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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刚坐下,我那同学就送了酒上来,说是好久没见,这几瓶酒送我们。
我道了谢,同学看了两眼唐泾川,说:“水航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们敞开了喝,有什么需要的就叫我。”
他知趣地出去了,出门的时候还催促着店里的男孩快点儿把我们点的酒送来。
这么进进出出折腾了好一阵,终于最后一瓶放到桌上,我们的小世界重新安静下来。
我们相对而坐,唐泾川伸手去拿酒瓶,可费了半天力气都没打开瓶盖。
我接过来,打开,把酒放到他面前。
他直接拿着瓶子喝,仰头的时候,眼睛微闭,喉结抖动。
我知道不该,可是看着这样的他,我吞咽了一下口水。
有酒从他的嘴角流下,顺着白净的脖子流进毛衣里。
我伸手去给他擦,他没躲,可是同时,眼角流出了泪。
之前秘书告诉我,从周晓云心跳停止开始,直到我过去,唐泾川始终保持着冷静,像是早早做好了准备迎接这一刻。
在刚刚之前,他一滴眼泪都没流过。
我见不得他哭,又给他擦眼泪。
他一口气喝了半瓶酒,然后喘着粗气看着我,盯着我,像是已经把我看透。
那一瞬间我心虚了,我很怕自己暴露了什么引来他的厌恶。
他刚刚失去了挚爱的妻子,我却在这里肖想他,如果我是他,会恨不得一拳打死眼前的人。
好在,他没有。
他只是红着眼睛,继续喝酒。
我看着他苍白的脸逐渐染上绯红,看着他衣襟被酒浸湿,看着他差点儿呛到,看着他喝完一瓶又打开了一瓶。
我说:“你慢点喝。”
他放下酒瓶,趴在了桌子上。
我以为他醉了,又要睡过去,于是站起来,坐到他身边,轻声问他:“要不要回去?”
之后,我听见了他的哭声,从压抑变成放肆。
那个晚上我们都喝了很多酒,可我的酒量比他好太多,在他已经神志不清的时候,我却还清楚的记得跟他拥抱的感觉。
他抱着我,趴在我肩膀上哭得惨烈,他什么都不说,只是哭。
痛失所爱的感觉大概就像是生生把皮肤从人身上扯下来,外人看见的痛苦远不及当事人感受到的万分之一。
我疼惜地把他抱在怀里,感受他的心跳,我说:“泾川,哭吧,哭完回去好好休息,后面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我当时想,就算是为了唐泾川,我也要给周晓云办一场漂亮的葬礼,既然我们都没办法留下她,那就好好送她走,希望她来世能健康,也能像这辈子一样,遇见一个这么爱她的人。
12
我很喜欢醉酒的唐泾川,原因很简单,因为只有这个时候我才可以毫不掩饰地用贪恋的目光将他包围。
平时,连看他一眼都要小心翼翼,生怕被看到心底。
他抱着我哭够了,之后又是醉得不醒人事。
大雪天,我扶着他从酒吧出来,叫了代驾,回了家。
那一整个晚上我都没睡,他躺在我的床上,我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就像过去他守着周晓云一样守着他。
其实我开始害怕了。
很多时候人都是凭借着一股信念在强撑着,我很明显能感觉到,支撑着唐泾川在这里生活的唯一信念就是周晓云,现在,周晓云去世了,他了无牵挂了,然后呢?是不是就要搬离这里了?
我不想他走,可是又找不到合理的借口让他留下。
我很想陪着他,至少陪着他走出丧妻的痛苦,但是同时,自私的我又觉得,还是算了,我们终归是要回到各自的生活里,没有了周晓云,以后的唐泾川也没有了负担,他的日子会渐渐好起来,而我,尽快退出这幕戏,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之所以想退出,是怕自己越陷越深。
唐泾川不喜欢男人,而且他深爱着自己已故的太太。
我看着他,屋子里很暖,床很舒服,但他睡得不安稳。
他翻来覆去,嘴里发出□□,他皱着眉头,手攥成了拳头。
我实在看不下去,握住了他的手,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我的温度,他竟然渐渐平静下来,回归了安稳的睡眠。
我趴在床边看着他,始终没有放手,外面的大雪像是恨不得吞没我们这座城市,也吞没我偷偷吻他手指的秘密。
天快亮的时候我晕晕乎乎的,原本想着再等一会儿就去准备早餐,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等我睁眼已经是天光大亮,唐泾川坐在床上发呆。
我猛地想起自己之前一直握着他的手,想必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了这件事。
我想着怎么去解释,可他根本就没有提起。
“我去做早餐。”我站起来,想着冰箱里一定还有面包和牛奶。
他叫住我,说:“昨天晚上谢谢你,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我回头对他笑:“说什么谢不谢的,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能舒服一点。”
对天发誓,让他去洗澡只是因为宿醉之后洗个澡可以放松神经,我一点儿其他的心思都没有。
他摇摇头,从床上下来,说:“我回家换身衣服,医院那边还有事情要处理。”
家人去世,要忙活的琐事很多,唐泾川给自己父母打电话,又给周晓云的爸爸打了电话,我就一直陪着他,甚至主动包揽了去车站接他家人的工作。
唐泾川一再拒绝,可我还是坚持。
我说:“我知道你不愿意欠我人情,但这些事儿你自己忙不过来,所有事儿咱们攒着,等以后都处理好了再说吧。”
唐泾川犹豫很久,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我不再跟他多言,行动起来。
唐泾川跟周晓云都是小城市来的,他双亲都还健在,可周晓云从小就生活在单亲家庭中,以前是跟着妈妈生活,后来妈妈得了乳腺癌,去世了,就跟着爸爸。
这么说来,其实命最苦的,是周晓云。
我开车去接唐泾川父母时就在想,这三十年,周晓云过得这么辛苦,那么提前结束这趟旅程,或许是件好事,与其日日夜夜受折磨,不如走进另一个世界。
以前我不相信所谓的轮回,可现在我希望有,否则,命运对周晓云真的太不公平了。
我很少来火车站,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提着沉重的包裹,步履匆匆却又稍显蹒跚,像是被迫扛着他们的一整个人生。
我举着接车的牌子站在出站口,看着出站的人流涌来,迫切地想见到那两个人。
接车很顺利,唐泾川的爸妈很快就找到了我。
他们连连道谢,叔叔脸上满是沉痛,阿姨的眼睛一直都肿着。
我载着他们回去,先到家,然后等周晓云的爸爸来了再一起去殡仪馆。
阿姨说:“这俩孩子要强,还怕我们担心,每次打电话都报喜不报忧,晓云都病成这样了也没告诉我们,你说说,连最后一面都没看着!”
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这个时候,说什么都多余。
唐泾川给我打电话,问我们到哪里了,那一瞬间,我突然有一种我们真的是站在一起面对一切的感觉。
我说:“快到家了,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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