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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霁从外面走进来,看见的便是这样的场面——女郎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个个都端出庄严肃穆的姿态。
但表情骗不了人,眼微怔,嘴微张,一脸受到震惊的模样。
而赵沅,就在这时。
不疾不徐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虽然她已经很及时地抬手挡住面容。
可没有等哈欠打完,目光再转回去,竟和宋霁四目相对。
没有完成的哈欠戛然而止。
赵沅这时候满脑子转悠着“完了完了,又被逮到了”。又不禁惊诧,怎么今天是他来讲军法?
虽说他名义上是留在京城养伤,但应该也不至于这么闲吧?
宋霁看着她的脸,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平静的目光里,隐约浮上些许不悦。
这样的目光让赵沅心头一凉,一时间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下意识地将手放到桌案上,乖巧地重叠在一起。
比稚子启蒙还要乖。
这时李婧宁率先站了起来,十分恭敬地向宋霁揖礼一拜:“见过宋将军。”
宋霁这才将目光移开,落在李婧宁脸上。
恭而敬,和而顺,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摆架子。
完全以尊师之礼待他。
心头不由升起些许赞许。
其他的女郎们见状,也都起身,齐刷刷道:“见过宋将军。”
“很好,你们今天都到得很早。”宋霁目光扫了她们一眼,淡淡道:“望诸位往后能再接再厉。”
“是。”
“都坐下吧,我们今天从昨天许将军结束的地方开始。”他手抚书籍,徐徐展开。
衣袂上尤带有清晨露气,显得整个人清冽而精神。
众人都以为宋霁的本事在治军调兵遣将上。
等他一开口,她们却都惊诧住了。
枯燥乏味的陈条列文,他引经据典,讲得深入浅出,文采斐然。
她们这时才陡然想起,当年宋霁是以文状元而入仕的。
在翰林待了几年,毅然舍下已有的成就,远赴疆场。
当时所有人的都觉得可惜,这样一个意气风发的后生状元若是留在翰林,以他的才学,和沈老国公的提携,拜相入阁只是早晚的事。
但他偏偏,舍弃了这条康庄大道,转而走上一条荆棘遍布泥泞满地的路。
最气人的是,这样一条路愣是也让他走得一路亨通。
让多少人心中忿忿难平,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个世上便是有这样的人,走山道山为他低头,走水道水为他让路。
留下传奇,让世人白白仰望羡慕。
可是尽管他讲得如此生动有趣,赵沅还是抵挡不住困意的侵袭。
一堂早课一个时辰。
上了没有小一半,她就开始打起瞌睡来。头不住往下点,困意来得排山倒海。
活了两辈子,她还没起这么早过。
她身子本就不好,平常杨氏巴不得她多睡会儿养好精神。
第一次起这么早,后遗症便是忍不住的困意。
“妖言诡辩,撰造鬼神,扰乱军心者,斩。”宋霁抬起眼,问:“这一条,你们可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目光扫过一人,一人便急忙垂下头,生怕被他点名喊起来作答。
军规就是军规,是定死了的,不容更改的,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赵沅渴睡得不行,忽听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般,不由抬首,望向讲台上的宋霁。
宋霁手搭在书页上,感受到了来自台下的一抹目光,抬首望过去,正好看到睡眼惺忪的小女郎满眼迷蒙四下张望。
他道:“赵沅,你有什么不懂?”
冷不丁被点到名字,赵沅顿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瞌睡也一下子飞到天外去了。
慢腾腾站起来,手紧紧掐着书页,心里直犯嘀咕——他刚才说什么了?
顿时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赵沅,你不会在打瞌睡吧?”李鸾坐在最后一排,虽然看不见她窘迫的神情,但从她的语塞推断出她根本没听宋霁的问题。一时间忍不住幸灾乐祸,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热闹。
就在这时,李婧宁往后靠了靠,书本搭在桌沿上,用手指着方才宋霁讲的那一条。
赵沅仓皇低头,略扫了一眼条文,再琢磨刚才宋霁问的话。
问她有什么不懂的?
妖言,诡辩,撰造,鬼神,佛道,宗教。
一时间她脑海里浮现出这么几个词语。
她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向着宋霁长身一拜,一字一顿道:“请问将军,我朝开国以来,陛下便崇尚道法,尊道教为国教,在天下兴修道观,广纳道人。每年春秋二季,组织祭天神佛。既然圣上都信奉神佛,那为何军中又有‘撰造鬼神’一罪?”
此言一出,屋子里顿时安静上了几分。
“哈哈。”这时的静思堂安静得很,以至于这一声浅浅的娇笑显得格外刺耳。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最后一排,落到李鸾的身上。
李鸾见大家都看着她,就笑着说道:“军规是什么?将军定下来由军中之人执行的。赵沅,你抬出圣上圣祖,是想说将军这条军规制定得不合理吗?”
“我……我……”赵沅佯做惊吓,口吃的模样,飞快看了李鸾一眼,又低下头:“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将军问我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只是据实相陈,没有别的意思。”
李鸾纳闷,怎么刚才还好端端的,一听她说话就突然结巴起来了?
难道赵沅这么怕自己?
她皱了皱眉。觉得没什么意思,也不再去为难她,闭口不言了。
赵沅心里把李鸾骂了千百回。
干啥啥不行,刁难人第一名。好不容易挤出个问题,还要面对她的诘问。
幸亏反应够快,才没有完完全全丢了颜面。
宋霁眉梢微微一动,唇边竟然诡异地含了些许笑意看赵沅。
“你这个问题很好,坐吧。”
赵沅后背都吓出冷汗来了,听到他这声“坐”,便木然坐下了。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问问你们,你们可知以前传言人是如何而来的?”
女郎们一听,先是一愣,接着三言两语答起来,有说女娲造人,有说香草化人,还有的人说开天辟地天地混沌时,于混沌中而生。
“没错,在鬼神之说出来时前,人们对于自己的起源一无所知。无知则会带来恐惧,焦虑和不安。”宋霁道:“直到鬼神之说出现之后,人们就信奉了一条真理——天地创神,而神造了人。不信神者,便要入地狱为妖魔鬼怪。”
“鬼神之说回答了人从何而来这个问题,越来越多的人相信鬼神,将希望寄予鬼神,如此,便会在人们心中形成一股约束的力量。这种力量在人们心中越是根深蒂固,对于朝堂、圣上,便越有利。所以圣上推行道法,借用鬼神的力量管理他的臣民。岁时不丰,是百姓对天不敬,上天降下的惩罚;战乱不利,是天下万民对上天的供奉不诚……”
“宋将军!”他话还未说完,李婧宁“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宋霁所言,字字句句直指圣上、圣祖以鬼神之说愚昧百姓心智,操纵其思想。
这样的惊世骇俗大逆不道之言,他竟这么轻易地说了出来。
她实在没忍住站起身道:“宋将军所言,与今日之学无关紧要,还是请您继续进讲。”
看到李婧宁,宋霁眸子深了几许。
却是理也没理她,别过头,继续道:“此便为愚民之策。民众不开化,便只能任由当权者摆布……”
“宋将军!”李婧宁目光望向讲台,钉在宋霁身上。
宋霁没抬头,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手指搭在那一条军规上,静止片刻。
转瞬之后,他才看向李婧宁,淡笑道:“在这间学堂,我只讲我想讲的。公主若是要听你想听的,不必在此虚度光阴。”
此言一出,屋里的人纷纷屏息。
此刻只恨不得把自己耳朵抠下来扔了,宋霁今天的话,她们一个字都不敢带出这间学堂。
在听到他那句话之后,李婧宁的手死死扣住桌子的边沿。
脑海里两个声音在不停地打架,一个声音说“此人大逆不道,妄议先祖圣上,未必会真心教你,不如早早离去”,而另一个,则是反复地说着一句话“他说的难道不是真的吗?”。
脑海里的两个小人争论不休。
她心里矛盾到了极点。
机会是她努力争取来的,宋霁之能,朝野上下无不交口称赞。能得其所教,机会难得。
但他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对皇族的蔑视。
作为公主,从小便有她自己的骄傲。母族遭人非议,又如何能安之若素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地听他进讲呢?
那一刻,宋霁在这个小女郎的眼睛里看到了挣扎。
他知道这对小公主而言是一种信仰和信念的坍塌。
她尊奉了十几年的父皇和圣祖们对待他们的子民像驯化家畜般,让他们拥有愚钝蒙昧的心智,以此达到巩固统治的目的。
这样的震撼无异于一场动人心魄的地动海啸。
可她的震颤却没有让他唇角笑意更甚,那个笑弯成波诡的弧度。他淡扫李婧宁一眼,便别过头,用他平静的声音,继续缓缓说道:“而在军营,统治战士的应当是对胜利的渴望和战胜敌人的意志,故而不能将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鬼神身上。”
“你明白了吗?”他又看向赵沅。
似在问她。
短暂停留之后,又看向李婧宁。
赵沅头皮都麻了,不得不讪讪道:“我明白了。”
“你呢?”却是问李婧宁。
他不知高出李婧宁多少,此时垂眸凝望着她,凉薄的唇扯起淡淡的弧度,一手捏着那本书,一手负于身后。
她还站着,仍未落座。
身后的赵沅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衫。
李婧宁在屋内,倔强地和宋霁对视。
良久,她才出声道:“我明白了。”
而后,扶着桌子,极其缓慢地落座。
宋霁淡笑道:“李婧宁,李鸾,无故扰乱授讲秩序,到后面站着听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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