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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姝天生敏感,比常人要警觉许多,本能地不想再往里走,于是蓦地抓住沐青的袖子,上前挨着对方。感受到她的紧张情绪,沐青顿了顿,随即佯作无事发生,任由她攥紧自己的袖口。
除了他们,竹林里没有其他人,等穿过竹林看见老宅子时,旁边的江林倏尔记起下午打探到的事,轻声问:“你们可知这宅子的来历?”
阿良好奇,“师尊打听到了什么?”
江林颔首。
清虚今儿窝在客栈就没出去过,一听有事,吊梢着眼睛说:“别卖关子,有话就讲。”
江林就是贱皮子,先发牢骚道:“清虚你干嘛老是凶巴巴的,这不就马上说。”
说着,还腆不要脸地冲旁边笑笑。
清虚懒得搭理这个厚脸皮,冷眼斜视。
江林这才正经起来,将打听来的消息如实托出。这座宅子已有多年历史,久远到镇上的人都不知道它何时有的,属于哪家,曾经有什么人住过。
但既然建在这里,不可能一点东西都查不到,这处宅子如此宽广,绝不是小门小户住得起的,来历定不简单。果不其然,她在巫山镇祠堂外的石碑上发现了蛛丝马迹,那石碑已存在多年,百年不止,早被风沙侵蚀了大半,上面用古文字记载着一些镇子的旧史。
巫山镇的人哪看得懂石碑上写的东西,江林仔细辨认了半天才找到一两句有关老宅子的记录。
——老宅子从前是供奉神灵的地方。
不过供的什么神灵,因何故要供奉,又为何落败至此,石碑上找不出答案,全被风沙侵蚀掉了。
“临安归江东堂所管,吴堂主可曾听闻过这个?”江林问。
巫山镇虽是小地方,可供奉神灵可不是小事,这种一般都是习俗所致,长久形成的风气。
吴水云思忖片刻,“不曾,没听说过巫山镇供奉过神灵。”
“当真?”
吴水云十分肯定回答:“肯定没有,我门来此之前已将这里彻查过,确信没有此事。”
那倒是怪了,凭空出现一个劳什子的神灵,要么是石碑乱写乱刻胡编一通,要么就是……年代太久远,久到无法考证。
江林咂摸,想不通到底哪种可能大些。
说话间已经抵达老宅子大门口,所有人都不再出声。沉寂的无边夜色之中,银白的月光倾洒落下,将颓唐的斑驳高墙和墙上的皑皑白雪清晰照射出来,宅子大门半敞开,一眼望去,里面黑魆魆的,破败不堪,早已看不出昔日的模样。
老宅大门上斜斜吊垂着一块破烂的匾额,上面的字全都被风霜消磨,摇摇欲坠的样子。
门后是宅院,往里又是一道门,再深一些就瞧不清了,阴森森的,望不见尽头。
沐青抬眼看了看里面,先踱步进去。白姝犹豫半晌,还是紧随其后。
剩下的人留两名凤灵宗的弟子在门口潜伏守着,其余都进去,待进到院子里,分成三队各自行事。江林与阿良一起,清虚随吴堂主他们,沐青则带着白姝,来之前就安排妥了,分头去往不同的地方查看。
沐青二人径直往后院去。
木头腐烂的霉味浓烈,有些呛鼻难闻。白姝排斥这个味道,不耐地紧挨着沐青,寸步不离地跟着。
“小心些,注意四周。”沐青低声提醒。
白姝嗯了声,想了想,将手中的袖子攥得再紧些。
没来由的,白姝心里生出些许不安感,潜意识就不想再往里走了,可沐青在前头没有一点要停下的意思,她抿抿唇,还是忍住了。
去后院需要穿过一条曲折的长廊,只是时间太久,长廊早就风化,朱红褪去,栏杆和廊顶都成了一捏就散的烂木头。长廊中段建在湖上,想来当年应该美景别致,只是眼下湖水已经干涸,仅剩下一处白雪覆盖的凹地。
走在长廊上随时都可能踏空,朽烂的木头似乎难以承受重量,白姝一脚下去,直接踩穿,险些趔趄扑倒在地。
幸亏沐青眼疾手快,稳稳将其扶住。
白姝心头一紧,死死抓住沐青的手腕。
沐青没反应,只温和道:“看路,别分心。”
白姝刚刚确实分心了,接下来的路就没敢再走神。
长廊的尽头是一道弓形石门,这里露天,有月光照着,比在前院那些地方稍微明亮点,但依然死寂,安静得过分,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进门之前,沐青给白姝掐了个护身诀,以防进去会遇到意外状况,而后才先进去。
弓形石门后是一方宽敞的天地,落雪遍地,杂草丛生,中间有一个亭子,亭里亦生有杂草。这里一眼就能看完全,没任何特别之处,沐青四处打量一番,决定去亭中看看,回身叮嘱白姝:“在这里等着,不要乱动,我过去一下。”
白姝本就不想再过去,听她这么一说还真听话不动了,可瞧见沐青走出两三步,这孽障下意识又过去,不愿自己一个人待着。
沐青没加以阻止,任其随着。
亭子四周全是人高的草,需要扒开才能进去,她俩一面拨开草丛一面拾级而上。
待上在亭中后,二人俱是一愣。
这里有一方池子,方才她们站在门那里没瞧见,上来了才看到。时光侵蚀,池子原本的样子已经瞧不出了,池壁黑乎乎的,辫不清材质,看着就怪恶心,但不论是沐青还是白姝,都一眼就认出这池子。
绕是早就相信白姝说过的话,信老宅子中有一个四四方方的水池,沐青还是忍不住震惊。
白姝一时缓不过神,没料到还真有梦中出现过的地方,在外面看见老宅子时她感触还没那么深,直至亲眼瞧见这方池,有些不知是梦还是什么,突然又浮现在她脑海中。
自己把白衣女人逼到池壁,狠狠抓住她的腕子,白衣女人的眼尾微红,眸中含着让人看不清的情绪,她的神情很淡,那种复杂难喻的样子教人完全琢磨不透,看不懂她的真实想法到底是怎样的,像深不见底的寒潭。
白衣女人难捱地合上眼,像嗔骂又不是骂地低低训道:“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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