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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燎觉得不对劲,是吴亥彻底不着家了。
不回宫,借口政务繁忙,直接歇在宫外。
忙点不回宫就不回宫吧,可在吴亥彻底不着家之前,吴亥接连安分了好几个晚上。
就连离宫当日都没有动手动脚。
燕燎:“......”
别说动手动脚,连平时吴亥最喜欢做的亲吻都没亲,说走就走了。
有点反常,有点不太应当。
燕燎:“......?”
登基大典上出其不意封吴亥为王,王号封上了,礼制也走完了,更是花了心思把朝中嗷叫的家伙抚平了。
燕燎本以为吴亥会像自己一样高兴好长段时日,谁想,这一个月的时间都没过到,就这样了??
殿内燕燎一声不响拍坏了三张桌子,殿外宫人欲哭无泪。
王信白好气又好笑,憋了半天,终于是忍不住说他:“那小子处理的是边外通贸的事,这事本来在何大人手上,不知怎么就到他那去了...其实说白了,还不是你给他放权太大,这会儿自己知道难受了?”
燕燎气恼:“他这是在给青鸟坊铺路,是我允许了的!可是至于不回家吗?这点事对他来说至于忙到回不来?”
王信白嘴角一抽,寻思着,上半个月跑到我这躲着吴亥的是你,现在埋怨吴亥不回来的也是你,你这身边有了人了,怎么事就这么多了,难搞哦。
可王信白哪敢说出来,老老实实摆弄公文,装了一手好聋哑。
燕燎越想越不对味,一股火憋在心里,干什么都专心不下来,索性抓了刀往腰后一佩,“我出宫找他去!”
王信白抬起头,正对上乌漆折光的刀鞘,于是把头往公文里一埋:“我有事,我特忙,您慢走。”
——
燕燎拽着王信白去找吴亥,得知吴亥正在花云楼。
花云楼,皇城名楼。
前朝时大安的花云楼,珍馐价值千金,歌女舞震京华,满楼权贵王孙挥斥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
说白了,就是个权贵争比排场、常来寻欢作乐的酒楼。
燕燎登基后严令禁止权贵继续行奢靡之风,这花云楼自然也败落了。
但败落归败落,到底是名楼,阔气犹存。
王信白眼见着燕燎脸色愈发的黑,连忙说:“您冷静点,这里面就是个空壳,要人没人要乐子没乐子,那小子肯定不是乱来来的。”
说完还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就那小子,真要是敢乱来也不可能被你轻易发现吧......
“乱来?”燕燎瞥了眼王信白,暴躁中带着点不屑:“你当十二是你?”
“???”王信白不太好:“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燕燎早听得花云楼里有动静,且听上去人还不算少,摇头说:“花云楼招摆的很,十二难道要拿这楼当总部么。”
边说着边走进去。
楼里确实不少人,形色男女都穿着水蓝衣衫,全是青鸟坊的人。
见到燕燎,一干坊众行礼跪拜,有懂事点的直接说:“圣上,属下给您带路。”
燕燎点头应允,跟着带路的坊众来到最顶层。
花云楼顶层只有一间厢房,还在楼梯上就听到厢房里欢声笑语,女子银铃笑声莺啼似的悦耳。
王信白浑身一个激灵,忙看向燕燎,谁想燕燎听到后是面露喜色,加快了步伐。
“林姑娘来咸安了?”
厢房的门恰时被推开,笑意盈盈的女子纤手扶着门,答说:“回圣上,今晨才到呢。”说着福身行礼,另一只手小心护着腹部。
燕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的确是林水焉。
久违不见,林水焉妆容精致,风华一如当年,只是鬓发已高高盘起,小腹隆着,赫然是嫁做人妇连孩子都怀上了。
物是人非,故人这变化太大,燕燎盯着林水焉的腹部发了会儿怔,反应过来后伸手扶她:“...不必多礼。”
林水焉侧开身子让燕燎和王信白进到厢房,唇畔挂着笑意问说:“来找良栖?”
燕燎:“......”
这默认噎住的表情太好辨识了,林水焉笑意更甚,俏皮一眨眼睛,眼神里是欣慰的暧昧,告知燕燎说:“良栖有点事,一会儿就回来了。”
燕燎颔首,视线挪到厢房里面,屋内地上还跪着林一和一个幼子。见燕燎看过来,林一带着幼子磕头行礼:“见过圣上!”
“免礼。”
王信白在燕燎身后咂舌:“这孩子...”
林水焉笑笑,解释说:“这是我和林一的孩子,起名叫做林双,也才三岁大点...”说着感慨:“时间过得太快啦,这些年我不在中原,在南疆和林一成了家,偷偷过了好几年平凡的悠闲日子呢。”
叫林双的小幼子看起来丝毫不怕生,见新进屋的两个陌生男人看着他,软糯一笑,张开双臂就像燕燎走去。
林一吓了一跳,伸手欲拽,被燕燎用眼神制止了。
于是林双颠颠走到燕燎面前,漂亮凤眼里都是好奇,踮脚抬手想要去够燕燎腰后的刀。
林水焉噗嗤一笑:“这孩子喜欢刀剑兵武,周岁抓阄,一桌子上什么都有,你猜怎么着,他呀,什么也不要,就抱起了一把匕首,笑得跟吃到肉了似的。”
孩子一丁点大,精致可爱地像从玉石里雕出来的,穿着粉白小衫,努力蹦跶着像个小萝卜头,不依不饶就是要摸燕燎的刀。
燕燎被他逗笑了,眸子里柔光一片,弯下腰揉他的头:“喜欢刀?”
林双凤眼翘起,乖乖点头:“喜欢。”
声音软糯又清脆,小手抓上头顶上的手指。
王信白直勾勾盯着这孩子的眼睛,余光悄悄在林水焉和林一脸上扫来扫去,震惊地直摇头:“太像了吧......”
这孩子的眼睛既不像爹也不像娘,反而像吴亥啊!
细思极恐!
燕燎也注视着林双的眼睛,心中全是复杂欢喜,半天重重在林双头上再一揉,轻叹:果然外甥像舅......
林双终于摸到了乌黑刀鞘,爱不释手。
燕燎索性手一捞把林双抱起来,捏了捏他的骨骼,笑问:“想学武功吗?”
王信白听了,想到了曾经亲身经历过的体验,顿时头皮一麻赶紧劝拦:“使不得!这还是个三岁孩子,经不起您的折磨!”
燕燎理都没理王信白,越看林双越喜欢,揉着小脑袋,干脆问林水焉说:“这次来咸安是个什么安排?还走吗?要是不走,林双又喜欢刀剑,你可以把他送来宫里,每早跟着我一块儿练刀。”
林水焉眼睛里一闪而过惊讶,不动声色打量着燕燎,眼底带上了点深思。
燕燎只当林水焉是舍不得,登时有些遗憾。
谁知林双抓着燕燎的手,长睫轻眨唤着:“想学!想学!”
王信白:“怪聪明的啊,知道在说让他学武功的事呢。”
这下燕燎眼里的喜爱浓地都快扑出来了。
吴亥推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他家凤留被别人抓着手,又搂又抱,心情还十分地好。
吴亥:“......”
三两步上前把林双从燕燎身上撕下来,往他爹林一那一推,吴亥冲燕燎说:“今晚我打算回宫的。”
“哦。”燕燎视线还粘在小林双身上,没怎么听吴亥说话,而是跟着林双往前走。
从林一怀里把林双接过,燕燎找了张椅子坐下,让林双坐到他膝盖上,目光粲亮温柔,解了刀鞘给林双抓在手里玩。
“圣上。”吴亥直接看黑了脸,清冷冷又唤了一声。
燕燎怕刀鞘前的锋勾扎着林双的手,边带着林双玩边抬手制止了吴亥的靠近:“等会儿。”
林水焉:“......”
王信白:“......”
偏偏林双还转身仰头看了眼吴亥,稚嫩小脸无辜,凤目眨着,对吴亥软软一笑。
林水焉和王信白齐齐扭过了头。
一大一小,别说,确实长得有点像,且大的当众失宠,不忍直视至极。
林水焉嘴角一抽,过来轻轻拉过吴亥,拽着他出了厢房。
两人走得离厢房远了些,林水焉压低声音认真问:“好清了吗?”
“没有。”遥看着厢房方向,吴亥淡淡说:“藏情难找,有劳林姑娘了。”
林水焉焦急:“藏情是传说中的名方,难道也不行吗?”
当年林水焉解了无解之毒,为解毒就去了南疆。在南疆她知道吴亥身处险境,干脆就没再回中原。吴亥身上的毒融在一起,虽说能被压制,可终究是桩严峻的大事。林水焉为此多年奔波在南疆各地,就为了找到真正一流百毒不侵的药方:“藏情”。
“你先前炼体所用的那方子,虽然每月可以帮你抗住毒发,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以为藏情可解百毒,找到了就能解你的毒...”
没想到费劲心力找到“藏情”,只得到吴亥一句“没有”。林水焉心凉了半截。
最纯质的心焦和担忧都在林水焉的眼睛里,吴亥微怔,瞳色深了几分。
“有用处。”吴亥说:“只是我身上余毒多年,服用藏情也不能立竿见影的见效。”
闻言林水焉凉了的心往上一提:“大概多久?”
吴亥:“半年,一年...此事没有先例,难说。”
“那一定能解吗?”
“一定。”
“你没骗我?”
吴亥凤目清冽:“我为何要骗你。”
林水焉一窒,半晌长叹:“也是...你只会瞒着凤留而已。”
吴亥不说话了。
林水焉复杂看着吴亥,半晌小声劝道:“你...你不如让他知道?”
吴亥是做什么事都要得到最大的利益的人,可关于他身上余毒的事,却一直瞒着燕燎,瞒地滴水不漏。
他不想让燕燎担忧,不想让燕燎焦急。
林水焉能明白他为什么要瞒着燕燎,可林水焉忍不住心疼,恨不得跑到燕燎面前替吴亥告诉燕燎!
望着厢房方向,吴亥清浅一笑,缓声道:“藏情多久能解我的毒还不清楚,等毒真正完全解了那天,也许我会让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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