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病意独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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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半夜的时候,天空下起了雨，不是很吵的暴雨，而是能啪嗒啪嗒发出恰好的清脆声音的那种雨。通过玻璃窗户可以听见。哗啦啦打在地上的声音很好听。

“我不会离开你。”颜空睁着失神的双眼轻声道。

总是蓄着多情的双眼感应到雨落,在似乎陡然变得潮湿的空气中也沾染上水汽,漂亮的眼睛里一片湿意。

叶南行的手指在他脸侧抚了抚，是很低的温度，还带着雨夜微微潮湿的感觉。

“是吗？”他淡淡问道，语气几乎称得上是满不在乎。

面前弹出久违的选项窗口，颜空因为脱力而涣散的瞳孔这才重新聚了焦，看向横亘在眼前的面板。

「1、是真的,我爱你，永远也不会离开你。」

「2、是真的，难道你不愿意相信我吗？」

「3、是真的，我会为你做任何事,当然也包括永远在一起。」

“……”干涩的喉结动了动，颜空没有出声,也没有动手。

好像根本没有要选择的意思。

颜空觉得每个选项都显得好苍白。所有只停留在言语上的承诺,说得越动听、越夸张，越突出长久,就越显得不可信。

特别是，眼下做出试图逃脱行为的自己，行为已经与言语严重不符合,继续花言巧语只会加深叶南行对自己“言语不实”的印象,让自己的可信度不断降低，直至跌入谷底，再也无法挽回叶南行愿意给予信任的心。

而且，那句问叶南行是否愿意相信自己的话也显得十分不合时宜。

先不说颜空已经被发现了给男主偷偷发送过透露出“想要试着离开叶导”的私信,已经完全没有立场质问叶南行“为何不相信自己”这个事实前提。

颜空知道，叶南行当然是“愿意”相信自己的，但是，他同时也知道……叶南行根本就做不到。

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也不是颜空所作所为是否完美的问题，而是……叶南行的性格本身就杜绝了这种可能性。

就算自己没有因为攻略需要而做出伪装出轨的行为，叶南行也同样做不到“完全地相信、放任”。

作为病娇模板，他天然就会善妒、多疑、极端。更何况自己为了快速刷满他的病娇数值，连续两次做出了伪出-轨行为，叶南行没有直接发狂地杀掉自己已经是出于爱意，克制到极限的结果了。

三个选项，颜空一个都不想选。

他也真的这么做了。

透明窗口悬浮在那里，等时限一到，便干脆地消散至透明。

直接放弃恋爱游戏里所有的攻略选项，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太大胆也太嚣张了。

但颜空就是有这么做的底气跟资本。

对于叶南行，颜空不需要“参考答案”。

他本身才是那个最佳答案。

颜空转动眼珠，带动长度惊人的眼睫极轻微地颤了颤，仿佛即将振翅飞出的蝴蝶翅膀。

“反正……”颜空缓缓开口，打破了空气中粘湿的寂静。

他动作轻微地偏头，看向叶南行深黑的眼睛：“我知道，到底是不是，也没那么重要——对你来说。”

颜空撑着腰起来，半垂的眼睫透出三分轻佻，语气也漫不经心。

他把手搭在叶南行宽阔的肩上，接着把下巴垫了过去，这个距离让他离叶南行的颈侧非常近，几乎只要一眨眼，睫毛就会蹭过叶南行的颈部皮肤。

颜空闭眼，轻轻往前，亲了叶南行的脖子一下，一触即分。

然后，他歪头，把右边侧脸放到叶南行的肩上，斜着视线打量叶南行猝然紧绷起来的侧脸。

叶南行提出的这个问题其实有意无意地偏离了中心。

他问颜空“是不是真的不会离开自己”。

但实际上，他内心想要的并不是这个答案——即使颜空配合地做出保证，在叶南行看来，也只是空头支票罢了。实际上起不到任何安抚作用。

况且——

颜空“想不想”离开，对叶南行来说，根本已经不重要了。

就像叶南行说的那样，“你已经逃不开了”。

他是真的这么想，也会真的这么做。

——就算颜空真的想要离开，叶南行也不会放他走的。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重要的，其实并不是颜空到底想不想要离开叶南行。

而是——

颜空是否发现叶南行对自己的依恋，早已浓厚到无法挣脱开的地步。

早已浓厚到……叶南行不会容许两人分开的程度。

即使颜空想要离开，也会被强硬地、不择手段地留下，的这样的程度。

而颜空自然发现了，无需任何人提醒。

所以，他才会放弃所有表面漂亮的承诺，转而在此时坦然表示了解叶南行“觉得自己的意见已经不重要”的想法。

——其实就是，表明自己知道叶南行是个死病娇。

叶南行想要的无非是这个。

病娇的想法，永远是偏执的、疯狂的，并且不可自制的。

他们或许会在理性上挣扎，知道自己的想法是错的、危险的，但就是会因为满足自己的独占欲做出不理智的占有行为。

这种挣扎，往往会让病娇陷入痛苦之中。

——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处境。

而是，恐惧恋人发现如此极端的自己，而想要逃离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