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真心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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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部位被毫不留情地挤压,颜空视线朦胧地眨了眨眼。

仿佛清晰地感觉到生命被往皮囊外粗暴地拉扯，大脑在窒息的痛苦下依旧清醒得惊人，脆弱的脖颈被摧折的疼痛因此变得更加灼热,倒有些令人分不清此时清醒的知觉究竟是好是坏。

颜空的大脑放空了两秒才开始恢复运转,仿佛年久生锈的齿轮被卡着艰难地滚。生命威胁激发出了这具虽说柔弱，求生意识却惊人的身体潜能，颜空使劲儿攥紧了手，直到手指缩成一团，变成一个缩到极限的拳头。他克制着自己不要因为求生的本能而伸手去拉扯叶南行卡在自己脖颈之间的手。

那只会让他更加兴奋。

「宿主生命值持续跌落中，预计将在五分钟之后归零。请宿主尽快采取措施,以防攻略失败！」

系统的弹窗永远来得及时，颜空却是没什么耐心看，干脆装作心如死灰的样子闭了眼。

颜空的全身都因为在拼命遏制自己暴起反抗的本能而紧绷着，面上却是一副任人蹂、躏的放弃样子,因为完全放弃挣扎而意外地显出一种游刃有余般的轻松。

面对叶南行，选择采取暴力对抗策略显然不是聪明的计策。就算趁着生命受到威胁时爆发出的力量,颜空这具身体的上限摆在那里,身为成日只知道花天酒地的弱鸡贵族，就是系统再给颜空上十个强化buff,他也不可能挣脱开叶南行这个从小就在死人堆里的摸爬滚打、杀出一条血路的真·变、态·大魔星·将军。

颜空努力让自己回想了会儿第一个关卡里跟叶南行分别的场景。

那个时候，攻略目标并未固定，颜空还以为两人要长久地离别一段时间。

谁知道,叶南行作为一个程序,竟然因为颜空从关卡中脱离，而强制开始试图挣脱关卡设定的束缚，最终一路追踪着颜空走过了整整两个世界——出于自主意识。

他跟叶南行能有这么多好的回忆，其中叶南行的确付出了太多,虽说攻略者是颜空，但是，一直极力想要促成美好结局并愿意为此付出一切的，最热切的那个人，确实叶南行。

颜空想到此，终于逼着自己从紧闭的眼睛里流下了一滴眼泪。

因为仰躺着，眼泪并没有按照常规的路线，一路滑到下巴，而是在半途中就滑向一边，润湿了眼角，侵入浓密的发云间。

眼泪这种东西只要憋出来了后续就会好流许多，颜空满意地发现自己眼底一热，接着不断有泪珠从中一滴一滴滑落出来，像一颗颗珍珠掉落在心墙，击出细微却清脆的回响。

叶南行果真放松了力道，甚至低头凑近颜空的脸，先用干燥却微烫的嘴唇亲吻颜空脸颊残留的泪痕，接着是舔吻，极尽温柔地，同时带着纯粹与情、欲，舌尖在颜空的眼尾舐过，留下湿热的触觉。

颜空努力让自己哭得更过分一点，直到叶南行终于分出一只手帮他擦拭吻不尽的泪痕、扼住颜空脖颈的力道放松到极点时，颜空用出身体剩余的全力出了手。

叶南行似乎料到了颜空会如此反应，对颜空同样放到自己喉管间交叉的双手毫不在意，只是又垂首，充满爱怜地亲吻他半耷拉下去的眼皮。

颜空对叶南行完全放任的姿态也并无任何意外。

叶南行曾经说过“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包括生命”。

而颜空知道，在这种事情上，叶南行所说的话甚至都不能称之为“承诺”，而仅仅是陈述事实。

叶南行对自己的爱语，永远都只会是克制地放小，而不会有丝毫夸大。

但是。

但是——

自己想做的并不是这个。

嘴角忍不住爬上一丝笑意，下一秒，颜空不再控制自己手上一直想要发挥的力道。

被强行压下许久的求生欲被尽数释出，一瞬间把叶南行都强硬地按下去了几分。

颜空凝视着眼前叶南行的面容。

因为自己把控着他的脖颈，在努力地下压，两人的距离凑得很近。

颜空眨了眨眼睛，睫毛果真暧昧地滑过叶南行的眼睑。

撑着被堵塞呼吸的窒息造成的使力艰难，颜空费了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才微微抬起上身，撑起的动作带动着圈住叶南行脖颈的手臂再次下压。

颜空没有逃避这个近在咫尺的距离。

他干脆地闭眼吻上去。

吻上叶南行的嘴唇。

在自己被他卡住脖颈的状态下。

叶南行的嘴唇因为先前中毒的缘故有些干燥，颜空感觉柔软的唇瓣被轻轻刮了一下，几乎是本能地便探出舌尖，在上面轻轻舔了一口。

舌尖没能来得及收回便立刻被叶南行强硬地勾住纠缠，甚至轻咬着带进更缠绵的亲吻。

颜空没有拒绝，自然地回应。

亲吻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叶南行捧住颜空的脸，把他压在枕边尽情地亲吻，卡住他脖颈的手自然而然地松开了。

颜空心里松了一口气，圈在叶南行脖颈上的手也跟着松开，挪到肩膀上，用力地攀住。

长久的亲吻结束之后，叶南行撑起上身，稍微让出一点空间，让颜空调整呼吸。

看着满面潮红、眼中漾着水光的颜空，叶南行的眼眸滑过一道复杂的情绪。

“……为什么？”轻柔地用修长的手指为颜空梳理颊边的乱发，自然又带着薄如蝉翼的小心试探。

在那种生命被自己威胁的时刻，为什么，还会想要亲近自己。

叶南行感觉自己的心脏在鼓噪着疼痛，一下一下狂烈地撞击着胸膛，每撞一下就泛出深沉的痛与酸。

颜空懒懒地虚起眼睛，打量叶南行难得泄露出的一丝紧张。

等待自己对他降下审判的紧张。

“因为我想活命啊，”颜空心里恶魔突起，笑得眯起了眼，“难道你会以为我是喜欢你？”

叶南行的手剧烈地颤了一下，喉结上下滚动。

剧烈的疼痛像一把漫无边际的烈火，将他的心焚烧得痛得几乎空洞，大脑在瞬间如同被针刺一般麻木。

……也是，自己这种人，有什么理由要求得到爱人的回应？

然而即便理智已经提前预想到这个结果，也不可能真正地做到预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