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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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十分意外,不过对方的出现既在预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只不过一刹那便恢复如常,指挥使一张黑脸，胡子拉碴,眼睛下面一片乌青，似乎被官银失窃案折磨的分外疲倦。

相反黎一晨倒是没任何疲倦之色，她神采如光,眸波熠熠,像逢春而发的枝头嫩芽，肖雄指挥使见了倒是惊疑更甚。

他在心中暗自算了算，长安离凉城甚远,军师定然是连夜奔波才能在今日清晨到达,千户来通知他时,他几乎难以相信黎一晨动作如此迅速,料想她来了也定然是奔波劳累,却不曾想到,相见时刻，他身心劳累,军师容光焕发。

只能感叹一句,年轻真好。

黎一晨露出客气而疏离的笑容,与他打过照面便领着顾从云朝前走去,不多说一句,肖雄疑惑的回头,正巧与顾从云回首的视线对上,那双幽深的眸子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激起他背脊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肖雄急忙移开目光，往刺史的房中行去。

两人出了刺史府邸，黎一晨这才松下心头的一口气，顾从云见她再没了方才的精神，忍不住道：“你刚才非得装那一下作甚？明明就已经很累了，还非得作出那派样子。”

军师揉了揉额角，日光勃发，刺得眼睛有些发疼，她无奈道：“你也看见了，刺史病倒，指挥使也是憔悴，我来查案，再显慌乱，如何能成？”

见她身子摇摇晃晃，像是快要站不稳，顾从云急忙上前扶住她，“走罢，我带你去吃小笼包包，就算是谢谢你路上分我点心吃了。”

黎一晨被她那句小笼包包逗笑了，或许南方口音就是如此，她唇角弧度柔和，“那你还是应当谢谢玲儿，不然我们俩都要饿死在路上。”

她还有力气贫嘴，顾从云稍微放心，寻了个早市摊头，坐在小板凳上等着吃食，顾从云以为她会不适应，没想到军师比她还门清，吃小笼包包还知道蘸醋，顾从云想蘸一点，军师还护着小碟，“你要吃自己去要，干嘛非要抢我碗里的？”

“诶，那当然都是别人碗里的香了，你没听说过？”

顾从云拿筷子去拨她的醋碟，黎一晨被她幼稚的举动气的想笑，举着筷子去打她，这人越来越过分，她没办法，拿筷子狠狠敲了一下顾从云的手背。

可惜顾从云一点反应没有，两根筷子轻而易举就把她的醋碟拖走了，小笼包蘸着醋，一口一个，还砸吧嘴：“嗯，真香。”

“你是不是只要气我就觉得香啊？顾从云，我警告你，给我留一点！”不是说带她来吃早饭的么？怎么还抢她的东西啊？这人心地真是忒坏。

顾从云吃到最后一个小笼包，终于感受到军师的强烈视线，她用筷子轻轻夹着小笼包防止薄皮破了漏汁，蘸了点醋后送到军师面前，“喏，给你留的，快张嘴，来。”

黎一晨：“...”要喂我？

她半天没有动作，顾从云手都酸了，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你干嘛？不是说要给你留的么？现在给你留了你又不吃，矫情。”

黎一晨瞪了她一眼，把发丝撩到耳后，终于是张嘴把小笼包叼走了，还冲她挑眉，那意思好似是，看你还敢不敢不从军令。

老板娘系着围裙，站在旁边面含笑意，一直打量着二人，这会见她们吃完了，才笑道：“你们关系可真好，是姐妹吗？”

黎一晨斜了顾从云一眼，接着换上一副笑吟吟的样子，“老板娘眼光真准，是姐妹，我是她远房表姐，没办法，得多让着她些。”

“...军师你占我便宜？”

老板娘热情的目送她们远去，并且欢迎下次再来。

顾从云一路上都没好脾气，对军师冒充她远方表姐一事很是不满。

“唔，不然你想让我怎么说？你是我的小卒？”

“...那还是表妹好了。”

两人的汗血宝马交给千户安置在城外临时驻扎的军营中，黎一晨从出了城门开始就一直在观察着地上的痕迹。荆州雨水充沛，听说官银被盗后一天就下了场大雨，现下被碾压过的泥土又经历大雨的洗礼，更是凌乱不堪。黎一晨时不时挽着裙摆蹲下来测量，顾从云对此一窍不通，后来见她入迷了，连裙摆也顾不上，她只能跟在军师身后，军师蹲下测量，她就蹲在一旁帮她牵裙子。若非两人凑得相近，看起来熟稔，在外人眼里，定要以为顾从云是臭不要脸的登徒子。

再次路过军营，黎一晨思索一阵过后并不进去探查，她慢悠悠的，像是散步一般，看着周围的景色变化，来到云梦泽畔。

这个季节正是打渔的时候，之前她们来的太早，湖面上没几艘渔船，现下再来看，已是热闹非凡，船只上有打着赤膊的渔民们在相互吆喝着起网，肥美的鱼儿，鳞片在日光的照耀下反射出银白色的光泽，宛如宝石水晶，光芒夺目，如梦似幻。

风跨过云梦泽吹来，带着独特的味道，朦胧的水汽，湿润而缠绵，一阵一阵，宛若海浪拍岸。

两人站了半晌，还是顾从云耐不住性子先开口问道：“军师，你看了好久，眼睛不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