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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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宴清:“我方才仔细回忆上午沈青青说过的话,她说东葛先生因为太爱皮影,所以在头七那天回来把管家杀了取代他,你觉得这个理由站得住脚吗?”
旬郁沉默。
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起他在神龛暗室里被活傀东葛先生攻击时的情形。
当时沈青青确实有帮他,但她也没有对活傀做出任何举动,只是以旁观者的角色去看待他们厮杀。
还有,沈青青说她恨东葛先生把她困在围屋,她明明知道用皮影就能伤活傀,从而间接伤害到东葛先生,为什么没有那样做?
仔细想来,沈青青身上的疑问实在太多。
楼上的人缓缓走下来,旬郁不动声色观察管家的情绪,发现他的眼神变了。先前虽然紧张,但毫无恐惧之心,而现在,他好像在害怕。
是的,害怕。
众人看到沈青青出现,全都绷紧了神经,生怕再出变故。
裴宴清像悟透了什么,目光如炬道:“沈小姐,我可被你骗惨了。”
沈青青不说话。
管家难掩激动,眼里暗藏温柔,他沙哑道:“青青……你别、别出来……”
沈青青的视线落到他身上,她缓缓伸手摸自己的脸,轻声问:“是不是很吓人?”
管家的嘴唇动了动,如鲠在喉。
沈青青歪着头望天,自言自语道:“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像今天这样站在日头下了,感觉好温暖。”
管家惊惶道:“青青!”
看到管家的反应,旬郁才幡然醒悟,沈青青真的是鬼,确确实实的亡妻身份!
裴宴清仿佛吃透了整个副本剧情,叹道:“你编的故事……其实一点都不好听。”
沈青青的视线落到他手里的陶瓷头像上,幽幽问:“你为什么不摔碎它?”
裴宴清轻轻抚摸,“我没有资格。”顿了顿,“它属于守关人,只有守关人才有资格摔它。”
沈青青沉默。
裴宴清继续道:“最初东葛先生告诉我们你已经去世了,他并没有骗我们,你确实亡故了。”
罗二急躁问:“六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裴宴清:“头七那天你回来了,对吗?”
沈青青扭头看向管家,他已是热泪盈眶,“青青,别……”
沈青青似被什么触动,眼中水雾弥漫,“我舍不得,我其实不想死的,更害怕死亡。”
裴宴清肃穆道:“这个故事根本就没有管家杨金这个人,你是被东葛先生用方法留了下来,对吗?”
沈青青点头。
裴宴清叹了口气,“你之前说他靠活傀续命,其实靠活傀续命的人是你才对,为了把你留在围屋,他不停地杀人做活傀给你续命创造实体,是这样吗?”
沈青青的身体微微颤抖,露出厌烦的情绪,“我倦了。”
东葛先生愤怒道:“青青,他们是骗子,你别上当!”
沈青青茫然地自言自语,“我真的倦了,不知道我为何还要这样继续下去。”
东葛先生语无伦次道:“你还有皮影儿!你最喜欢做皮影了,裴宴清有顶级皮囊,他的皮相可好了!你不是想做霸王别姬吗,我给你剥,我给你剥,今晚就给你剥下来……”
这番话令众人动容,所有人都震惊地望着沈青青。
他们一直以为地下室那些皮影是出自东葛先生之手,却没料到它们的主人竟然是她。
像是因果循环,杀人的报应落到了沈青青的身上。
她的容颜越来越丑陋,每死亡一个人,脸上就出现一道伤痕,直到成为现在的模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望着东葛先生心碎憔悴的样子,沈青青哀伤道:“对不起,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东葛先生泪流满面,愤怒嘶吼道:“不!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只要你在我身边,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青青,你不能毁诺!你曾说过,你已经辜负过我一次了,你舍不得让我伤心,是这样吗?”
沈青青沉默不语。
东葛先生泣不成声道:“你是骗子!当初你告诉我你会好好活着,可是你死了……在我想跟你一起走时你又带给我希望。而今天,你再一次让我绝望……青青,你是个骗子,你是个骗子……”
众人被他痛苦的质问震慑了,甚至有女玩家偷偷地抹泪,三观全被两人生离死别的爱情带歪。
那声声质问撞击到沈青青的心坎上,东葛先生绝望而崩溃的眼神令她挣扎不已。
裴宴清叹了口气,仿佛也被这个故事感动了。他缓缓把骨灰送到沈青青手里,众人看到他的举动无不捏了把汗。
李崇安紧张道:“六哥!”
裴宴清庄重道:“以爱之名,画地为牢,是去是留,看你自己。”
沈青青愣愣地望着手中的骨灰,喃喃问:“你不怕我反悔吗?”
裴宴清洒脱道:“不怕,因为你有仁慈之心,如果你心中无爱,就不会痛苦那么多人因你而死,更不会自责愧疚得想要逃离。”
一滴泪落到陶瓷上,沈青青木然问:“你说……我能得到救赎吗?”
裴宴清:“能。”
东葛先生悲愤道:“青青,别信他的鬼话!”
沈青青痴痴地望着他,久久不语。
裴宴清鞠躬道:“一路走好。”
众人见他鞠躬,纷纷照做。
一时间,所有人都躬身送她离开,带着敬重。
沈青青眷恋地望着那个爱了她一世的男人,沉默良久,才轻声道:“我走了,你……多保重……”
东葛先生嘶声呐喊:“不!”
“砰”的一声,陶瓷落地,碎裂成片。
阵阵金色从地上飘散而出,那些灰烬带着金色的光芒随风飞舞,迷了人们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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