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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流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山村,家里除了她之外还有个极受宠爱的哥哥。
原本她是不会被生下来的,如果不是当初在母亲怀孕的时候被个赤脚大夫胡言乱语的说成了男孩儿,这会儿她怕是早成了一滩烂肉,然后就没了。
毕竟在老一辈人的眼里,女孩儿都是赔钱货,没得半点儿用处。
虽说这些年国家在不断的提倡所谓男女平等,但是那些风风火火的标语,即便是城市里也都用了那样许多年才能够勉强的成为现实,更何况这犄角旮旯里的穷村子!
所以江流的出生,一直是家里头的一个包袱,原本奶奶是想着让父母将这刚出生的女娃儿丢河里溺死算了的,毕竟这种事情在当年的乡下也算不得什么惊悚,可到底骨肉还是连着心,当娘的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哪里又真舍得?
于是在经历了一场斗争之后,母亲终于是苦苦留下了她。
001
洁白的月光自天空洒下,那栋矗立的大厦在夜色里像是一只笔直的标枪,此刻融在黑夜里,唯有顶端聚华集团四个银白色的字体闪着格外耀眼的光。
这是c市最大的一座建筑物,早已成为了这座城市的标志性建筑之一。
而此刻,不知道是因为月光太亮,或者是那楼顶上的文字耀眼,即便是没有光,却也依旧将一团交叠晃动的影子,照得摇摇荡荡。
片刻,分离,一团纤长的影子慢慢从另一团上离开,一个侧身站到了窗边上。
离得近了,这才终于是分辨出了,一个女人的色彩。
赤果的身体,利落的短发,不知道是不是月光的缘故,投射得有些耀目的肌肤上透着光彩。
“从我们离开好像有十几年了吧?”
“…嗯…”
背对着诺大的落地窗,同样赤果的身体有着显著的男性特征,微沉的好听男声带着些许含糊的鼻音,轻轻的应了一声,面上却有些尴尬,甚至是,少许的难过。
石岸的视线落在那个光洁的,因为光线的缘故甚至还撒上了些许银色光华的漂亮背部,有些猜测不到那个背对了自己,赤果着身体,坦荡荡对着窗外的女人的心思。
她叫江流,自己认识...20多年了。
记得小时候她并不叫这个名字,这名字是她离家的时候自己改的,她说源自八阵图,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不过她又说她想叫这个名字,却是跟这完全没有关系的,她只是觉得,江流两个字,很好听罢了。
可是其实如果,让石岸来说的话,江流更应该改个名字叫路人甲。
这个女人,和自己认识了20多年,在一起也快10年了,可是从来,就都像个路人甲一般,自己不理她,她就当他死了,可如果自己叫她,她也有时间的话,便可以随传随到,自己与别人交往,她知道也当不知道,自己为了她生气,她也…永远一副你无理取闹的模样!
说老实话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会和她在一起,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对于她来说就是个活动的、拥有体温的充气娃娃,她想要的时候摆弄两下,不想要了,就丢在冰冷的地面上——
一如此刻。
自己的身体,还隐约留恋着她的温度,她却已经背着自己站在了天涯的另一端,虽然,其实只有一步之遥。
石岸有点头疼,
每一次和她在一起之后他都会头疼,
因为她总会离开。
果不其然,他还在头疼着,那女人却已经开始寻着地上散落的衣裳,自顾自的穿了起来。
“喂,你——”
开口,石岸刚准备说些什么,却忽然看到那个正将那件套头t恤穿了一半的女子顿了顿,继而——
“过来帮我一下,衣服卡住了。”
下意识的,石岸走了过去,并顺手的将那人的衣裳扯了下来,然后一愣,有些头疼的想到自己这顺从她的习惯。
自己和她是同村人,当年年纪还小,很多事情都不知道,自己家和江流家中不同,江流家很穷,却在生了个儿子之后贪心的还想要更多,结果生下了她,而他们家在村子里却是富户,自己有个姐姐,是以在他出世的时候家中是极为欢喜的,打小便是宠爱非常,他也就养成了个飞扬跋扈的性子,年纪见长,更是不得了。
有一日外出遇到江流,两人因着些许他已经不记得了的小事闹了起来,他任性,非让人给自己磕头认错,而这位却也不晓得是怎么生的,明明是个家中极其不受宠的姑娘,居然脾气又臭又硬,死也不服软。
他气极,也不知道那时候是从哪里听来的,说是童养媳就是穷人家把姑娘给一户富裕人家做仆人,打骂皆由人,居然闹着让家里人把她要过来。更不曾想家里人宠他惯了,居然也就真这样做了。
他还记得那一日江流从她家过来,那一幅怨气冲天的模样,只是当时年纪小,还因为气着了人而欢欣雀跃,根本不晓得自己对别人造成了什么样的梦魇。
而那之后,她就变了,再不像小时候那样脾气,任何事情似乎都不会再让她生出多少起伏,至于自己,一开始的数年里还常常以欺负人为乐,可年岁渐长,他开始懂事,便对这人生出了愧疚之情,于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渐渐习惯了任她予取予求。
直到她十二岁,自己十三岁那年,她离家出走,然后杳无音信。
再次遇到是四年之后,他离家去外地读书,在校园里邂逅了那个多年来一直在自己梦中折磨他的女孩,然后开始纠缠。
他说不清楚自己对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感情,不知道是愧疚多些,或者爱情,甚至...佩服,只知道在自己不断的挣扎、愧疚和注视当中,这个女孩夺走了自己所有的目光,占据了他感情世界的全部。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是恨她的——因为她没有心。
可是他又觉得自己是活该——因为是他让她对所有人失望的,至少,石岸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如果不是当年他的任性导致了她被自己家人当做货物一样送出,或许这个生性固执到近乎偏执的女人,不会像现在一样,将所有人事物当做一场大的戏剧——
戏剧,就是这两个字,石岸记得这是一次他与江流二人温存之后,他问她自己对于她来说是个什么的时候,她没有回答,然后告诉他的,告诉他,她这一辈子,只想当个局外人,看看戏就好了,没兴趣参与。
从那之后,他记得大概是两年前,他开始与别的女人接触,试图寻找一个能够让他平复在她的冰凉里面受到的伤害的女子,可是——
苦笑的看着已经穿戴好了一切,然后站起身,
“我先走了,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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