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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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白衬衣的男生栗发半干，还滴着水，不做抵抗的靠着墙站立。单手垫在脑后，看起来色气满满。可舒宴根本就没空欣赏，她表面温柔娴静，其实内在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比起自己郁闷还要故作开朗，舒宴更喜欢直白的表达自己的情绪。

比如现在，舒宴正呲牙咧嘴的瞪着玖兰枢，考虑到舒宴膝盖受伤，玖兰枢体贴的空出左手虚虚环住少女的纤腰。刚触碰到柔软的衣料，就被舒宴不耐烦的扒拉到一旁。舒宴原本气势十足，可却因为身高差的原因打了折扣：“你……”

想说的话本来很多，指责的批评的理直气壮的温柔劝慰的，可对上少年安静深邃的暗红眼眸，居然一句都说不出来。

当玖兰枢做出决定的时候，其实很少有人能找出理由反驳他。哪怕他这个决定有多么不可思议或者奇怪。

舒宴也不能。

舒宴“你”了半天，最后气得一甩手，因为情绪激动的关系，还没等着指责玖兰枢，自己眼圈反而先红了。她穿着睡裙，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东西遮掩，只好伸手胡乱往脸上抹。都这时候了，还没忘记哽咽着嗓音补充：“你……我真是、真是要被你气哭了……”

一句话还没说完呢，眼泪居然真就抑制不住的啪嗒落下，打湿黑亮的眼睫，顺着白皙面颊滑落，这一下事出突然，玖兰枢和舒宴都怔住了。

水晶吊灯柔和的白光固执的洒落下，窗外雨声似乎已经逐渐转小，全无初时敲击在玻璃上的砰然声响。变得柔润细密。

仿佛过了很久，又像是秒针只滴答响过几声，玖兰枢抬手想要替舒宴擦拭眼泪，微凉指腹刚刚触碰到舒宴柔软的面颊，舒宴仿佛惊醒般回神，下意识别过头去。

她这次到不是故意拒绝玖兰枢的靠近，而是觉得太尴尬了。像是暴露某个珍藏的秘密在阳光下一般，沮丧和懊恼的情绪突如其来的充斥在内心中。

舒宴手足无措僵硬的站立片刻，脸颊慢慢涨红，想要解释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两种情绪纠缠下，舒宴最后只好泄气般的捂住眼睛，小声嘟囔：“我要休息了，晚安。”

趁着玖兰枢还没给出回应，飞快窜回床前，扯过被子胡乱蒙住头，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怎么也不吭声了。

玖兰枢还是第二次看见舒宴流泪，舒宴不是爱哭的性格，沈洛一直觉得舒宴是属于天生泪点高的人，虽然会偶尔吐槽脱线可看起来温柔靠谱，这辈子想来都不会做出嚎啕大哭的举动。

可沈洛不知道，就算天生泪点高的人也有崩溃的时刻……玖兰枢有时还会回想起曾经那一幕，他从深沉的黑暗中缓缓睁开眼睛，被他所占据的人类身体早已经走向衰竭，仅管带着呼吸器，也仍旧觉得喘息艰难。

那大概是早春，风中有着初绽桃花的微香。透明的眼泪接二连三滴落在他手背上，有着灼伤人的温度，那一瞬间心中悸动甚至让他感觉不到濒死的痛楚。

喜欢是一个很奇妙的词汇，即使有着卓越记忆力的玖兰枢，也无法准确说出他是从何时喜欢上名为舒宴的女孩。仿佛喜欢她是一件非常简单而又自然的事情。可他深深记着那些从温热逐渐变得冰冷的泪水，像是烙印在心脏上一般。

从再次重逢开始，他守护着一无所知的少女，无论是血族抑或是关于玖兰家的事情，都被他小心隔绝在外。他筛选着信息，逐步透露，他引领着舒宴去接触那些他精心挑选出来的无伤大雅的黑暗面，这种事情对他而言很轻易就能做到完美无缺。

但舒宴在抗拒。

在黑主学园中，很多同学对舒宴的印象是有些寡言的少女，谈话时很少插话，可是会对着你微笑。温顺又不爱说话的女生总是很受欢迎。但他们谁都不知道，舒宴内心深处其实对这些完全不在乎。

她是真的不在乎，不是因为天性冷漠封闭之类的缘故。而是她始终把自己放在一个外来者的角度，并没有试图融入其中。但她在意玖兰枢，所以她不能理解玖兰枢为何会选择放任失去理智的锥生零吸食自己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