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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冬天很冷,干冷的风像是刀子似的在人脸上肆虐。

即便是裹严实了,也会有风捣乱,恨不得把你的层层武装给解除。

王春香脖子里裹着有些旧的毛线围巾,毛线用久了不再软绵,保暖性就大打折扣。

就裹着这么条破旧的围巾,冻得小脸冰凉透着一片冷红。

阮文揉了两下小知青的脸蛋,“你特意过来就是为了这事儿?”

“我怕这影响你考试。”资本家是黑五类,会被批`斗的!

阮文宽慰她,“没事,别听他们瞎说,广播里不是说了吗,这次高考不唯成分论,主要看考生自己的政治表现。”

“那就是没事啦?”王春香松了口气,受惊吓的小鹿眼这会儿也透着快活,“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就觉得他们胡说八道。”

“他们是嫉妒我呢。”阮文笑了笑,“去屋里坐会儿,里面生了火暖和些。”

王春香知道阮文这里组织了备考生学习,“我去跟他们讨论问题。”她解决了心头事,脚步都轻松了许多。

阮文心里头却不怎么轻松。

资本家的后代,郭安娜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

不过细想一下,当时阮姑姑反对自己参加高考,的确有些反常。

倒也不排除她身世有问题这个可能性,不然的话为啥一向惯着她的阮姑姑反应那么强烈呢?

心里头存了疑问,不过阮文并不打算这会儿去探究什么真相。

阮姑姑再反常,还不是答应了让她高考?

一切,就等到高考后再说吧,到那时候,她总会找出答案。

阮秀芝并没有多想,以为王春香就是来问问题,等到半下午她带着王春香回去,临走前交代阮文,“别太辛苦,等考试完回家,给你俩做好吃的。”

“知道,到时候咱们买个肘子,做酱肘子吃,再炖个小鸡蘑菇,我还想吃姑你做的红烧肉,到时候我找人去兑换肉票,咱们一人一斤五花肉!”

阮秀芝看着馋猫似的侄女,“好,想吃啥姑就给你做啥。”

周建明默默的站在一边:他可能不是亲生的吧。

都不问问他想吃啥,他妈眼里真的只有文文啊。

……

从十一月底,有的省份就已经开始高考,而考试之中也出现了一些大大小小的情况,后面考试的省份积极的吸取教训,避免犯同样的错误。

安平县这边招生办也早早开始做准备。

奈何人手不够,只能从公安局这边借人。

试卷提前一天从省城送过来,得全程做好保密工作。

听说,印刷试卷都是在监狱里弄的呢,这到了地方再不小心泄密,可不是谁都能担得起这责任?

中央已经说了,要尽可能的选拔人才。

各地其实都卯着劲呢,谁也不想落后掉链子。

县公安局为此专门召开会议,徐局长亲自主持,“高考是大事,咱们局有的同志家里也有考生,需要避嫌。这样,我和小谢还有老周我们三个去看守试卷,明天的话咱们同志们分散到各个考点,处理一些突发状况,要保证这次高考安然有序的进行,明白吗?”

徐局是外地调任的,家人都不在安平县,所以没什么厉害关系。

谢蓟生单身男青年,同样没有家人考试。

至于老周,他是孤儿,死了老婆后鳏夫一个也没亲友考试,可以做到完全的避嫌。

李副局听到这话咳嗽了一声,“小谢和二棉厂的那个小会计有来往,要不要也避嫌下?”

徐局听到这话看了眼谢蓟生,“有这事?”

“徐局您可能不太清楚,之前抓油耗子小谢负了伤,就是被那个小会计救了,还在乡下养了好一阵子伤。”

谢蓟生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的意思。

“那这样的话小谢你就别去了。”徐局当即做出决定,瓜田李下的嫌疑,最好还是不要有,省得日后被人举报,影响年轻人的前途。

谢蓟生倒是无所谓,“我听组织安排。”

散会后,李副局特意喊住了谢蓟生,“我这也是为了保证公平,不让人说闲话,小谢你别往心里去。”

谢蓟生:“不会,您考虑的周全。”

李副局听着这话又觉得哪里怪怪的,谢蓟生来到安平县后,也没侦破什么大案子,这段时间要么在看之前的卷宗,要么满县城里跑处巡查,说是冬天要到了,要防患于未然。

反正县里头没事这最好不过,李副局也由着他去。

今天在会上,他特意提出这事,谢蓟生竟然也不反对。

“小谢莫不是真的在和棉厂那个小会计处对象?”

不然,完全可以反驳,不用这么避嫌。

谢蓟生笑了笑,“我还有卷宗要看。”

看着离开的人,李副局拧起了眉头,这到底是不是啊,他也不好问,今天特意在会上试探,瞧着谢蓟生这意思,默认了?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他得给革委会的元书记回个话才是,他家那位千金不知道怎么遇到谢蓟生,看上人家了。

元书记早年丧妻也没再结婚,就这一个闺女宝贝的不得了。

这不,找上自己,要帮忙介绍下。

看来这次,不用想了。

他倒是得想想,怎么措辞才好,省得元雯那姑娘大发雷霆。

……

十二月十七号。

阮文一大早就醒了,她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前世高考,坐着公交车去考试,结果把准考证落在了家里,阮文着急得要死,在考场门口等着,然后等来了警车。

穿着制服的警察从车上下来,把准考证交给了她,颇是亲昵的刮了下她的鼻子,“小迷糊虫。”

阮文被吓醒了。

她这是什么梦!竟然梦到了谢蓟生。

大夏天的,谢蓟生穿着黑色长裤,上身是浅蓝色的衬衫,外套随意的搭在手臂上,说不出的潇洒和性感。

制服诱惑。

阮文觉得自己六根不清净,满脑子都是这个词。

她醒来后再也睡不着,拿出小小的笔记本漫无目的的翻看。

好不容易等到外面天大亮,阮文起床喊醒了周建明。

难得举人老宅的厅堂里没有那么多人头,前天晚上,举人老宅的考生们宣布结业。

大家都就近找地方住宿,方便去考点考试,有零星几个在这边住下了,他们的考点就在附近,在这边住习惯了倒也方便。

而且还能多问阮文几道题目。

向来热闹的大宅院今天有些冷清,周建明这会儿还迷糊着,“咱们今天吃什么啊?”

阮文往他脸上洒了几滴水,“吃试卷,考试的时候别紧张,不然到时候你大概就要吃鸭蛋了。”

霎时间,周建明觉得后背冰凉,完了完了,他开始紧张了。

高考两天,如果需要考外语,那就第三天上午来。

考试顺序是政治、语文,第二天考数学和综合。

对阮文来说,最难的还是政治,77年高考语文作文分量重,其他的不外乎是修改病句之类的,和后来语文考试的繁琐完全不同。

数理化是阮文的老本行,她没什么好怕的。

但是政治,就是个麻烦事了。

自从决定要参加高考,阮文就极为积极的看报读书。

单独列为考试科目,分值一百的政治,自然涉及时政,涉及过去。

读书看报听广播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阮文甚至觉得,如果现在有公务员考试,她时政类方面都能拿到满分。

她和周建明的考点是县里的一个中学。

两排平房,一共十二个考场,每个考场三十人。

有两名公安干警在这里执勤。

阮文出示了准考证,进去找考场。

两人不在一个教室。

考场里已经做好了三清工作,桌洞、桌面和墙壁都被清理干净,保证考生没有作弊的可能性。

监考老师是从县里学校一个个选出来的,最开始想要选择家里没有考生的老师,但后来发现人数明显不够,只能把老师和考生错开。

别让老师在考点遇到自家孩子亲戚就行。

阔别重逢的高考考场,黑板上是监考老师的板书——

第一场:政治。

字体板正,仿佛力透纸背。

阮文深呼吸了一口气,扫了眼四周。

天冷的缘故,大家都脸蛋红红的,有的还有黑眼圈。

眼睛里透着期待,更多的还是紧张。

考场里没熟人。

阮文默默收回目光,等待着考试铃声敲响。

监考老师的业务也不是那么熟练,分发试卷稍微有些手忙脚乱。

考场里除了试卷纸张摩擦的声音,一时间再无其他。

这就像是一场朝圣。

阮文蓦然间产生这个念头,拿到试卷时,她看向老师低声开口,“谢谢。”

监考老师笑了笑,“好好考。”说完,继续分发试卷。

拿到试卷,阮文扫了下题目。

她蓦然松了口气——政治题目不算难。

多听广播果然有好处。

阮文笑了起来,拿起笔刷刷的答题。

两个监考老师俯视众生,很快就发现了这处考场里的异样。

相较于大部分考生,有两个考生答题速度太快了——

仿佛一早就知道答案。

这个念头让监考老师四目相对,兵分两路去考生那边查看。

阮文并未察觉到监考老师的到来,她在组织思路答题。

最后一道题目有些难度,不过对于熟读毛选的阮文而言,又不算太难。

问题在于,如何让自己得高分。

提前一个小时完成了试卷的阮文趴在桌上有些无聊。

早知道,答题就不那么快了。

又不能提前出去,在这里趴着,很辛苦的。

考场里,同样有另一位考试趴在桌上,双眼无神的盯着试卷,政治试卷对他而言从来不是难事,难的是数学和理化。

偏偏这两个明天才考,他觉得真的要了自己老命呢。

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干嘛非要报理科呢。

两个百无聊赖的考生并没有察觉到监考老师少了一人。

考场有些不太对劲,两个监考老师一合计,决定去找巡考的公安同志帮忙。

监考老师带着公安过来,站在窗外小声的说,“就是那个趴在桌上的女同志,还有那边那个男同志。两个人答题很快,半个小时就做完了。”

“那他们的答案雷同吗?”

监考老师有些哭笑不得,“我看了几道题,倒是都答对了,后面的那个大题不太一样。”

“政治题目本来答案就比较固定,如果说两人错误都一样,那才是真的可疑。”谢蓟生看了眼那后脑勺,觉得有点眼熟,这两个小马尾的发型……

趴在桌上的女同志一边睡似乎累着了肩膀,她动了脖子,换边休息。

转过头来,露出一张格外熟悉的面孔。

谢蓟生忍不住笑了起来,早知道是阮文,他就不跑这一趟了。

“考生名字给我,回头我去调查一下。”

监考老师连忙把写了名字的小纸条递了过去,“就怕出事,高考讲得可不就是一个公平吗?”

如果出现作弊的事情,那还谈什么公平呢?

谢蓟生收起了小纸条,“辛苦了。”

许是外面的动静吵着了里面的人,谢蓟生看到阮文冲这边瞧了过来,那眼眸里,透着一丝错愕,然后笑了起来。

巧笑嫣然,显然考生心情愉悦。

同一个考场,有人心情愉悦,有的人则是如丧考妣。

“我哪知道现在的外交部长是谁啊,整天就想着怎么干活挣工分,中央的事情我怎么知道?”

“我也不知道啊,一道题五分,希望其他的题都能答对呗。”

“党的基本路线那道题我肯定答对了,第三世界的两个国家,不知道我写的印度尼西亚和赞比亚对不对。”

“印尼是东南亚国家,第三世界国家是非洲和拉美,你这肯定不对啊。”

“啊,那完了完了。”

阮文看着脸色惨白的考生,安慰了句,“没关系的,还有其他三门考试,先考完再说。”

高考最忌讳的就是考试后立马对答案,对了还好说,一旦错了很容易影响心情。

不管什么时候,考生们的心理都很脆弱。

那考生努力冲阮文笑,可又是笑不出来。

简单来说,笑得比哭还难看。

阮文拍了拍他肩膀,去找周建明。

这边考场距离二棉厂近,他们去食堂吃午饭,回来后继续准备语文考试。

只不过阮文没想到,她还没找到周建明,倒是先遇到了魏向前。

他脸色并不是很好。

“魏知青你考得不理想吗?”

魏向前不知道为什么,阮文看他的眼神总是透着敌意和提防。尤其是那次借书时直接把他的自尊撕掉丢地上踩,仿佛自己上辈子欠了他一样。

他刚才看到阮文,没打算说话,省得自讨没趣,但没想到阮文关心他。

年轻的女孩脸上透着关切,眼底有些担忧。

魏向前迟疑着点了点头,“紧张胃疼,脑子一下子空白一片,忘了怎么写。”

“哦。”阮文笑了笑,听说你考得不好我可开心了。

懒的多说,阮文直接离开。

拜拜了您嘞。

魏向前看着笑着挥手离开的人,傻眼了。

他原本以为阮文会安慰自己一句,可是……

她问自己考得如何又用意何在呢?

不远处,周建明看到了自家妹子和魏向前有说有笑。

他不乐意,“你怎么又跟他说话。”

“哥你这就不懂了吧。”阮文嘿嘿一笑,“这叫攻心之计。”

先是示好,等到对方露出软肋期待安慰时,泼一盆冷水,让对方措手不及。

要不是怕影响其他考生,阮文还会来个更狠的呢,比如安慰魏向前一句,“没事,说不定其他科目更差呢。”

这不是怕闹出乱子嘛,她止住了这魔鬼的想法,就简单气了气魏向前。

周建明看着开心的像是小黄鹂似的妹子,也没再说什么,“走咱们去吃饭。”

他觉得自己答得不错,说不定真的能考上大学呢。

下午的语文考试作文七十分,阮文看到题目“谈青年时代”,稍作迟疑在试卷上列出了写作要点,然后开始写作文。

第一天的考试并不算很难。

过去十多年,国家政治氛围浓厚,不管是政治还是语文考题的政治性意味都很浓烈,对大部分考生来说,这都不算难。

关键,还是明天的数理化。

也因为数理化难,这次高考大部分人都报了文科,理化知识点太多,远不如地理历史简单。

数学安排在上午。

阮文来到学校时看了眼那边的俩公安,没有谢蓟生。

仿佛昨天上午考政治时,她看花了眼。

数学题目不算是太难,第一道题是初中生都能做的一元二次方程。

求解方程5x2+2x=125。

阮文口算就得到了答案。

剩下的题目,稍稍难度增加,但都不是问题。

她再度提前完成试卷。

十二月的大冷天里,考场里其他考生额头上甚至有密密麻麻的汗珠。

太难了。

他们中学时代几乎没学到什么内容,这么多年早就忘了。

定义域是什么?这个概念都不懂啊。

还有什么叫极坐标方程?

二元二次方程都让人着急上火,极坐标方程又是啥?

阮文趴在桌上百无聊赖之际,其他考生着急上火到恨不得找到一本数学课本来看,看到底怎么解答这些题目才是。

考试结束铃被敲响时,考场里哀嚎声不断。

监考老师安慰考生们,“同学们,不要被困难打倒,你们能够坐在这里就已经是一场胜利,胜利就在眼前,把下午的理综考完,大家就赢得了解放战争!”

这乐观的精神鼓舞了很多考生,阮文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递交了试卷,她跟着其他考生一块往外去,还没出教室门,就听到砰的一声,走在前面的考生晕倒了!

这突发状况让考生和正在整理试卷的监考老师们都傻了眼。

一个考生是乡下的知青,靠着自学当了两年赤脚医生,摸了摸那考生的脑袋,“中暑了。”

阮文:“……”同志,你确定不是开玩笑?

“大冬天中暑,是不是有点不太对?”

那知青考生听到这话愣了下,脸红了起来,“可他面色苍白,呼吸孱弱,大汗淋漓,就是中暑的症状啊。”

阮文不觉得,她看到躺在地上的知青嘴唇微微发青,“谁有糖块,这个考生低血糖。”

今天天气不错,但是大冬天的异常干冷。

中暑是不可能中暑的,就是紧张过度。

瞧着像是低血糖,阮文也不太敢确定,但是糖有愉悦心情的作用,吃块糖总归是好的。

然而现场的考生哪有糖啊,一群人面面相觑。

而躺在地上的考生呼吸则是急促起来。

阮文觉得自己可能之前判断错误,她犹豫了一下,上手解开了那考生棉袄的扣子。

“同志,你这是干什么?”

大庭广众的,脱人衣服不太好吧。

阮文没空解释那么多,把扣子解开,棉衣被扒到身体两侧,身上只剩下单薄的秋衣,上面还有补丁。

这年头向来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秋衣穿在里面,谁都看不见,哪怕是补丁叠补丁又有什么关系呢?

阮文看了眼那蹩脚的针脚,正要上手,被拦住了,“要做什么,我来。”

谢蓟生简直神出鬼没。

阮文看着忽然间出现的人,摇了摇头。

心肺复苏,谢蓟生做不来的,他又没接受过专业的训练。

阮文会心肺复苏,是因为前世的时候,同事因为心脏病突发死在了岗位上。

当时大家就以为那个同事是累了,趴在桌上休息一会儿罢了,毕竟刚连轴转加了两天班。

直到领导过来催工作进度,去喊人却发现永远也喊不醒。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朝夕相处的同事,就这么没了。

明明周围那么多人,可是在最难受的时候,愣是没有一个人发现。

猝死,这个词此前阮文只见诸于网络之上,如今就发生在自己身边,她受不了打击,重病了一场。

在医院里,阮文跟着护士学会了心肺复苏的手法,“黄金四分钟,要是第一时间发现,心脏病也能有救。”

不是中暑也不是低血糖,阮文当这人是心脏病发,用心肺复苏来处理。

一下,又一下。

她按压着这个考生的胸口。

十来下之后,阮文被推开了。

谢蓟生按照她之前的节奏,来进行按压。

小谢同志学习能力很强,没几下这考生咳嗽了两声,人醒了。

阮文松了口气。

“你是不是偶尔会有眩晕的症状?”

那考生点了点头。

还是低血糖啊,估计是紧张过度引发了昏厥

不过没事就好,“那记得平日里往兜里放两块糖,头晕的时候吃一块。”

考生点头,周围人七嘴八舌的解释,他弄清楚了情况连忙道谢,“谢谢这位女同志,谢谢公安同志,我叫陶永安,在葛家坝插队的知青,不知道这位女同志你是哪里的,回头我登门拜访。”

葛家坝?

阮文觉得这地方有点耳熟,她看着面前这个黑黢黢的男知青,忽的想起了什么。

“不用那么麻烦,你中午请我吃饭就行。”

不等陶永安拒绝,阮文笑了起来,“陶知青之前小本生意挣了点钱,请我吃饭没啥问题吧?”

陶永安看着眼前的女同志有些迟疑,他向来记性好,确定没有租书给这位女同志过,所以并不认识她。

不过对方认识自己?

“当然当然,公安同志您要监考大概不方便,等过两天有时间,我再去局里送锦旗给你。”

谢蓟生摇头,“不用,应该的。”

他刚才用了救人,单膝跪在地上,这会儿掸了下膝盖上的尘土,“快去吃饭吧,考试而已不用那么紧张。”

这话本意是为了安慰众人,然而说话的方式不太对,不免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

什么叫考试而已。

这可是高考,有的考生,等了十多年的高考啊。

“不是我说你,公安同志有空你也得好好学习参加一次高考,这样能明显提升你的语言组织能力。”

谢蓟生面不改色,“我是工农兵大学生。”

阮文:“……”你是大学生了不起哦。

“我回头也是大学生,自己考上的!”

撂下这句话,阮文拉扯着陶永安去吃饭,这次没再去二棉厂食堂,去了国营饭店。

周建明不明白,“你啥时候找了个黑炭头,这是打算回家生炉子用吗?”

“那么大的人,不知道烧多少煤才能弄出那么一把骨灰呢。”阮文把天聊死。

周建明闭口不言,论抬杠他怎么可能是文文的对手呢?

让陶永安请吃饭,阮文是有目的的。

自己来自二十一世纪,带着金手指才能想出这些挣钱的门道。

陶永安就不一样了,他不知道自己低血糖,也没有口袋里放糖块的习惯,显然不是穿越者。

作为土著,能够想到高考前的租书生意,这显然是一个极其富有商业头脑的人,这么一个人,阮文自然要结交一番才是。

她有自己的人生目标,考上大学是实现目标的手段,后面有更多的事情要做,少不了合作伙伴的选择。

和聪明的人合作,当然好处多多,阮文决定初步考察一下陶永安。

“陶知青志愿填的什么学校?”

这次高考,招生的重点院校一共有88个,省里只有北山大学在重点院校行列。

其他87个重点院校在本省招生数量有限,不过阮文也说不好陶永安到底哪里人,万一是外省人,那兴许会往外去。

可巧,陶永安报考的就是北山大学。

这个巧合让阮文觉得他们真的很有缘分。

“你数学做的不好?”

这话问的陶永安有些不好意思,“惭愧,我数学一向不是很好,这次又遇到了几个难题,一下自己就被难住了还差点晕死过去,还好遇到同志你出手相助。”

阮文笑了起来,“我还以为陶知青做生意,数理化都很不错呢。”

“就是闲来无聊做的一些小生意而已,不知道两位同志该怎么称呼?”

阮文自报家门,这让陶永安惊呆了,“原来你就是阮文同志,久仰大名!”

作者有话要说:  考题是从各地高考卷中找到

注1:方程式没办法写出来,x的平方+2x在5的右上角

早早更新了事,每天更新在中午12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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