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将军怨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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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霍定思被尿憋醒了，挣扎着起来,随从赶紧道“主子，感觉怎么样？”

腿脚还有些发软，其他倒好了，霍定思道“没事了，肚子已经不疼，我要小解。”

等解完回来,他舒服多了，闭着眼继续休息。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人声，那村医果真来了,一看霍定思面色,问问昨天晚上可拉了没,然后拍拍手道“好了好了，如今养着就行，早上吃些清淡，肚子饱了就有力气了。”

早上主家果真拿来了一大盆粥，是粘稠米粥，还有一大盆蒸饼，那饼开了一个口，除了饼，还有一大盆炒土豆丝胡萝卜咸菜丝等大杂烩,里面不知道加了什么,酸辣开胃,辣味也不浓。

主人做个示范，把这些杂烩塞进饼子里，直接吃就行,就着粥。

霍定思还得到了两个咸鸭蛋优待，敲开蛋壳，蛋白一破，油就渗了出来，放进饼子里吃滋味更好。

他空着肚子正饿，一连吃了三个饼子，他护卫随从也没客气，把人家粥，饼和菜吃干干净净。

里正一看事情解决了，就告辞回家，女婿找车送他，临走，随从给了里正十两银子，里正笑呵呵道谢收下。

原本霍定思想吃了早饭就走，随从劝道“我们本就走快，这里进京也不过半日路程，你好不容易好些，就是在这里休息上一两天也不碍事，如此匆忙，回到家，长公主看到你脸色不好，一下子就能猜到你不舒服，到时候我们受些打骂倒无妨，你还得被长公主念叨。”

霍定思马上就改了主意先留下，最起码把自己脸色给养好了，母亲念叨他真是招架不住。

他道“我们打扰了人家，你先给些银两，也不能老是让人家农人垫着粮食养我们。”

一行少说二三十人，都是成年男子，敞开了吃一般农人家都供不起。

随从就出去找到汉子，给了他三十两银子，还道“我们还要叨扰几日，麻烦你了。”

那汉子把银子递给媳妇收起来，笑道“没关系没关系，庄户人家粗茶淡饭，贵人不嫌弃就行。”

霍定思原本就没大妨碍，只要不拉了，吃饱肚子有了力气，也就不难烦老躺在床上，信步走出去逛逛。

一出院门，他倒是愣住了，这个村子一水砖瓦房带一个小院子，道路也是碎砖石铺，路边月季开灿烂，一丛丛一簇簇，展现出蓬勃生命力。

这些小院子排列整齐，房前屋后绿树成荫，此刻孩子们正在村里玩耍，年纪大老人捧着饭碗在串门，狗儿在村里游荡，偶尔遇着猫，便上演一出猫狗大战，猫会上树，一溜烟上了树，狗子就无可奈何。

也有那主人听自家猫嚎叫，抽着一根柴火就出来撵狗，狗儿夹着尾巴便逃，那猫就从树上下来，大摇大摆跟着主人进了院子。

早上还不算太炎热，霍定思看到是一副安乐祥和乡村图景，对了，还富足！

这里村民身上衣裳虽然也有补丁，可这补丁却不多，多半是容易磨损膝盖，手肘处才会打上一些补丁，而且有些老人和孩子身上是没有补丁。

霍定思不是一直在京城生活纨绔子弟，他办差去过不少地方，乡村是什么模样他见过，也知道多半大同小异，有村子里也确实有富户，那不过是小地主之流，断没有这里家家户户住着一模一样房舍。

而且这里人，脸上带着惬意表情，眼睛里藏着满足和活泼，和他见过木讷畏缩，不敢抬头见人农人差距太大了。

霍定思是公主之子，哪怕外出办差，身上衣物配饰也绝不会寒酸，如今他就是一身锦袍，挂着玉质配饰，端风度翩翩。

这里人看他眼神中有好奇，也有姑娘小媳妇看到他俊美容貌红了脸，孩子们也会跟着他探头探脑，他一转头，那些孩子就一哄而散，传来一串银铃似笑声。

这里气氛是活泼，是生机勃勃，是霍定思在底层农人身上从未见过。

村子旁边就是田地，村里青壮应该趁着早上不热都下地了，站在田埂上也能看到地里有人在干活，村子和田地交相辉映，在霍定思眼里就像一副绝美乡村风景图。

他看忘乎所以，从村头走到村尾，又沿着乡间小路往前走，路边野花盛开，在清晨阳光里摇曳生姿。

这时候霍定思问随从，“这里是什么地方？京郊居然有这么个富足庄子，看来陛下确实恩德广大。”

（乔欢，“……我日你奶奶个腿，我庄子上农人过得好，和皇帝有毛线关系，你倒是脸比屁股大，什么都敢给他身上堆砌，也不看他有这能耐么！”）

随从没霍定思看那么远，他只觉得这个庄子上人确实生活富足，就道“听说是什么乔家庄，昨儿我问了一句，这里都是佃户，替主家种地，主家给他们盖了统一房舍。”

霍定思咋舌，“这个主人倒也大方。”

这种砖瓦房，盖好少说也得四五十贯一座，这个村子倒不大，也就五六十户，可这些房舍就得三千贯左右，一个庄子上佃户肯定不止这一点，要是每户都给这种待遇，这笔钱也不少了。

霍定思可没见过哪家给佃户这么好房舍居住，想要说这家主人败家，却又说不出口。

（乔欢“幸亏我给他们住砖瓦房，要不然去年我损失更大，我太有预见了！”）

京里纨绔们寻花问柳鲜衣怒马，为了花魁一掷千金，为了寻个喜欢玩意花上上万贯不在少数，就是霍定思自认为并不奢靡，他现在身上这一身锦袍鞋袜和那配饰加起来就得两三百贯，这还是出门在外衣着简单低调原因，回了家，他一条纹金嵌宝石腰带就得四五百贯，那这里主人拿钱改善佃户生活，难道还要接受他鄙视？

自己家里，一年花费也得数十万贯，长公主手里庄子更是不少，不光是京里，江南都有好几个，可他们霍家也从未想过给手里佃户农奴改善生活。

遇着灾年，少收一点点租金就是他们难得仁慈了。

霍定思转了一会儿，毕竟还未好全，有些气喘，随从看到不远处有几棵树，于是扶他过去在树荫下休息。

不一会儿一个绑着红发绳小女孩蹦蹦跳跳从他们前面走过，然后小姑娘冲着地里两个正在干活人道“爹，娘，村长让你们回去，东家派人来收红果啦！”

地里人直起了腰，一个女人还挥了挥手，回到“知道啦，你先回去，把弟弟看好。”

小姑娘道“哥看着呢！你们快点。”

不一会儿地里这对夫妻就过来了，男一把抱起自家闺女，女拿着锄头篮子等物在后面跟着，篮子里是半篮子草，拿回去喂羊喂鸡都行。

乔欢种了西红柿，庄子里好些农户也在房前屋后种了不少，这玩意有时候长不好，有时候好起来一串串吃不完。

吃不完也能用来喂家畜，肯定不会浪费，乔欢正好在开发西红柿副产品，比如番茄酱，做好番茄酱封在瓷坛子里，很多人都喜欢吃，拿着白馒头或是杂粮饼蘸番茄酱吃，还省了一道菜。

乔欢种番茄不多，有时候就会去农户手里收一些。

农户们其实种也不多，也就房前屋后搭架子种个一两排，一家一户最多也就卖掉十几斤番茄，可对农户来讲，能卖钱都是好事。

好奇霍定思跟着过去一看，就看到了一筐筐番茄被装上驴车，他好奇发问“这是什么？”

他住那家男人就从自家筐子里挑了一个递给他，“红果，直接吃，酸酸甜甜可好吃了。还能做菜呢。”

霍定思当然不敢直接吃，把玩着手里西红柿，看着管事收完红果给了钱，赶着驴车慢悠悠走了。

村民们也四散开去。

霍定思观察着手里东西，一抬头，看见不少孩子还有大人手里都拿着一个，他们可没那么讲究，随手在衣服上一擦就啃上了，孩子们更是吃汁水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