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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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了。”

小金看看表，对吴铭千说：“老大，您怕不是被驴了哦。”

金金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吴铭千。

四下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建筑场里只有他们头上高悬的这一盏灯，还是老式的白炽灯，灯罩下爬满密密麻麻的蜘蛛网，蜘蛛网沾了不少灰尘，让光线被掩蔽。

守材料的人狐疑探头朝这边看了好几眼，最后还是小金过去给了根烟解释一番这才没管他们。

“他从来没有对我失信过。”吴铭千站在夜风中，点燃了一根烟，看着它自然燃烧，“答应过我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虽然我和小金的意见一直不对盘。”金金抱着胳膊四下打量这个乱糟糟的地方，跺了两下脚下高跟鞋，“但我还是想冒死进谏一句……老大，如果真想和你见面，也不至于挑这么个地方吧！”

吴铭千揉了揉眉头：“……我会在这里等，如果他今晚不来，我就彻底死心，以后再也不会来打扰他的生活。”

·

“一、二……三……”

洪波悄声对余宸说：“三个人，咋嘞，好像有个女的？搞啥子喏。”

余宸说：“一人一个没什么问题，但是多一个不好整。”

洪波掏出手机：“打电话，报警！宸宸锅你等一下子，马上就好！”

“我来打吧，”余宸说，“那边接线的人认得到我，我给他们说一声，这样免得还问太多。”

和附近派出所的人熟悉就是这点好，电话一接通大家都是认识的，余宸稍微加重语气描述了一番请求帮忙，那边的接线员很快给了回复，说是立即通知民警出警过来调查。

打完电话，没想到才过了五分钟，远处街头便亮起警车红蓝光芒交替的警示灯，并且朝着他们所在的小区外快速靠近。

余宸：“……”奇怪的感觉越来越严重了。

洪波也瞪大了眼睛：“不得哦，五分钟就过来了？”

余宸皱眉沉思：“不可能啊，出警准备都不止五分钟吧，过来至少还要开十来二十分钟……”

洪波把烟头往地上一砸，吐了口唾沫：“不管了！宸宸锅，让我们冲啊——”

他随手从地上拎起一根手腕粗的木棍，飞快朝着建筑场那边灯下走了过去。

“冲、这就冲了？”余宸感觉自己有点跟不上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生退却，“等下——波娃子，别冲动！”

洪波已经奔到了灯下光亮处，女孩惊叫一声：“你谁啊？！”

洪波大吼一声：“你管你爷爷是谁！你们这群成天就想打小姑娘主意的龟儿子些不配知道——老子今天就是要替天行道，啊啊啊给我受死吧！！”

他挥舞着棍子冲上去，女孩尖叫起来：“你神经病吧！老大小心——”

吴铭千侧身躲过洪波发狠挥下来的一棍，棍棒带过呼啸的风声从他脸侧擦过去，顺手拉了一下高跟鞋崴了、尖叫不停的金金。

洪波这一下没能落到着力点上，他扑了个空，趔趄几步抬起头来：“老大？那就是你了，龟儿子莫跑！”

小金用肩膀顶了洪波一下：“你他妈神经病啊！冲上来就打人！”

被这么一撞，洪波第二记棍棒落下也没成功打到人，吴铭千稍微后退，有些不悦地皱起眉。洪波这点打人的身法在他面前完全不够看，但是莫名其妙被纠缠也叫人十分烦恼。

洪波前两下出师未捷，又来第三下：“哇啊——”

他这次握着棍子在半空四处乱挥舞，一时间周围风声猎猎作响，小金和金金为了避开纷纷朝两边退让，吴铭千再次闪身一躲，从侧方寻找到洪波攻击的弱点，在某一个他放下手的契机飞快出手，稳稳握住了洪波的手腕。

洪波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自己的对手还有这样的身手，吴铭千一手钳制住他握着棍棒的手，另一只手正要握拳攻击洪波的腹部，两人后方忽然传来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住手！”

吴铭千一愣，手停在半空，那声怒吼明明算不上动听，甚至还有些沙哑，却在某个瞬间像是狂澜怒涛的海域上突然划破迷雾的塞壬歌声，诱惑了每一个从那里远航经过的人，让他们义无反顾地走向毁灭。

他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被诱惑、甘愿被毁灭的其中一个。

洪波红着眼挣脱了钳制，趁着吴铭千还没有回过神来，反手将棍子重重地敲在他身后！

小金发出一声变形的惊叫：“老——大！”

吴铭千摇晃了两下，差点没稳住跌倒在地上。从左肩一直往上，颈椎、左脑靠下方的位置瞬间麻木到失去感觉，连痛都感觉不到，这让他产生了一种自己是不是裂开了的错觉。

余宸气喘吁吁追上来，一看眼前场景就愣了，瞳孔不住地放大缩小，里面映出吴铭千望着他、鼻子下方两道鼻血溢出来的模样。

他动了动嘴唇，发出几不可闻的声音：“千……千儿？”

吴铭千这时候也察觉到鼻子有热流涌出，他茫然地抬手摸了一把，摊开手掌，在昏暗的灯光下鲜血刺眼的显目。

洪波大吼一声：“宸宸锅还愣着干啥！这老几还是个练家子！打他噻！”

余宸这才一个激灵回过神，连忙道：“住手别打！这是我认识的人——”

看守建筑材料的大叔从小房间里推门出来，大喊道：“你们在干啥子哦，吵吵麻麻嘞，有啥子事情不要在这里整哈给你们说！”

洪波扭头驳了一句：“我们在抓坏人！”

他这一句话如同小石子入平静湖面，瞬间掀起千层波澜，大叔抖了一下，慌张问：“哪里？！坏人在哪里！”

被吴铭千一脸血吓傻了的小金也跟着叫个不停：“有坏人？！坏人在哪里啊啊啊啊！”

他一叫，快被吓哭的金金也捂着脑袋尖叫：“哪里啊，救命救命救命——”

场面一度混乱。

余宸被面前这堆人叫得头疼，他正要大吼一声让所有人安静，结果关键时刻嗓子又开始发哑，一句完整的话都难以说出来，这时候后方传来乱七八糟的脚步声、吵闹声。

“站住——”

“前面的人！快拦下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