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诱仙记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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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有网球课,学生要自备网球拍，青岚回家时，张淑娟已经把饭煮好了,白米饭，素炒小青菜。娘俩就两碗米饭,一碟子青菜，青岚几口扒拉完米饭,喝了三碗温水,青菜一口没动。

张淑娟又不满意了，板着一张脸说青岚是刚上了几天贵族学校，人就娇贵的吃不下家里的饭菜了。

早更妇女无差别攻击，青岚被她一通说道折磨的胃疼。

一开始以为是心理上不舒服才胃疼，疼利害了才发现,她的胃是真的在疼。

张淑娟头也不抬的说：“抽屉里有药。”

青岚打开抽屉，有两盒斯达舒,一盒已经吃了一半，一盒还没打开。

家里常备胃药，而张淑娟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她这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啊。

吃了两颗药后,青岚说：“家里还有钱吗？我要买一副网球拍。”

张淑娟板着脸咕哝着骂了两句，回她那屋找了一张五十元给青岚，又摔摔打打的洗碗去了。

青岚拿了钱出门找了一家体育用品店进去,问网球拍多少钱，店主说，学生用的话，只买一百五十八元的球拍就行，如果打算长期使用的话,最好买只好的，也不贵，就一千来块。

青岚捏着五十块钱囧囧的傻在那里。

就感觉，生活，真特么的操蛋。

她只能想办法赚到那差出来的一百来块钱，回去找张淑娟要的话，耳朵估计又要受一通折磨。

这都是什么事呐。

青岚不是赚不来这一百来块钱，关键是现在天也晚了，还有一堆家庭作业要做，她家住的又是那样杂乱的地方，真不能回的太晚。

她拿起网球拍看了一遍，又试了一下手感，数了一下经纬线，确认了下网格弹性度，最后在店主异样的目光之中，买了一把网球线走了。

回了巷子，青岚就进了一家废品收购站，这里这么多家废品站，她就不相信买不到一副旧网球拍。

那个穿着邋遢的大爷低头整理东西，进来人只招呼一声“要什么随便找”，就不管了。

青岚看着左边捆叠的旧纸板，往里一点是旧家电，右边一堆旧家具，正对着旧家店位置的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缺了口的菜刀，空了芯的暖壶外壳，瘪了气的蓝球排球足球，还有些晒的退了□□球，折了的羽毛球拍儿，起了胶的乒乓球拍，断了线儿的网球拍……这附近有所小学，大约这些都是在那里捡的。

青岚找了一副手柄完好的网球拍，试了试手感，不错，虽然比不上一千多块钱的，至少比一百多块钱的那种好。

拾掇东面的老人抬眼看了她一眼说：“拿去吧，还要什么就自己找去。”

那意思是不要钱了。

青岚想着，大概巷子里这些以捡废品为生的老人们都认识自己吧，看那不客气的态度，应该还挺熟悉。

既然是熟人，青岚也就不故作客气了，拿了网球拍回了家。

张淑娟见青岚拿钱买了这么个破玩意儿，就拉了脸。

“给你五十块钱就买回来这些破烂玩意儿？你说说你，能干成个什么事。剩下的钱呢？”

青岚：“……一副新球拍最便宜的也要一百六，我也想买，那不是钱不够么。”

张淑娟张了张嘴都没说话，低声骂了几句进了厨房找了一把剪刀出来，帮着青岚拆球拍上的旧网线。

上网线其实不难，难的是网线的韧度不同，穿线的松紧度的不同而导致的整个球拍的弹力度各有不同。

甭管这个力那个力，手上的活计都难不倒青岚，她只要上手一试就知道应该怎么做，一副网球拍五分钟不到就穿好了，为了美观，青岚还给手柄缠了一圈彩绳，遮住了掉膝的手柄。

张淑娟难得沉默，就静静的坐在一边看女儿忙活。

弄好球拍，青岚又问她：“咱家有缝纫机没？”

张淑娟：“要缝纫机做什么？”

青岚挥着球拍：“缝骑马服，去店里买要几千块，自己缝的话，只花个布料钱就能出来。”

张淑娟瞠目：“……你会缝？”

青岚说：“从网上查一下模版，照着缝就行。”

张淑娟问：“……家里有台小缝纫机，很长时间没用过了，我一会儿看看还能不能用。”

青岚又说：“如果能弄到竹子的话，顺便帮我弄几节回来。”

张淑娟：“……又要做什么？”

青岚：“曲棍球防护用具。”

张淑娟：“……也照着做？”

青岚：“嗯”

张淑娟：“你嗯个屁，看把你能的，你什么都会做？屁大孩子，以为会穿个网球拍就无所不能了？平时连个针都不会穿袜子都不会补你还要缝衣裳做工具？老娘养了你十八年这还是第一天知道你的本事这么大呢。”

青岚：“……”这早更期妇女简直就是一膛炮杖，随时随地都能暴炸。

无奈的抹了一把脸，她只好开口：“那行，我不缝了，你去买吧，下个星期要用。”

张淑娟又不乐意了：“缝，干啥不缝呐，你那么能还要买个啥呀，明儿我就去批发市场买布去。”

青岚扁了扁嘴，这就叫死鸭子嘴硬，没钱买就没钱买嘛，把锅扣到她身上干嘛？

总之，这个便宜妈的性格，太让人一言难尽了。

第二天早上，张淑娟还没起床青岚就起来了，昨天吃的那半碗米饭早就消化完了，肚子这会儿直打鼓，她要给自己弄一份结实扛饿的早餐。

厨房很小，都被煤气灶及锅碗瓢盆挤的满满当当，勉强只能容一个人转身。张淑娟又不是个会收纳整理的人，整个厨房就显的特别杂乱，好在还算干净，没有看见油污啊什么的。

青岚先焖了一锅米饭，趁焖饭的间隙剥了一根小葱，洗了一根胡萝卜半根黄瓜，想找两根火腿肠却发现家里没有这东西，虾仁也没有，就找到了已经用过一半的袋装虾皮。

只能炒个简单的蛋炒饭了。

家里连个冰箱都没有，青岚也就歇了吃肉的心思，这日子一看就是勉强能吃饱穿暖的程度，也别提营养全面均衡合理了，要不然这娘俩儿也不会得胃病。

打了三颗鸡蛋刷开，切葱花萝卜黄瓜，米饭倒出来滴几滴香油再打散晾凉，这样炒出来的蛋炒饭就会粒粒分明，口感韧糯。

青岚有条不紊的炒饭下料颠勺儿，被香气逼醒的张淑娟却倚在门框上陷入沉思，她女儿要强又沉默，自卑敏感又自傲，整个人别扭的要死。前天还因为骑马服的事情和她吵了一架，睡了一觉醒来就换了个人样儿？也不别扭了也不和她吵了，还说要自己缝衣服，还晓得早起做饭了？

这世界真是太玄幻了。

青岚端了饭出去，一锅米饭，她全炒了，给自己盛了一盘子，给张淑娟留了一碗，剩下的全找了个盒子装起来，准备带到学校吃。

饭卡里只有二百来块钱了，就那学校的伙食标准，不够她吃三天的，还是自己带省钱。

青岚在卫生间洗漱，张淑娟吃着简单版的蛋炒饭，一句话都没说，等青岚出了门之后，眼泪才一颗一颗滚出来。

她女儿连菜刀都没碰过，连酱油和醋都分不清，又怎么会炒出这样考较工夫的蛋炒饭？

呆坐了好长时间，她才起身，沉默的洗了锅碗，沉默的洗脸梳头换衣服，将家里所有的钱都拿上出了门。

……

上午有一节语文，一节数学，一节英语，一节德语。前三节课青岚都没有压力，到了德语课时，她又受了一波催残，帅小伙又整整笑了一节课。

帅小伙崔皓其实也是个学渣，不过他家背景强大，以三岁开始家里就请了各种外教，所以，他其实是个精通好几国语言的学渣。

他会说英语法语德语意大利语西班牙语阿拉伯语西腊语以及广东话，就是不会做数学题，据说上次的小考，他的数学成绩只有十八分。

青岚是没办法想象一个孩子是怎么学会这么多种语言的，大概是因为他点亮了语言天贼，所以数理化学渣的程度简直惨不忍睹。

课间青岚给他讲约分，他学的十分认真，真做题时，依然两眼转圈，什么都不会。

青岚：“……哈？”这娃没救了。

转过来，青岚跟着他学俄罗斯语，结果她的舌头打结，一句都说不出来。

崔皓：“……呵？”放弃吧，你就不是学这个的料。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上帝给人们打开了一扇窗，又给他关上了一扇门？

下了课就是中午了，青岚捧着她的蛋炒饭准备去食堂打一份汤就着吃。

崔皓看着青岚捧着的塑料饭盒，讶异的瞪大了眼，这年头竟然还有人从家里带饭？

青岚没理会他的惊讶，淡定的捧着饭盒往出走。她俩的差距太大了，这就是一个从出生那天就已经赢在顶端的人，他哪会想像出住在棚户区人家的生活。

好在这帅小伙偶尔有些小坏劲儿，倒是没有富家子的跋扈混账性子，并不惹人讨厌。

但是班里有许多个挺让人讨厌的同学，人家也不说脏话，就是那眼光，看你就像看一摊臭狗屎，只差没拿手捂着鼻子干呕了。

那就是明晃晃的嫌弃，不和她说话，不对着她微笑，孤立她排斥她。

嗯，就是俗称的校园冷暴力。

这要搁在一个自卑又自傲的女孩子身上，谁能受得了啊？

不过现在是青岚，她挺坦然，冷眼孤立嘻笑耻笑什么的，压根就引不起她一丝反应。这才哪到哪啊，单纯的小孩子才搞这个，路还长着呢，咱边走边看就是了。

进了饭堂，青岚本想打一份紫菜汤的，结果往菜单上一看，食堂里就没有这么接地气的汤品。最便宜的罗宋汤一份十八块钱，奶油磨菇玉米浓汤二十三，排骨老鸭汤二十八，猪肺汤三十三……佛跳墙一百八十八？

青岚看的两眼放光，口水直从舌根上往出来泛，看了一圈，最后只点了一份玉米浓汤。

青岚端着玉米浓汤往崔浩那桌走，路过一个女生们围坐一圈的桌子，一个不认识的女生突然伸出一只脚，青岚来不及躲，绊了一个踉跄，汤盒从手上飞了出去……

“我的汤——”

情急之下，她一个后空翻大劈叉，终于在汤盒落地前，稳稳接住了。

二十三块钱总算抢救回来了。

“我草，这是武术啊！”

“唉呀，小穷酸还有这本事？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崔皓站起来指着那个伸脚的小女生骂：“刘丹丹你特么活腻歪了吧，我同桌还轮不到你欺负，小爷还没欺负过呢，你特么算哪根葱。”

刘丹丹回骂：“崔皓你装什么好人，前几天是谁说摊上了个穷酸又猥琐的同桌恶心的你几天吃不下饭的？我不过是帮你教训一下，让她知道，这里不是她该待的地方，从哪来的滚回哪去。”

“操，刘丹丹你是吃过屎吗？说话这么臭。别把坏事堆到老子头上，老子没你那么白痴下作。”

“崔皓你个王八蛋——”

眼看着越吵越大，看热闹的又开始起哄，青岚朝崔皓喊：“同桌，你能过来扶我一把吗？我腰扭了。”

崔皓：“……”你刚帅了那么一把结果转头就说腰扭了，打自己脸也不用这么快吧？

青岚也没真的要他扶，只是不想让他和人继续骂下去了。她放下汤盒，艰难的站起来，这个身体的素质简直太差了，区区一个空翻劈叉，她不止腰扭了，腿筋也抽了。

她这将行就木一般的动作又逗笑了一食堂的人，这动作，他们仿佛真听见了因骨头生锈扭动的咔咔声。

站好了，青岚双手往腰上一搭，一个用力，“咔”的一声，骨头错位的地方正过来了。

再拍几下，又“咔咔咔”了几声，青岚弯腰扭了一圈，好了，腰上这回活络了。

再掰掰腿，一下丶两下，三下……好了，腿筋也不抽了。明天早上不能再坐公交了，得跑步锻炼，要不然这副小身板可扛不住她造。

青岚踢了踢腿，弯下腰准备拿汤盒，突然发现，这耳朵边上……没声儿了？

直起腰来一看，哇哦，好多人都瞪着眼睛看着她，目光发贼，怪吓人的。

“怎、怎么了？”

一句话打破了沉静，周围人突然七嘴八舌的大声问：“小穷酸你是不是会武功啊？”

青岚微笑着将手腕揉的咔咔响：“给你们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想好了再和我说话。”

“同丶同学，你是不是学过功夫？”

青岚微笑回答：“对，我学过，刀枪剑戟十八般武艺全会。”

“少吹牛，谁不知道你妈是捡破烂的，就你，还会十八般武艺？我看你是会十八般勾引吧，对着男生笑的那么轻浮淫1荡，不要脸。”

青岚转身，骂她的人正是绊她的刘丹丹。

青岚说：“我会武术和我妈捡破烂没有关系，我对男生微笑是因为那是我有礼貌，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脏话，是因为我有教养，所以你放心，我不会骂你。还有一点，我没有踩你的脚是因为怕把你踩残废，毕竟我这一脚下去，你后半生就只能瘸着走路了。最后，我想说，我来上学是掏了学费的，和你们掏的一样多。所以，我不想听见有人再叫我小穷酸，我是很穷，但不酸，尤其不酸你这样脑袋空空心里装了一堆乱七八糟东西的女孩子。女孩子，要文明优雅才更招人喜欢，懂了吗？”

这话简直让刘丹丹羞愤欲死，也长这么大还没人敢和她说过这样过份的话，羞恼之际，她扬起手就想扇青岚的耳光。

青岚捉住她的手，捏了一下，然后扔开：“女孩子这么暴力可不好，没了道理就打人，这种行为非常的不文雅。当然我不是你父母，没义务这样教育你，只是看在同学的份上，给你两句忠告而已，你听不听的，都随你。但是你要是想对我使暴力，那我也不能站着等你打是不？万一我一个不小心，就像这样——”

青岚右脚一用力，脚下的地板就裂成了珠网状……

看热闹的人顿时发出了一阵阵的“我操”声，青岚暗中翻了个白眼，这群没文化的愣头青，连个表达震惊之词都这么单调粗俗。

她继续说：“你确定还要打我吗？”

刘丹丹从没像今天这么丢脸过，她觉得周围所有同学都在取笑她现在的丑态。

最后，椅子一蹬，哭着跑了。

青岚：“……那什么，你牛排还吃不吃？不吃我拿走了啊！浪费粮食不好——”

刘丹丹没问答，仍旧哭着跑了。

青岚心满意足的端了刘丹丹还没来得及吃的牛排就走，可惜了小丫头肚子太小，只要了一客西冷牛排，这要是一客战斧牛排该多好啊！

餐厅里的气份有些微妙，很多人突然呛着了，一个个咳的撕心裂肺的。

走到崔皓跟前，就见他纠结又幻灭的看着她，那神情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看着怪抽象的。

“怎么了？”

崔皓惆怅的说：“昨天之前，我以为你拿的是灰姑娘剧本，来学校就是为了吊王子的。”

青岚：“以后少看童话故事。”

崔皓：“你听我说完，今天，我才发现，你其实不是来吊王子的，你是来搞沙雕的，哈哈哈……”

青岚一脸疑惑，沙雕？啥意思啊？

崔皓顿住：“你不会不知道沙雕是什么吧？”

青岚：“是建模师吗？”

崔皓：“……对，就是建模师，哈哈哈……建模师，你笑死小爷算了……”

青岚木着脸死鱼眼瞪——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扑嗤嗤……同桌你可真是个大宝贝!”

边上的同学们也哄堂大笑，真的，他们是第一次发现这个小穷酸原来这么有趣。

青岚：“……”哼，无知的小子们。

她不理这群傻瓜孩子，找了个空椅子座下，把牛排摆在蛋炒饭上面，一口汤一口肉一口饭的，吃的贼过瘾。

七分熟的黑胡椒红酒牛排和鲜香韧糯的蛋炒饭简直就是绝配，再喝一口玉米浓汤，啧，爽死了。

青岚的那么香，惹的崔皓目光频频看向那盒凉掉的蛋炒饭，这东西，真有那么好吃？

青岚当然看见了他的小动作，她用勺子敲了敲塑料盒问：“想尝尝吗？”

崔皓点头：“来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