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现世（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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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诡谲的淡红色光芒映射在沙滩上。

海风裹挟着海水淡淡的咸味与空气间越发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只差一步，封言就能捏断手下尚还温热的脖颈,将这不长眼的流民彻底从这个世界抹去。但他最终只是钳制住对方,手中力道渐渐加重,看着对方因喘不过气来渐渐四肢脱力,却在他丧命前放松一线。

背后山林间逐渐传来参差不齐的脚步声,前来的人不少,但每个人身上伤势都不轻，甚至是互相搀扶着才能走近。其中有几个脚步声急促，到快要靠近封言才停下。

“放开他,刚才的事情我们向你道歉。”背后的声音这么说着,话语中的急切掩饰得很好，但那份警惕小心仍不难察觉。

封言也曾在这颗星球上独自打拼过一段时间,知晓被称为卑劣者的无身份人口的生活方式。他们往往成团聚集,有时会通过类似此时的交涉去笼络新人。至于落在敌方手里的伙伴，能救则救，救不回来会被放弃。而交涉的另一方不论是否交人,只要没有成为伙伴的可能，便一律会被当作急需铲除的猎物。

哪怕来人说话的声音间似乎真切地夹杂着几分对他手中的人的担忧，道歉也听上去有模有样，但这并不意味着对他们没有敌意。

何况他与苏简身上的穿着打扮还没来得及更换，对这些流民是值得冒大风险的肥肉。不安好心的成分可能更多。

眼下若是只有他一人,他不介意陪这些人周旋玩玩。但身后还有苏简，他的耐心便有些缺乏了。

封言垂眸看着手下已经放弃挣扎、奄奄一息的人，又回头看向一行不断准备靠近的人：“要这人？还你们就是了。”

说话间，他已提着地上流民的喉咙将人一把提起,随手向着来人的方向将人丢了出去。

几人一时没有防备他这突然之间的举动，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去接人，反而让一群人神情慌乱。又因那人被横着扔来，阻挡了大半的视线，等其他人接到人，再抬眸想去寻找岸边两人的踪影，便早已只剩下海浪与映照在暖阳下的沙滩。

有人转身问着人群后方的人：“头，怎么办。”

被询问的男人伤势最轻，他看了看身上染着血污，行动迟缓的同伴们，微眯起眼看向封言和苏简两人离开的方向：“都先休息养伤，不用贸然去追了。”

*

海边的地盘被这群陌生人无端闯入，的确有些破坏了封言此行的心情。

将埋入刚刚钳制的男人体内的纳米探测器定位出来，封言带着苏简避开了那处宽广而不易藏身的地方，往树林较深处走了些。

既然是以出游为目的，尽可能减少打斗，多去看看风景才是这次外出的主要目的。

封言不打算带着人在危险区四处躲避，现在身份不同了，换个不太显眼的身份，正式进入城镇，至少不会让小家主的生活条件降得太低。

他垂眸思索着，试图从久远的记忆之中翻找出一些能算得上“旅游胜地”的地方。但早年的记忆更多是如何挣扎求生，或许偶尔听到过城镇里的人议论着美景，可是相关的事情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自然也就不曾有过刻意记下。

与以往的一次次行程相比，这次还是他太过草率。想起那城镇里的饭菜也无非是些普通的酒菜，并无特色，甚至比不上在私宅里自行培植的蔬菜瓜果，味道鲜甜。也不知会不会委屈了身边的人，反而让期待落了空，徒留失望。

苏简却并不像他顾虑的那样，反而很快对四周的环境生出了好奇：“这里是你以前小时候生活的地方？”

这丛林间的小木屋是他找到并且翻修的，彼时尚且年少，身高限制加上手中材料有限，是以虽然垫上了些许干草在墙壁内外，但屋顶漏风处却一直没有修缮整齐。若是遇见降雨的天气，密密麻麻的雨幕顺着漏风口灌入且不说，还会顺势将周围没有填补好的地方浸湿。几乎整个房间只会剩下床角一小块地方不会漏水。

说是床，不过也就是搜刮来的一床破旧的棉褥，折了又折铺就在房间的角落。此时时隔多年，已是被动物啃咬得露出了大半的棉花，不少地方还长出了密密麻麻的白色霉点。稍微凑近些就能闻见一股不好闻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