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献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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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利的皮影把身体戳穿了一个窟窿,连带呼吸都变得冰凉起来。

旬郁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虚弱，带血的手一把抓住前胸的皮影，他狠下心肠将它拔了出来，反手扎进东葛先生的身上。

东葛先生惨叫一声,松开了他。

旬郁无力地跪倒在地,痛苦地捂住胸口,呼吸急促。

刚冲进来的裴宴清闻到浓郁的血腥味，暗呼不妙,大声喊道：“旬郁？！”

东葛先生在惊惶之下负伤而逃。

一盏烛光被女人点燃，幽幽灯火中,她像木头似的杵在案发现场,没有面目的脸上看不清表情。

旬郁倒在血泊里不停地抽搐，裴宴清被眼前的情形吓坏了,连忙跑过去抱起他。

他的前胸被戳穿了一个大窟窿,鲜血争先恐后往外淌，满嘴血沫子,浑身冰凉,瞳孔溃散,已经快不行了。

裴宴清彻底乱了阵脚,紧紧地把他搂在怀里，慌乱捂住他的前胸,试图堵住那个血窟窿。

女人平静地看着他的举动，冰凉的声音不带丝毫情感,“他,快死了。”

裴宴清猛地抬头，眼眶发红，面目狰狞道：“他能活！能活！”

女人不说话。

裴宴清把头贴到旬郁冰凉的额头上,语无伦次道：“他能活，他能活……他欠了我那么多，不能就这样死……”

女人默默地看着他们，不知怎么的，她忽然想起了当初的自己，那时的她也像他那样悲伤难过。

也不知是被裴宴清触动了还是其他原因，女人蹲下身把残留在现场的皮影扔到他面前，消失不见。

裴宴清怔怔地望着地上的皮影，猛地清醒过来。

管家！

对，管家！

旬郁是他做的活傀，只有他才能拯救！

没有任何犹豫，裴宴清抱起旬郁捡起皮影朝神龛外跑去，爬出神龛后，他疯狂呼喊道：“管家！管家你出来！”

刚把血人赶出围屋的罗二等人听到他的呼喊声，匆匆跑了过来。见到旬郁满身是血，顿时惊慌失措道：“六哥，旬哥怎么了？！”

裴宴清的眼中布满了血丝，面目扭曲，似要吃人似的狂躁，“去找管家！把他找出来！快！”

人们被他的样子吓坏了，像无头苍蝇到处乱窜叫喊。

裴宴清狼狈地跌坐在地，怀中的旬郁已是危急万分。

他的头软绵绵地耷拉在一侧，整个人陷入深度昏迷中，早已不省人事。

带血的十指紧扣在一起，裴宴清低头看他，苍白的脸庞血色退尽，双目紧闭，呼吸断断续续，仿佛随时都会停止。

他就快死了。

心心念念惦记了这么久的人就快没了。

也许是绝望到了骨子里，裴宴清的情绪渐渐变得平静下来。

那种反常的镇定令他显得阴郁暴戾，仿佛随时都会爆发出不可收拾的破坏力。

像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裴宴清忽地笑了，他低头附到旬郁耳边轻声呢喃：“我要是不按规矩来，你是不是又要捅我？”

远处的罗二瞥见他的举动，小声道：“老许，你快看六哥，他好奇怪……”

老许也有些发毛，啐道：“别他妈瞎逼逼，快找人。”

罗二：“不是！你看六哥，他真的不对劲，好多黑气，他身上好多黑气！”

大片黑雾笼罩着裴宴清，充斥着不祥。

老许一哆嗦，也意识到情况不太对。

罗二舌头打结道：“我怎么觉得，六哥的样子看起来好恐怖。”

不止他们发现了异常，余景和李崇安也开始惴惴不安。

他们也说不出那种感觉，只隐隐觉得整个围屋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奇诡，仿佛盛满了暴风雨，随时都会倾覆一样。

与此同时，东葛先生正跪在地上，他的腰部受了伤血流不止，却丝毫不在意，“您难道就为了一个破玩意儿要舍弃我吗？”

管家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愤怒道：“你闭嘴！”

东葛先生眼中水雾弥漫，心如死灰道：“你终究还是把我弃了，就像你舍弃上一任活傀一样……”

管家甩了他一巴掌，厉声道：“你既然不想活了，那我便成全你！”

东葛先生跌坐到地上，无声地笑了起来，冷酷道：“你不能杀我，旬郁已经不行了，他只是个破烂玩意儿，三五两针是修补不起来的，但我不一样，只需要简单处理一下还能继续用。”

这话把管家气得暴跳如雷，却拿他没法。

他说得确实不错，现在旬郁受到重创，几乎被毁了，再修复需要很多精力。

管家虽然喜欢旬郁的皮囊，但也没有到必须是他的份上，与其花时间去修复那个破烂，还不如三五两针把东葛先生缝补了继续使用。

反正他只要一个活傀就够了，是谁都不重要。

东葛先生也是抓准这种心理才敢对旬郁下手的。

管家虽然被他气得直哆嗦，却也没有责罚东葛先生，只任由他血流不止，算是变相的惩罚。

外头的裴宴清等了许久才见管家出来，他佝偻着背，望着满身鲜血的旬郁，有些可惜扼腕，多好的一个活傀，遗憾的是有缘无分。

裴宴清麻木地抬起头，沙哑道：“救他。”

管家无奈摇头，背着手重重地叹了口气，“他不行了。”

裴宴清双目通红，恳求道：“他是你亲手做的活傀，你可以。”

管家表情冷淡，“坏成这个样子，我费尽心思修补，拿来又有什么用呢？”又道，“屋里还有一个好的，我为什么要选择这个？”

罗二被这番言语气坏了，暴躁道：“你个糟老头子，别欺人太甚！”

管家皱眉道：“你这客人，太没礼貌了。”

裴宴清强忍着暴打他的冲动，暗暗咬牙道：“我愿意交换他，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

此话一出，老许震惊道：“六哥！”

罗二脱口道：“六哥你疯了！”

余景也道：“六哥，他是魔鬼，你不能和魔鬼做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