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诱仙记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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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桓搬出了一坛不知什么时候酿下的果酒，酒坛一开封，青岚的馋虫立刻发作了。

有了酒没有肉是不是少了几分意趣？姬桓又打发人烤一些鹿肉端上来。

有雪有花有酒有肉，还有一个笑的活色生香的美人作陪……嗯，美人儿他只喝茶喝酒不吃肉也不吃饭，整个吃吃喝喝期间，他吃还不如一只鸽子多。

难怪他快瘦成纸片人了，原来是饿的。

估计是当上神把脑子当傻了，还以为他当了人也只喝风饮露就能活着。

当初的亦衡也是如此，她和阿初吃饭的时候，他就坐在亭子边上，对香气扑鼻的各种美食视而不见，时不时的喝一口灵酒。

当神仙这般模样叫不食烟火，当了人还这般模样，就叫矫情。

既然当了人就该吃五谷杂粮，尝酸甜苦辣，历生老病死，品悲欢离合，还这么矫情干什么呀？

青岚真想问他一句：你都不爱吃饭你还跟来干啥呀？瞧这罪遭的。

也就是他，饿的越狠容色越精致白皙透明，像个冰玉捏成的人，这要换了平常人见天儿的不吃饭，早瘦的没人样了。

青岚没有劝他多吃点儿，他这种习惯可能已经形成了上万年，说根深蒂固都是轻的，最大的可能是只要他活一口气，这毛病就跟着他活那一口气。

总而言之，劝了没用。

他爱咋咋地。

反正饿不死，真等快饿死那日再说。

……

其实年前的事情挺多，只不过都有各部门管着，王君统总一下就行，这么着，青岚就显得无所事事。

晃荡来再晃荡去，满宫转悠，要么和公主们一块弄弄新鲜吃食新鲜饰品，要么去勤政殿搬把椅子坐下看朝臣们为了某件事吵的脸红脖子粗。

璃国国土面积不大，但是物产丰饶，所以历年的外放官员但凡做出一点点成绩，考评总免不了个“优”。

这里边儿的学问可大了，什么是好业绩呢？治理的地方没发生过暴乱，没有饥绥现象，衙门没有判过冤假错案，没有发生过旱涝灾害，税赋按时收缴上来，士子的名额增加……等等等等，最扯的还有发现祥瑞，比如白鹿、白虎、白熊等动物。

一个姓奇的县令说他治下出现了一只白鹿，准备把它逮住送到京城来，结果路上碰到一条河，装鹿的笼子不知怎么掉进了河里，然后，祥瑞被河水冲的现了原型——是一只被染了色的棕色小公鹿。

还有更奇葩的，北方挨着有戎部的一个地界叫铜川，那里设了一个郡，还驻着一只军队。在五国相对和谐的大背景下，这支军队的存在感就低的让人同情了。驻守将军名叫苟进忠，很多人都习惯喊他“老狗”，这事儿就是老狗弄出来的。

其实不算什么事，就是苟进忠给王君上折子，请王君为他御批三个大字——看门狗。

他也是没招了，王君常常忘了他，军队的补给又迟迟不到位，北方寒冷，补给一旦断了，就容易出事。

士兵也得穿衣吃饭呀，军中之人本就龙蛇混杂，要么野心极大，要么只图活着，里面还有不少被流放过去的亡命之徒，这些本就不是善茬子，要是真给逼急了，那是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

苟进忠最后就想了这么一个自污的法子，以期让王君记住他。

王君要是记住了他，那他的好日子死要到了，最起码，军里的补给再没人敢扣下不发放。

就为“看门狗”这三个字该不该写，朝中上上下下吵成菜市场。王君头疼的坐在上头不说话，青岚蹲在椅子上看一群人骂街。

司空司徒两人也站在一边，一言不发，看热闹看的很起兴，青岚干脆让人拉了两张椅子给两老头儿坐下，坐着看热闹。

王君一看就来气了，这是朝堂还是戏台呐，一个两个的什么都不干就坐着看别人吵吵，这要是再多放两碟子点心，就是个戏园子。

他不敢对两老臣吹胡子瞪眼，就只能给青岚吹胡子瞪眼了，新仇旧恨加一块儿，王君拿起案上的一个物件儿就朝青岚扔了过去。

青岚眼见一个东西飞来，忙跳着躲开，“啪”的一声，东西砸到椅子上，砸了个稀碎。

原来是一只茶盏，王君扔的时候里面还有半盏茶水，此时正滴滴答答的从椅子上往地毯上滴，椅把上还挂着两片茶叶子。

就这么一下子，殿里突然安静了，吵的正兴起的朝臣们抚了抚胡子，再抚了抚官服，一个个又变的一本正经仪表堂堂，迅速站到了自己的位置。

青岚把椅子扯开，让人将碎瓷片清理了，然后出了勤政殿。

这热闹已经看完了，至于“看门狗”封不封的已经不重要了，反正苟进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不止让王君记住了他，还让满朝文武都记住了他。

青岚觉得苟进忠这人是真有意思，用了一招野路子的无赖招式就把朝堂搅乱了。

不过这几年，青岚也算是看出来了，璃国的天灾人祸不多，土地也肥沃，可惜没有好好的利用开来，再加上官场上陋习积深，官员们能力中庸，整个官场体系弊端种种，短时间内无法改变。

现在是王君当政，青岚不能进行官场改革，只能一点一点的慢慢磨。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离开璃国去往玥国，玥国君性子急是急了些，但是很会审时度势。他能这么轻易就签了合约，一方面是慑于青岚的能力，另外一方面，则是陈国逼的紧。陈国国君可不如璃国王君好说话，陈国一向霸道，玥国一旦成了陈国的属国，不出两年，玥国王族就会被戕害殆尽，玥国疆域也得并入陈国的版图。

青岚那一通乱闹，既是危逼，也是解围，玥国君就势签下了附庸的合约。

附了璃国，至少玥国的名头能保住，也不用交换质子，每年只给璃国交一份贡礼，其他的国事，该怎么处理还是怎么处理，璃国不干涉玥国内政。

不干涉归不干涉，但青岚有办法让玥国君听她的，给他尝到了甜头，不用青岚逼他，他自己就得跪着求青岚帮他。

但是现在……

先准备过年吧，过了年她便又长了一岁，长了一岁，走出去也不至于太像个孩子，说她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人应该会少一些。

回了凌华宫，灵姬这里果然又围了很多女人，有儿子和没儿子的差别一目了然。

青岚不算受宠，但她是自由的，想出宫就出宫，想进宫就进宫，给灵姬带进来好些宫外新鲜的物事，有时还会带几册话本子给灵姬解闷。

论受宠，神华是最受宠的，她就是王君的命根子掌上珠，怎么宠都没人说个不是。但是，神华没有自由，她不能随意出宫。

就像一只被金笼子锁住的金丝雀，只能被人豢养。

宫里的女人其实都很寂寞，偏又遇上了个渣男王君，小美人儿年年都往宫里涌，上了些年纪的王姬就被彻底扔在脑后了。

有公主的王姬的日子还好过些，没孩子的王姬的日子，真的不如一个寻常妇人。

庄姬生过四公主都被人那么欺负，可想而知，没孩子傍身的王姬们的日子该有多难过。吃的不好穿的不好还能忍受，可是没个人说话心里总落落的这种寂寞就比较难挨了。

庄姬自从得了灵姬的好以后就常常来凌华宫走动，走的多了，就被人记在心上了，原本和灵姬从未来往过的王姬们也就抱着试试的心态慢慢往凌华宫来。

灵姬这人其实没多大心眼子，前面有父亲撑腰，后面有青岚依靠，身边还配带一名智多星外加几个得力的侍人，属于躺着就能赢的那种人设。

以前还谨小慎微怕青岚的身分露了馅，后来……她常常会忘了自己生下的其实是个女儿，反正就是，没了心理负担，她的日子过的挺顺心的。

日子过的顺心，人就简单，还没失了怜悯之心和玩闹之性。

那些快被人遗忘的王姬来凌华宫时，灵姬其实知道她们的意图，只不过就是顺手拉一把的事，她也没什么损失，能拉一把就拉一把。

凌华宫里的小炉子上永远炖着汤汤水水，有时是羊肉汤鸡肉汤，有时只是一锅小米粥，就着腌萝卜条吃着很舒服。

宫里来了人，有什么就拿什么招待，也不拘合不合规矩，反正都是青岚拿进来的东西，不用跟厨房打招呼，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一个冬天下来，灵姬的身材圆润了三圈还有余，脸上养的粉粉润润水水当当，就连阿媪的脸都是白里透着红，红里透着粉，脚步又稳又健。

老王姬们一开始来还觉得不太好意思吃东西，可是，不吃真的很馋，她们的月例放在宫外不算少，可放在宫里就不算多了，想吃一口喝一口都得给厨房送银子，一个月送上那么三五次，月例就见了底，只能是厨房送来什么就吃什么。

连着吃十来天的萝卜干白菜炖豆腐，可不就馋么。

不好意思的吃了一顿，再吃第二顿就没那么拘谨了，再后来，索性把月例银子全交到灵姬这里，灵姬吃什么她们跟着吃就是了。

厨房一碟子干炒羊肉要用二两银子，可让青岚到外面采买，二两银子够买半扇羊肉了，有五两银子的花消，一个月的肉菜尽够了，有时还用不了这么多。

所以，凌华宫就这么被灵姬弄成了老年公寓一般的地方。

投桃报李的，青岚身上所有的衣服袜子腰带手套之类的东西就全由她们承包了。

进了屋，炉子上果然咕咚着羊肉汤，咕咚的满屋子香气，女人们坐在一起商量着要吃羊肉面还是要往汤里加萝卜喝羊肉汤。

有眼尖的王姬看见青岚进来，就忙迎上来问：“哥儿想吃什么？姨娘给你做。”

一边顺手将青岚脱下的大衣裳接过去，拍了拍衣裳上的灰尘，挂在一边的衣架子上。

阿媪静静的隐在暗处，看了一眼那个王姬，又垂下了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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