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血雾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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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一夜之间,叶南行便悄无声息地肃清了所有异声。

——是“所有”，而不是点到为止的杀鸡儆猴、以儆效尤之类。

叶南行直接血洗了朝堂上下。

但凡言辞过激，被他认定为失礼的,全都无一幸免地被清理干净了。

阴冷潮湿的血腥风波悄然无声而雷厉风行地席卷了整个朝堂。

叶南行突然发作的行为虽说令人震惊,其实并不突兀，反而在最开始就初现端倪。

叶南行沉湎于美色，为颜空所困，最为着急、忧心的应当是叶南行的党派才对。然而西北大军上上下下各级官员像是一块不喜不怒毫无感情的铁桶，或是集体失声成了哑巴一般，面对叶南行越来越荒诞的言行举止却是齐齐地哑口装瞎,毫无怨言。

不知是否是叶南行在军中积威太深才会造成如此下属对他的任何决策都毫无异议的情况，但文臣众官当时并没顾上这小小的插曲。

叶南行原先的忠心耿耿跟着他打天下、击退敌军甚至一路过来造反的手下不反对叶南行实在是天经地义一般的理所当然的事情，顶多让人夸赞一句叶南行调、教有方，在军中居然能如此说一不二也就罢了。处于权、力争斗旋涡的众官都没把这个隐晦的讯号真的当做一回事过。

他们疯狂地抗议、上谏,试图借颜空的罪名一挫这个异姓王的锐气。

颜空的污点被等同于新皇的污点，被夸大、渲染,在四处疯狂传递,最后引爆，炸出了惊天的烟花。

虽说,这个情况也少不了颜空本人刻意在往这个风向带的努力——比如说专挑叶南行要上早朝的时候粘他，想方设法地把人留下来——这种损人不利己、极度损害风评的事有脑子的人一般不会做出来，做出来就是铁板钉钉地一定会被骂。

但对颜空的风评急转直下到短短几日就从上而下地有了“全员抵抗”的架势,如此轰轰烈烈,传播速度并不自然。

其背后必定少不了各方势力的推波助澜。

只是这些心理满腹算计的官员独独算漏了一环。

算漏了当今皇帝叶南行的偏心，偏到愿意为一人冒险倾覆整个朝堂的程度，

叶南行是清醒不错，更是渴望权力,这点也不错。

但在眼下，叶南行坚持要牢牢把持权力的来源，正是因为他认为只有自己坐在至高无上的位子上，才能跟颜空安安稳稳地在一起。

其实，从最开始，叶南行就因为颜空放弃了夺权篡位，只是这个众所周知的重要情报从没被人真的当一回事过，以为叶南行只不过是陪颜空玩玩而已。

这些臣民搞错了逻辑，闷头想把颜空搞下去，即使无意，也同样算是结结实实在叶南行心口的马蜂窝上捅了一棍又一棍。

这梁子可结大了。

不被蛰才怪。

偏偏叶南行又是极端记仇的人，此次肃清来得猝不及防又似乎情理之中，叶南行似乎早已做足了准备，一开口便是铁板钉钉的罪名，叫人声张不得，一时间血溅朝堂。

当这场刺客袭击、闪电战一般迅捷的肃清结束之后，再看朝堂的局势，所留之人竟全然已在叶南行一人的把控之中。

颜空自然不会漏下这等大事，在殿内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看叶南行重整朝堂威风凛凛的模样，当真是十足刺激。他家老公作为皇上的时候，在其他人面前简直凶得令人冒冷汗。

叶南行在这个关卡之中似乎极端冷静，就连遇到这种被所有人阻挠的情景也是无声无息地快速解决了一切问题，面上没表现出一点心理上异常，病娇得十分隐晦。

——也可以说是很会演。

颜空恍然想起，叶南行在这个关卡中，无论病娇值怎么涨，每次做出病娇行为的时候，意志都十分清醒，不存在失神屠杀的情况。

挖林月初的眼睛的时候是如此，要清理林子瑜的时候亦是如此。

唯一几次眼神稍微放空，还是在跟自己表白的时候，并不是发狂状态，而是情感被满足时候表现出的极端愉悦。

那么，初步可以推断，自家老公这次是理性类型的病娇？

好处是，叶南行如果能保持冷静，不进入狂化状态，自己跟旁人都能比较容易保命——好吧，主要是自己。

坏处是，很难说一直维持冷静的叶南行，如今的一切不是表象。

那么，如果一旦爆发出来，被压抑已久的疯狂会导致什么后果……那画面太美，颜空有点不忍心去想。

无论如何，小心翼翼地试探了这么久，也该正式往前迈一步了。

颜空垂眸，看着手中的字条。

这林子瑜还当真有几分手段，上次他靠着那个阴邪的玉佩跟颜空换了脸之后，叶南行就把他的玉佩给收缴了，还把林子瑜以“谋、反”的罪名，发配去了边关——这还是在颜空求情的情况下才换来的退步过的温和一些的结果。

当时就出了不少的岔子。林子瑜那玉佩是认了主的，邪门儿的是，无论被收到哪里，隔一段时间，玉佩就会自动回到林子瑜身上去。这也是颜空放心选用林子瑜当光荣的“工具人”的原因，保命能力强无敌。

否则要是像上一世的男主演员同学一样，直接被叶南行一击毙命了，那多过意不去。

颜空看着手上的纸条。

“明日正午，御花园处见。

——林”

林子瑜竟真的逃了回来。

真不枉自己在他临走时刻意在他面前向叶南行屡次求情，让林子瑜被从轻发落了，还在“无意间”不小心流露出几个“悲哀”、“寂寥”又不失“坚强”的表情，惹得林子瑜当时怜惜之心飙升。

不过，直接就这么跑回来，甚至还约自己在御花园相见……

这林子瑜也真够莽的。

不知道该不该夸赞他一句匹夫有勇了。

不过，正合他意。

颜空看完不多久，那纸条竟然抖了几下，自行燃烧起来。

颜空吃水果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看来，多日不见，这林子瑜的金手指好似又升级了，追加了不少新功能。

不过颜空也没特别在意，左右林子瑜现在不会害他，第二天当真收拾了一番，去了御花园。

正值初春，御花园的风光比冬日里要明艳得多了，颜空一路欣赏着初来的花朵，在走进御花园深处之前让随行的太监回去了。

没有人。

颜空皱眉，自己是踩点来的，这林子瑜莫非还迟到不成？

至于可能被林子瑜放鸽子的情况，颜空却是想都没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