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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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野兽的窝？还是猎人的陷阱？瞧这里没什么人的样子，应该更可能是野兽的窝吧？

秦采桑实在想不出来这可能是什么，往下看也什么都看不见，苦恼至极。

猴儿似乎也感到好奇，跳下树来，蹲着洞口边上，抓耳挠腮，吱哇乱叫。

秦采桑看它学自己学得有模有样，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猴儿啊猴儿，你说说你，这样叫我怎么办才好？不如你替我拔剑捞上来？”

猴儿瞧了瞧她，忽然长臂一展，几下爬上树去，荡的远了。

秦采桑眼睁睁瞧着它跑掉，再叹了口气，望了一望深不见底的洞穴，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下去看看。

毕竟一个剑客要是没了剑，那还怎么行走江湖？而且她现在前途未卜，总得有件武器防身不是？

打定主意，秦采桑就把包袱里还剩的几件衣裳都撕碎了，接在一处绑成长绳，一端牢牢系在树上，一端绑在自己腰上，扭头看了看又懒洋洋卧下来的骡子，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只能期望林子里别来什么野兽咬断绳子，也期望这洞没有那么难出来。

随之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将树藤扒拉开去，先在洞边坐下，垂下两条腿试探了下深浅，而后深吸了口气，纵身一跳。

这洞原来并没有特别深，也就有一人多高，且地上湿软，跳下来也没受什么伤。且洞里并没有她以为的腐朽气息，空气中反而漾着一点清甜，十分宜人。

秦采桑再打亮火折，左右看了看，忽然发现她那把剑就在她半步之内，半没入地，迎上火光，剑锋熠熠闪亮。

少女不由拍着胸脯道声好险，这若是跳下来不小心撞到剑上……

还好本宫命大。

少女一面感叹着一面将剑拔*出，随便拿破布擦了擦剑身上的污泥，正想上去，然而一拽绳子，登时不由绝望。

无他，只因她才那么轻轻一拽，那绳子便轻而易举被她拉了下来。

少女攥着绳子凝滞了一会儿，望着头顶透下的稀微光亮，悲愤之极咬牙切齿地喊出三个字：“扫把星！”

这蜀中的人奸邪也就罢了，怎的连畜牲都这么讨厌？！

先是那骡子带她跳崖，再是那猴子抢她宝剑，现在又不知是什么玩意儿弄断了她的绳子……

天要亡我。

少女心头绝望双腿发软，此时也顾不得干净，毫无形象地往地上一坐，把绳子扔到一旁，就开始长吁短叹。自暴自弃一时，又觉得不行，出师未捷，她怎能够折在这里？无论如何也得想法子出去。

她便强撑着站起来在洞里走了一圈，打算挑个好点的地方往上爬，这一转却叫她无意中发现，这洞中竟还有个更小洞口。

极小极低，也就半人多高，且藏在黑暗深处，如不是走过时她不小心把火折子掉了弯腰去捡，恐怕根本不会发现。

秦采桑攥着火折子在洞口默默站了一会儿，有流动的风吹过带来一阵潮气，她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钻进去后才知那是一条长长甬道，一开始很矮，她猫着腰走，还不小心撞了几次头，但越往里走，却越来越高，到最后她甚至能直起身子，大步流星。

真是奇了怪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黑暗里似乎传来水声，嘀嗒，嘀嗒。

秦采桑只觉头皮发麻，渐渐觉得冷起来，却还不得不走下去，终于望见前边的一点白色微光。

她终于走出黑黝黝的通道，望着面前一切，不由发出一声惊叹，“天哪，这到底……到底是什么地方？”

萤火之光飘飘荡荡，点亮整个洞穴，洞顶高约数十丈，有千奇百怪形状的石柱垂下，滴水的声音似乎也是从那处来的。

一下，两下，落上石层，或坠入水中。

这里竟也有河，河中亦有流光闪闪，秦采桑凑过去仔细看了看，才发现那竟是在发光的鱼。

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秦采桑一边走一边啧啧叹，还伸手去碰旁边冰冰凉凉的石壁。走得累了，便就地找了块干石头坐下来，掏出个果子吃掉。火折子早就被她本着节省的原则灭掉了，不过好在洞中也并不暗，只是不知到底有多长的路，又会不会有别的出口。

她想着一堆糟心事，双手撑在石头上动来动去，忽然觉得手触之地有凹痕，一开始她只当是石头纹路，再摸着时，忽然觉得并非毫无章法，倒是有点像……

“果然是字！”少女跳下石头，点亮火折，凑近去看，念出声来，“三尺青锋剑，留待有缘人。”

秦采桑一下子兴奋起来，难不成这里是个藏宝洞？

青锋剑，有缘人，说得莫非就是姑娘我了？

她也不是没有听过说书，那些大侠在未成名之时，不都是有这番奇遇？

她仔仔细细地观察她刚坐的那块石头，然而除了那行字之外，怎么看都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不像藏了什么的样子。

难道要劈开才行？

秦采桑拿剑试着刺了刺，剑尖都有些弯了，然而石头依旧纹丝不动。

秦采桑不敢再试下去，绕着石头又转了转，心道，这应该只是个提示吧。一定是这样，不可能有人真把宝贝随随便便藏在路边的石头里。

“不过如果这块石头上有字，其他石头上是不是应该也有？”

想到这里，少女便不由回头看了一眼漫漫来路，立刻打了退堂鼓，“算了，我先往前走着，如果前边没有，再回去看看好了。”

这么一想，有了盼头，再上路时，秦采桑就更加仔细。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发现了另一块带字的石头，这块石头在岔路口，这也是她一路走来遇上的第一个岔路口，石头上刻了一行字：

“为男为女？”

另画两个箭头，一标向左，一标往右，恰好分指两条延伸出来的小路。

“这位前辈，这个问题……这是考验吗？”秦采桑困惑不已，“那就……”

她继续沿着路走，一路上又碰上几个问题，无不是简单易答，却又匪夷所思。

“年岁几何？未及而立，向左。”

“高堂安在否？若安在，向左。”

“南人北人？南人，向左。”

“若汝负绝世之功，遇宵小之徒，当如何？斩之，向左。令其改之，向右。”

“……”

秦采桑几乎要崩溃，且这些个笔迹与最先那石头上的不一，歪歪扭扭，文理亦有不通之处，似小孩儿随笔，便是召明磊五六岁时都已强过多矣，她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想错了，是不是这些个问题都是小孩儿故意玩笑。但随即又想到小孩子应该做不到这样深的刻痕，她这么一路猜一路看下来，真正是不知所以，莫名其妙。

唯一使人欣慰的一点便是，既然有人到过这里，那么说不定沿着这条路真能找到出口也未可知。

也正因如此，她才强打起精神，一个题一个题看下去，一个弯一个弯转下去。

最后终于瞧见一扇石门。

这门不似洞中它物，看得出来是人工雕琢。

秦采桑终于再提起些精神，走过去一看，只见门上镶了一块极大圆盘。圆盘上刻的不是文字，而是图形，分别是指向上下左右的四个箭头，圆盘最边处还有刻痕，秦采桑数了一数，恰好是一路上的问题总数。

她伸出手去，握住长出一块的手柄似的东西，轻轻一转，竟果然可以拨动。

少女想着那些问题下的箭头，既然只有左右，又何来上下？心头无名火起，懒得思虑，干脆一一拨了上，然后退后一步，静观其变。

一刻钟，两刻钟……

秦采桑就地坐下咬着果子，她实在不想再多走一步。就算石门不开，她也没有力气走回去了。

她此时已认定这只是个玩笑，只是不知道谁有这样无聊的心思。

少女百无聊赖地玩着果核，终于攒出些离去的力气，才将将站起，那石门忽然轰隆隆开了，骇得毫无防备的少女双膝一软，又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