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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笑。
钟毓说我娶了新妇,言下满满都是我有处泻火的调侃。只是,我心中火为谁起,只怕他们并不清楚。
“悯枝还未见过大人这般爱笑的人。”
悯枝扶着我一步三顿,似也并非真心要将我扶进房去。刚到了廊下,便有何府的丫鬟款款走来,自悯枝手中接过我的胳膊,对悯枝道,“夫人歇下了,大人随核桃来,脚步放轻些。”
核桃和杏仁是何府那两个丫鬟的名字,我也是今日才知道。
“何大人为什么让你们当陪嫁,问过吗?”借着酒意,我打量了一番核桃。
长眉细目,面庞白净,说不上妩媚,倒也清秀。
“薛姑娘是何府的义女,我家小姐与薛姑娘意趣相投,这些都是我家小姐操持的。”核桃的声音冰冷而生硬,全然不如悯枝的软糯多情。将我送进屋去,杏仁又过来接了我,先替我换了一身干净的寝衣,方才将我交给了芳芳——芳芳不知是何时醒来的,此刻她站在窗下,披着桃红寝衣,鲜妍明媚的颜色,衬得她眉目愈发清冷了。
我扶住她的手——有些凉,该是在窗下站久了吹了夜风的缘故。
天晓得我与悯枝的对话被她听去了多少,我很是心虚。
“你醒了。”这么一虚,酒意都被吓去不少。我替芳芳拉住衣角,搂着她坐回榻上,“今日司里诸友与兰台的两位御史做东,我有些喝多了。钟毓从家里拿了二十五年窖藏的大漠月,以往只听说过,不想这酒性烈如此……哦我们今日在湖间味吃的,那里的鱼做得不错,很有些意思,得了空我们再去吃一次吧。”
芳芳只斜眼乜着我,并不言语。
我不知道她到底要听什么,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她们都说你睡了,我只当今夜要独守空房了,你是何时醒来的,竟在窗下站了那么久,怎的也不怕吹了风受了凉?如今虽还是夏天,但夜里到底比不得白日,你身子素来虚的很,便是夏天,夜风吹久了,也总要头疼,该自己多注意些。”
“我身子并不虚。”芳芳看着我,语速极慢,“以往夏末秋初,我常在夜里捉些萤火虫糊成纸灯笼给你解闷,湖边的萤火虫最多,湖风也最大。我吹了十几年,从未头疼过。”
我就知道。
我又说错话了。
不知是今日的酒太过郁烈,还是悯枝唇齿的柑橘香让我乱了心神,竟几次三番的将芳芳当成了若白一述衷肠。身子虚是真的,吹久了夜风会头疼是真的,想得了空再与他去一次湖间味也是真的。只是,这些事件的对象都是若白,而非此刻,与我面对面坐在榻上的新婚妻子薛芳。
“瞧我,竟喝糊涂了,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我嬉笑着想把这件事带过去。
“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娇滴滴的,比那些千金大小姐还要尊贵许多,自然要捧在手里,捂在心尖上,绝不能让你伤到一分半分。”
薛芳微微挑了挑眉,我知她并不信我。
但我还是决定趁热打铁,“本想在京师安顿住了便接你过来,没想到你却只身来了——”说到此处,我特意觑了一眼芳芳的神情,见她眉目微有松动,于是继续道,“也算不得只身,一路上好歹有悯枝与你作伴,我放心多了。”
“是只身。”
芳芳忽然开口纠正。
“这丫鬟是在路室时,一位夫人赠予我的。”
本只想插科打诨让她忘了我先时口误,不成想竟引出这样一段事情来。我在京师时日不长,却也明白这世上不会有无缘由的爱恨,于是立马警觉了起来,“是谁。”
“我不认识。”
“那日路室丢了东西,许多人都说是一个少年偷的,我却瞧见那少年一直在后院看鸟,于是为他做了证。那夫人自称是他的婶娘,为谢我使他免受不白之冤,便将一个随行的丫鬟给了我。”
“就是悯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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