,叫着更亲密的字:“凤留...”

还想要更多...

可现在实在不是个好时候。

吴亥得想法子尽快把想知道的东西给问出来,不然燕燎这样一身的伤,得有多疼。

最后在温软的唇角舔舐一口,吴亥恋恋不舍地退开了。

才退开,目光触及的就是愤懑气绝的眼神,高高挑着,瞪着,熠熠生辉,还蒙有一层水光。

“.........”

在此之前,吴亥从来不知道他自己是这么□□熏心的人。

刚刚才拉回来的理智,又在一瞬间决堤,轻易就溃不成军。

“吴亥,你再敢进一步,我一定弄死你!”

被吴亥要吃人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燕燎一字一顿放出了狠话。

吴亥:“......”

被亲成这样的人和他截然不同,声线如此清醒,没有半点的情潮,全然是厌弃的凶狠。

吴亥那被薰着的心,就又都埋进了厚厚雪渣里,填了一抔寒土......

燕燎:“还看!?”

燕燎只觉浑身毛孔都舒张开了。

他被一个男人,一个自己杀不了的男人,这样子揉进怀里,那样子密密亲吻着......

“我弄死你!!”

吴亥冷笑出声:“但凡你能弄死我,我也活不到今日。”

这冰冷话音落下,燕燎喷火的眼眸暗了下去:“......”

一派堂皇,仿佛刚刚的动情真就是逼问的手段,吴亥问:“你还不打算告诉我么?”

燕燎气势卸了些,但还是瞪着吴亥。

被逼问的头痛脑晕,心烦意乱,燕燎胡乱想着:告诉他什么!?告诉他,自己活了两辈子么?这谁能信?

胸口处血迹越晕越大,鲜红刺目,到底还是吴亥先僵持不下去了。

推开半扇玄铁,吴亥冷着脸走了出去。

燕燎被绑地转身不能,看不到吴亥要去哪,咬牙切齿地想,这小子别真是要把我带去哪儿吧?

吴亥出去后,燕燎也没闲着,还在试图折腾缠绑在身上的玄铁。

玄铁乌黑冷沉,缠住四肢连在朱门,锁成了结。

确实如吴亥所说的,奈何不了。

燕燎闭了闭眼,开始反思自己:真的不能再小看了这小子。

只是...到了这种地步,这小子还要做什么?

......

没多久,吴亥回来了,他原来是去打水了。

看着吴亥手中端着盆热水,燕燎眼皮狠狠跳了一跳。

满地狼藉,没一块好地。踢开脚边木屑,吴亥把盆放下,捞起水中巾帕,拧干了探向燕燎的脸。

热气腾腾的干净巾帕贴上了脸,燕燎下意识想躲,却被冰冷的手拽住了。

吴亥面上没什么表情,擦着他的脸淡淡说:“先把血止住。”

燕燎:“......”

擦着擦着,吴亥指尖下移,来到了燕燎的衣襟处。三两下,挑开衣襟,就要把血迹斑斑的衣服褪下。

见状燕燎脑子轰隆一响,脸热,直接热到了耳朵根!

吴亥要解他衣服!

他本不是变扭的人,可任谁刚刚才被那样对待,现在又要在其眼前褪尽衣物...都是不可能的!

燕燎怎么也不愿了,极其抵触,避让着拨弄他的指尖。

这脸红耳热的模样让吴亥又爱又恨,可一点也不配合的躲避是十分恼人的,吴亥愠怒,张口要说“你还想挨亲么”,快到了嘴边又急急止住了。

不能再威胁了,也不能再亲了,不然真的要把人逼急了。

重新在水里过了遍巾帕,吴亥冷淡说:“你的身子我又不是没看过,你这会儿矜持什么?”

“!!!”

这话一出,燕燎眼睛倏地大睁,脸上表情都快裂开了。

再看吴亥一脸的淡然无波,和方才想吃人的那个他判若两人,燕燎就又郁闷了,这人果然是疯了吧?!变脸比变天还快!!

见人挣扎的幅度小了,吴亥继续上手剥衣。

只是...也不知道身体上的伤是怎么一种血肉模糊。吴亥想要褪下燕燎衣裳,却遇上了困难...血黏的太紧,竟然脱不下来......

这一发现让吴亥的心被狠狠一揪。

沉住气,从袖中掏出短刀,吴亥淡淡说:“燕王忍着点,脱不下来,只能割开了。”

燕燎几次张口,欲言又止:“你...?”

瞧见燕燎目中纠结,吴亥清浅一笑:“十年恩怨,若是今日一朝就跟你算清,岂不是无趣?”

燕燎咬牙:那你想怎样?难不成还想慢慢玩么!

锋刀划开衣物,就着水,一点点将贴在身上的衣服撕了下来。

铁链不能动,没了衣物,乌铁直接贴在胳臂肌肤上。

吴亥把碍事的玄铁往后拿了拿,绕过肩头,贴上了脖颈...

白肤黑铁,本该是艳色夺人的景象,这若是在梦中,吴亥根本是无法克制住的。

可现在即便是亲眼看到了,他也没有一点情动的起伏。

他的眼中全是血色。

上/身斑驳的伤痕裸/露着,触目惊心,说是皮开肉绽也不为过......

血色让吴亥的目中浮上了痛色。

怎么能伤成这样?这么严重?

可他也不喊一声疼。

燕燎是从来不会喊疼的人。

他征战四方,威风凛凛,被奉为漠北战神,受尽众人的畏惧景仰。

私底下却是一身的伤......

且这一身的伤,也不知道有多少次,是因为自己而起的......

疼吗?

吴亥没有问。

所有的旖旎心思早被抛诸脑后,怀抱着诸多复杂情绪,手中的巾帕被染得通红。

吴亥下手已经小心又小心了,可还是感受到紧紧绷着的皮肉,时不时颤抖着,压抑的嘶声和闷哼也一声一声响在耳边。

他其实是极疼的吧......

吴亥抬起头,看向燕燎的脸。

果然,痛色难掩。额头上的薄汗把乌发浸湿,贴在脸上。

“每次都会这样吗?”

“什么?”愣了一下,燕燎反应过来,吴亥是在问,每次揍他都会这样么。

燕燎避开了审视的目光。

当然不是。若是每次揍吴亥都这样,燕燎还不得怄死。

只有愤怒到失去理智,满腔杀心,真正想要把吴亥置之死地的时候,才会伤得这么严重厉害。

比如,吴亥初去漠北的那年,再之后,发现他练弓的那次...剩下的,不算上这次,就只有王城脚下和琅琊王府那两次了。

可是吴亥不知道。

吴亥以为,燕燎这幅神情,是默认了。

吴亥自嘲地笑了:“...你是不是傻?”

燕燎:“???”

长睫垂着,燕燎看不到吴亥目中神色,低头只能看到认真为他擦拭伤痕的手......

燕燎忽然就有些难过。怎么就...成这样了?

巾帕扔进盆里,吴亥端着盆,出去换了一盆清水。

第二遍清理时,两人谁也没说话。

吴亥一声不吭处理着燕燎身上伤口,清理干净了血,便上药。

清凉药膏一点点涂在伤口上,终于,来到了心口那处长疤上。

安静被打破了。吴亥哑声问:“你身上的伤疤每次都会裂开,那么,这道伤疤,是当年我留下的么?”

心口这处伤是燕燎身上最惨烈的一道口子,看着翻起的皮肉,吴亥难以想象这有多么疼。

伤药一点点涂抹而上,吴亥缓缓说:“我在你身上留下了这道伤后,你便开始教我练剑。”

燕燎又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你明知道伤不了我,为什么还要让我练剑习武?”吴亥想就这么问出口,可是他没有,他只是看着燕燎,在心里默默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所以,吴亥才说,燕燎是不是傻。

吴亥是忘不了他当年是怎么在燕燎心口留下这处伤的。

那是在燕燎开始喜怒无常之后。

那时候吴亥还会软弱地试图讨好燕燎,期盼着燕燎可以好好看看他,期盼着...燕燎可以喜欢他。

可是燕燎不会了。

燕燎会无视他,会敌视他,会突然发火,会拿一个让小孩子受不了的充满恶意的眼神看着他......

某一日,燕燎从宫外回来,带回来一个小少年。

少年和他们一般大的年纪,看起来有些憨厚,但胆子很大,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无所畏惧一般,跟屁虫一样每天每天每天跟在燕燎身后。

那个少年叫徐少浊,燕燎叫他的时候,连姓都不加。

“少浊”,那样熟稔,那样要好。

那样让人羡慕。

吴亥不懂那个少年好在哪里。

他不明白这么笨拙的一个少年,是哪里讨好了燕燎,能让燕燎愿意对他那样的好。

于是,吴亥去接近那个少年。

他在早课之后,趁燕燎被留下的时候,走到徐少浊身边,把一份誊抄下来的《道德经》递给徐少浊。

“这是老师给我们讲课的书文,我为你抄了一本。”

徐少浊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要给我抄了一本?”

虽然说着话,可吴亥接近过来,徐少浊是往后退的,满脸的不喜,一点也不加以掩饰。

吴亥也不在意,一本正色,劝诱道:“你不能和我们一起进来听讲,只能在外面等着世子,那我送你这本书,这样,私下里我可以教你世子都学了什么,好不好?”

吴亥希望徐少浊答应下来,这样,徐少浊就不会再每时每刻都跟在世子后面了。

徐少浊却撇撇嘴,并不接这本书,他说:“我不要。”

于是吴亥低下了头。

徐少浊不喜欢吴亥,完全是因为燕燎说过几嘴不喜欢吴亥的事儿。燕燎不喜欢的人,徐少浊当然也不会去喜欢。

可是,漂亮的小公子捏着为自己抄的书,脸上表情这么落寞...徐少浊又有些不忍心了。

徐少浊跟他多说了几句话:“我不要学,我学这个干嘛呀?再说了,世子自己都不愿意学这个呀,世子老是跟我说这玩意儿枯燥着呢,还不如习武。”

吴亥抬头:“习武?”

“对呀,世子说了,他要成为很强很强的人,这样,他就可以保护很多人!所以,我也要成为很强很强的人,这样,我就可以保护世子!”

徐少浊嘿嘿笑着:“我才不要读书呢,我要练剑,我要保护世子!”

“这样么...”吴亥问:“世子都是怎么练剑的呢?”

徐少浊笑了笑。他那时还小,没有长剑,只有一把短刃绑在腰边。

见吴亥发问,他便把短刃□□,嘚瑟道:“这是世子送我的!既然你诚心的发问了,我也不是小气的人,来,让我想想...”

想到燕燎挥刀时好看的英姿,徐少浊一激动,冲着吴亥说:“不如,我教你怎么制敌吧?”

说着,徐少浊比划起来,学着平时燕燎教他的那些,挥舞着手中短刃:

“世子说了,短刀这种兵器,多是身边最后一道防线,是用来...用来...嗯...用来啥的来着?”

“......”吴亥接上:“用来自保?”

“对对对!!”徐少浊惊讶,停了动作投去崇拜目光:“哇,你不是没学过么,那你怎么知道的?你好聪明啊!”

吴亥心情复杂,这根本不是自己聪不聪明的问题吧...

吴亥想不通,这么一个迟钝愚蠢的傻孩子,到底为什么能得燕世子另眼相待?

徐少浊崇拜完了,继续比划着说:“虽然说是自保,但也可以...出其不意,对!出其不意!”

不想再听徐少浊翻着白眼想半天来给他讲解,吴亥直接道:“你不是说要教我怎么制敌吗?不如试试?”

徐少浊见吴亥虚心好学,摆出几个动作姿势,短刃在手中挥舞着,高兴道:“好,那你假装攻击我。”

吴亥闻言,准备听徐少浊的话去攻击他。

可徐少浊是个莽撞冲动的人,还没等什么也不会的吴亥过来,他反而先动了手。

徐少浊是真的莽撞,抓着手中短刃就上,连应该把刀刃反过来都忘了。

锋利的刀锋疾风蹭过,吴亥还在原地没动,就被冲过来的徐少浊割下来鬓角一缕头发。

头发落在地上,风一吹,散了。

吴亥后背出了层冷汗,感觉脖颈处有点火辣疼意,他抬手摸了上去,摸到了一丝血痕。

这刀是好刀,都没完全碰到,光是刀气就把脖颈蹭出了点血痕。

吴亥:“......”

这...刀剑也太危险了吧...

不过,先不提刀剑危险不危险,这个徐少浊更危险才是真的。又傻又危险。

吴亥都惊了。

不管是徐少浊先前说的自保还是出其不意什么的,就徐少浊刚刚做的动作来言,哪种都不符合吧?他刚刚...就是普普通通地冲过来砍人啊。

吴亥有点点迷惑,他分析了一下,觉得如果是自己,应该能做的更好?

于是吴亥伸手:“可以让我试试吗?”

徐少浊没想到这漂亮小公子的胆子好像还挺大,竟然没被自己吓到。

高高兴兴递上刀,徐少浊问:“我觉得你挺不错呀,为什么世子那么讨厌你?你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所以才老惹世子不高兴?”

吴亥拿刀的手一紧,小脸登时色变。

被天天跟在燕燎身后的跟屁虫说出“世子那么讨厌你”的话,这冲击力,可比刚才擦到脖颈的刀气锋利多了。

吴亥不高兴,对徐少浊说:“我要试试了。”

“好,你试试吧!”徐少浊自信满满,不觉得这弱不禁风的美少年能有什么威胁。

吴亥也真的没什么威胁,他像徐少浊一样,提着刀凑过去。

徐少浊自然是避开了,可短刃讲的是什么?是出其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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